秦家护卫很快包围了醉仙居,秦昌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但他身上并没有血迹,侍从把他扶到一边。

  咬了咬牙,秦昌上前,踹开夜莺半掩的房门,然而,方才还对他横眉冷对的女人早已不见踪影。

  手背抹掉唇角的血丝,秦昌眸光冷厉,“传我之令,封锁云城,其余人,不许离开醉仙居半步!”

  四座哗然,他们也算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秦昌一句话就要把他们全封在青楼里,未免也太霸道了。

  但云城都要封了,封一个小小的醉仙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众人也只是抱怨几句,没人敢说一声不。

  祈泠坐回去,皮笑肉不笑,“好大的威风。”

  “我们真的要呆在这里吗?”平贝一脸不安。

  指节敲着扶手,祈泠微扬声调,“秦公子,你如此行径不妥吧?你一无官身二无军职,凭什么把我们困在这?”

  “谁?”秦昌回头。

  祈泠挪到包厢窗口处,“一介草民罢了。”

  “又是你。”秦昌总算听出她的声音,拧着眉打量她,不远处的青年衣着光鲜,话语虽是谦卑眉宇中却尽是骄矜,瞧着……有点眼熟。

  她相貌实在过于出众,秦昌可以确定自己没见过她,可那熟悉感又挥之不去……

  “秦公子?”祈泠唤他。

  秦昌回过神,祈泠唇角微勾,“小民竟不知,秦家小公子还有断袖之癖。”

  “你是哪家的?”秦昌无视她的揶揄。

  祈泠并不回答,只是反问道:“非得是高门大户才能质秦公子吗?秦氏世代忠良,秦公子如此独断专行可曾顾念过秦国公府的声名?”

  “与你何干?”秦昌不耐烦地看着她,目光瞥到她身后的姬家兄弟,扬声道,“我们秦家不管别家,别家也别来管我们秦家,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公子,只要踏进我秦家的地界,就得听我们秦家的话!”

  祈泠面色微沉,“你即秦家吗?”

  “至少在云城,是。”秦昌毫不避讳。

  祈泠低笑,“那秦家算是完了。”

  “你说什么!”秦昌怒目而视,少年人的耐心彻底耗光,“把他给我抓起来!”

  护卫很快蜂拥而至,姬怀远往前半步,“有话好说,我家公子第一次出远门,若有冒犯之举……”

  “你们到底是哪家的?”秦昌踏进包厢。

  祈泠正身,“说起来,我们还是亲眷。”

  “要开始乱攀亲戚了?”秦昌冷笑。

  祈泠掸了掸袖口,面色一肃,“不是乱攀,是真的有,我族兄新娶了妻,那位嫂嫂有个小弟,姓秦名昌,正是秦公子您。”

  “谁?”秦昌皱起眉头,把她的话重又舌尖上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你是顾家的!”

  秦昌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嫌弃,他就一个亲姊秦曦,不知什么毛病嫁了顾家,哪怕入东宫做个侧妃也比嫁到江河日下的顾家好,联姻顾氏根本给不了秦氏多少助力。

  “正是。”祈泠浅笑盈盈。

  平贝捂了捂脸,一路走来,祈泠已不知冒充了多少家族的人了,偏偏她那一身气度足以以假乱真,任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所谓的顾家公子实际上是大启太子。

  秦昌冷哼,“族兄?你是旁支吧?别说是你,就算我那姐夫顾昭亲自来,也得听我的!”

  “那是自然。”祈泠颔首。

  见她服软,秦昌嘁一声,无趣地甩了甩袖袍,“既如此,你还有何异议?”

  “异议嘛,倒是暂无,只是有些好奇那夜莺姑娘是什么来头,能让秦公子如此大费周章?”

  秦昌面色一沉,“一个贱婢罢了。”

  “哦……”祈泠勾了勾唇,瞥了眼他胸口,里面似乎有甲胄之类的东西,“既只是贱婢,秦公子又命人封了城,那扣我们在此也无用不是吗?”

  秦昌负手,“顾公子稍安勿躁,那贱婢敢袭击我,背后定有人指使,待捉出那幕后之人,我会放你们出去的。”

  “好吧,那就不为难秦公子了。”

  眼珠子最后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秦昌转身走了。

  包厢重又安静下去,祈泠摸着下巴思索,那个夜莺肯定不简单,秦昌身上穿的大抵是防火.器的甲胄,可他怎么会随身穿着这种东西呢?还有夜莺,火.器可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哪怕是朝廷,也不敢将这种不受控的武器批量投放到战场上。

  “哎,我说,咱们真的要在这里待到那个姓秦的查出幕后黑手?”姬广白踢了踢椅子,打断她的思绪。

  祈泠睨他眼,“不然呢?”

  “我是无所谓。”姬广白上下扫视她,嘲讽道,“就是不知道咱们顾公子忍不忍得了天天不沐浴。”

  祈泠轻笑,“二哥,看来你没来过这种地方。”

  “你逛过!”姬广白瞪大眼睛。

  祈泠摇摇头,“二哥你可不要污蔑我,我可是一向洁身自好,京里人都怀疑我有问题呢。”

  “你确实有问题。”

  祈泠站起身,拍了拍手,“那为了证明我没问题,只好勉为其难逛一逛了。”

  “你要干嘛?”姬广白跟着蹿起身。

  祈泠抬起手,刚要推门,门就从外面打开了,老鸨领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进来,言说请她挑。

  “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祈泠环起手臂,目光一一扫过,不知道是不是她当众呛声秦昌的缘故,这次来的姑娘可比刚来时送的模样正多了。

  姬广白瞪她,祈泠置若罔闻,纤指伸出,指了一个年纪最大的,又指了一个最漂亮的。

  那两个姑娘欢欢喜喜地走出,一人抱住她一边胳膊,身上的脂粉气几乎腌入味。

  “你敢去!你跟眷眷就离定了!”姬广白气得面色通红,姬怀远拉住他,目光却也是不赞同地看着祈泠。

  平贝也出来劝她,“姐姐知道了不好……”

  “知道又怎样。”祈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搂着人就要走,“我不介意二哥跟我一起哦。”

  姬广白几乎气昏过去,姬怀远捂住他的嘴,“去吧去吧,早去早回,正好这包厢也呆不下这么多人。”

  一向冷静自持的大公子都口不择言起来,祈泠耸了耸肩,被花一样的姑娘簇拥着出去。

  三人进了房,祈泠直接被摁在了床上,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目光火.热,年轻男人,还是这么俊的年轻男人,倒贴都赚了。

  “那个……”祈泠干咳两声,像块砧板上的肉,“倒也不急,我可以问你们几个问题吗?”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公子想问什么?”

  “那个夜莺姑娘……她什么来头啊?”

  听到她问夜莺,两人都瘪起嘴,年轻的嗔怒着捶她,年长的还正经些,“夜莺啊,她才来了一个月,只会唱曲弹琵琶,别的都不会。”

  “一个月就是花魁了?”祈泠讶然。

  年长的咬了咬帕子,酸溜溜的,“谁知道妈妈怎么想的,那夜莺清高得很,一点都不拿自己当妓.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

  年轻的推推她,“谁让人家长得俏呢,而且男人啊,就喜欢这种会装的,你让我们装,还装不出呢。”

  “切,长得俏的多了,她也就是会弹那些个入阵曲破阵曲的,哄得人七荤八素,要我说,打仗那么危险的事跟我们这些弱女子有什么关系,她还撺掇着听她曲子的男人都到战场上去送命,云城的男人要是都死光了那谁还来我们这,我们吃什么!都饿死吗!”年长的忿忿不平。

  “谁让人家有本事呢,而且就是不死光,我看姐姐你也快没得吃了。”年轻的掩嘴笑。

  年长的瞪她,两人张牙舞爪地马上要打起来。

  祈泠头疼,“好了好了,第二个问题。”

  “醉仙居幕后是秦公子吗?”

  年轻的微微颦眉,“没听说过呀,应该不是吧,否则秦公子大可直接把夜莺带回秦国公府的,没必要大费周章亲自来拍卖。”

  “是秦公子,也不是秦公子。”年长的扬起脸,得意地看向年轻的,“我来这好几年了,什么事我都清清楚楚,醉仙居幕后掌柜不是秦小公子,而是秦三公子。”

  秦三公子?她那体弱多病的三表兄?

  “怎么可能,秦三公子也是秦家人,而且秦小公子那么受宠,也可以直接把夜莺带走。”年轻的反驳。

  年长的气势更足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家大公子二公子相继战死后,秦国公府世子的位子本来该给秦三公子的,但秦小公子出生后,秦国公宠爱非常,一度想请封秦小公子为世子,可秦小公子非嫡非长,秦国公不愿将就,这世子之位也就空了下来,秦小公子又是庶出,所以秦三公子和秦小公子,关系并不好。”

  “可我上次还看到秦三公子和秦小公子一起来醉仙居,听说他们还一起点了同一个姑娘!”年轻的不服气。

  年长的嗤笑,“那又怎样,男人什么干不出来,他们又是亲兄弟,同享一个女人算不得什么大事,也不能证明他们关系好。”

  年轻的气鼓鼓的,但又没话反驳,转身跨坐到祈泠身上,“哼,知道的多又怎样,人老珠黄的老女人。”

  “老女人不止知道的多,会的也多。”年长的不甘示弱,伸手就要去解祈泠的腰带。

  祈泠扣住她的手,“打扰了,银子会照给的。”

  “公子是想跑吗?”年长的俯身,薄纱根本挡不住什么,祈泠闭上眼,一手一个直接把人打晕。

  从脂粉堆里钻出来,祈泠扯了扯衣裳,好热,待会得让人送桶水过来,谁说她在这就没法沐浴,只要给了银子,她想怎么洗就怎么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