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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厅。

  吊灯围上了绿植, 折射下来的光影,明暗交叠,三米的高墙上绘画了山水图, 波澜壮阔。

  冬瑶盯着那山水壁画, 看了很久, 看得都险些忘记要吃东西了。

  小舞台上的人穿着晚礼服,拉小提琴, 悠扬的琴声,传遍整个餐厅。

  就餐的人不算少, 但无人发出较大的动静。

  冬瑶收回落在壁画上的视线, 前顷身子, 尽量离対面的顾时秋近一些, 小声说:“这地方, 好高级的样子。”

  顾时秋同样小声的回:“対啊, 好高级的样子。”

  冬瑶本是这么一感慨, 可顾时秋也跟着一副“我相当没见过市面”的样子时,不免让人有几分想笑。

  她嗔了顾时秋一眼, 顾时秋却是挑了挑眉。

  冬瑶笑了, 说:“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

  顾时秋:“什么?”

  “我之前和林筠一一起去过一个很高档的服装店,”冬瑶说:“那地方装修特别好看,我就偷偷和她说,说这里好高级呀,肯定买不起,你猜她怎么回答我的。”

  顾时秋等她后话, 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冬瑶有时候都会想, 顾时秋真対自己这些无聊的话题,没意义的废话感兴趣?

  但不管怎样, 每次和顾时秋说话聊天都是很愉快的,因为她总会接自己的话题,展开那些话题,无论那个话题是否有趣。

  “她说,”冬瑶模仿起林筠一的语气:“你能不能不要一副乡下土妞进城的样,能不能让自己看起来高端一点。”

  冬瑶撇嘴,不高兴:“谁不高端了,我老高端了。”

  顾时秋宽慰:“我第一次去比较豪华的地方时,也会觉得那里很高级,会特别感慨,这是很正常的反应。”

  冬瑶笑:“也就你不笑话我。”

  舞台上的小提琴声还在继续,悠扬动听,让人不由自主的能静下心来。

  “那墙上的壁画,好看。”冬瑶夸了一句。

  顾时秋侧头看了一眼:“没你画的好看。”

  冬瑶好笑的嗔了她一眼。

  冬瑶的画和墙上这副壁画比起来,那就是关公面前舞大刀,多少带点不自量力了。

  自己那壁画顶多叫小打小闹,和面前这副壮阔的山水壁画图,压根没有可比性,也就顾时秋情人眼里出西施,睁眼说瞎话。

  “也不知道是谁画的,真的好厉害,我要是能有这十分之一的实力……”冬瑶絮絮叨叨的说着。

  “那边那个人。”顾时秋下巴抬了一下,示意她看过去。

  冬瑶回头,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眼窝凹陷,皱纹遍布,但眼神却明亮,看着挺慈祥和蔼。

  “你认识?”冬瑶问。

  “是这家餐厅的老板。”顾时秋说。

  冬瑶点点头,顾时秋又说:“也是那壁画的作者。”

  冬瑶眼睛登时一亮,猛的又回头去看那老人,有人挡住视线,她恨不得站起来看。

  就在这时,那老人,侧头看了过来,刚好対上冬瑶这探头探脑的模样。

  老人朝这边走了过来,冬瑶愣了愣,赶忙收回视线,坐直身子。

  不就偷看了两眼吗,不至于走过来找麻烦吧,冬瑶心里七上八下。

  老人站定在餐桌旁。

  顾时秋起身:“丁老师,好久不见,您老这段时间还好吗。”

  丁老师?冬瑶脑子飞速运转,看了看墙上的壁画,又看了看眼前的老人。

  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蹦了出来。

  丁老师不会是丁自鸣吧,那个拿遍了绘画界中外所有大奖,至今都无人超越,从未露过脸,也早已隐退数十年的丁自鸣?

  顾时秋看向还在发呆的冬瑶,眼神示意。

  冬瑶反应过来,“蹭”一下站了起来。

  这毛毛躁躁的样,倒是将丁自鸣逗笑了:“这小姑娘就是你说的那个?”

  顾时秋:“是的。”

  丁自鸣朝她伸手:“你好。”

  冬瑶颤颤巍巍伸手:“丁老师好!”

  从餐厅出来后,冬瑶整个人飘飘然的,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脑子有些混沌,突然见到了在绘画界如神一般的存在,而且対方还说,欢迎她随时过来交流画画。

  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半个拜师了。

  多少人想向丁自鸣请教,又有多少人将他的作品视为无价之宝。

  而这样的人,居然说,欢迎自己随时向他请教……

  这天上掉馅饼都快把冬瑶砸晕了,不対,这都不是掉馅饼,这是掉金子呀!

  冬瑶看向顾时秋,然后,扑过去。

  在她怀里开心的蹭来蹭去,边蹭边发出像极了小狗撒娇时发出的哼唧声。

  顾时秋笑了:“既然丁老师都那么说了,你可得好好学,不能偷懒。”

  冬瑶大力点头,一副保证完成任务的小模样:“我一定好好学,不会辜负顾宝宝给我争取到的机会。”

  顾时秋捏了下她鼻子:“你啊。”

  “顾宝宝,你是不是无所不能呀。”

  “差不多吧。”

  “嗯?你平时都很谦虚的,今天怎么变了。”

  “……”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街道边,突然,有人拦住:“您好,前面五十米左转,有家新开的奶茶店,欢迎品尝。”

  说完,那人将一张传单塞到冬瑶手中,也就是这时,两人彼此看清了対方的容貌。

  冬瑶一愣,下意识将顾时秋挡在身后。

  那人也是怔了怔,视线落在顾时秋身上,停了两秒,然后又默默收回,什么也没说,转身,继续去发传单了。

  冬瑶看着鞠躬哈腰四处发传单的人,眉头紧皱。

  这人是喻绯,之前就来找过顾时秋麻烦,后来她父亲更是因为喻绯的入狱,朝顾时秋动了刀子,顾时秋肩膀上的伤疤至今都没消去。

  这么危险的人物,冬瑶怎么可能不害怕。

  冬瑶记得喻绯是因为公司违法,被判三年,现在出狱了,又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又想伺机报复?

  冬瑶顾不得喻绯到底想干什么,拉着顾时秋就赶紧跑,这人要是发起疯来,谁知道她又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她爸是个亡命之徒,她怕是也不遑多让。

  冬瑶拉着顾时秋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喻绯果然又看了过来,対上视线时,冬瑶一阵心悸。

  待到跑到安全处,冬瑶心急如焚:“我看她肯定没安好心,怎么就那么巧,这么大地,她发个传单就发我手上来了,肯定是存心的,也不知道她又打什么坏主意。”

  说话间,冬瑶低头,发现手上还握着奶茶店的传单,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赶忙丢掉。

  喻绯站在原地,看着走远的二人,好一阵失神。

  她因公司问题被判入狱三年,父亲故意杀人未遂被判十年,钱财散尽家破人亡,一切的一切,都是顾时秋造成的。

  她以为再见顾时秋,会很愤怒,甚至会失去理智。

  她应该愤怒的,可就在刚刚,她却出奇的平静,这些年的遭遇,早已磨平了她所有棱角。

  “发什么呆呢!”一顶着啤酒肚的中年人眉眼不善:“我是请你过来发传单的,不是发呆的,磨时间呢?我告诉,今天不发完这些,别想拿到钱,我盯着你呢,你要敢找个地方把传单都扔了,你照样也别想拿到钱,你还得赔我钱。”

  喻绯讪讪笑,说了声抱歉,继续发传单去了。

  中年男人啐了几句,骂骂咧咧的走去阴凉地休息了。

  一同发传单的女孩子凑了过来:“别生气,这老男人就那样,嘴虽然臭了点,但工资一分不会少咱们,赚钱嘛,能忍就忍点。”

  喻绯笑笑:“谢谢你啊。”

  “対了,刚刚跑走那两人,你认识?”女孩好奇问。

  喻绯默了默,摇头:“不认识。”

  女孩还在絮絮叨叨:“刚刚高个子那个,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但一眼就看得出气质好好,你还别说,有点像顾时秋……”

  中年男人见两人交头接耳的,又跑了过来:“干嘛呢,干活还是聊天!”

  女孩摸摸鼻子,悻悻走开。

  喻绯垂眸,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她却无法融入这些热闹当中。

  “顾时秋……”喻绯口中无意识呢喃着。

  在很久之前,其实顾时秋待自己是极好的,也曾是很要好很要的朋友,怎么就闹到这番田地了呢。

  思绪,突然飘回高中时期:

  “你叫什么名字。”一道阴影遮住了光线。

  喻绯停下画画的笔,抬头去看,愣了一瞬,左右环顾一圈,不确定的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蓝白的宽大校服,穿在她身上,竟是出奇的好看:“対啊,我在和你说话。”

  喻绯赶忙站起来,两边扎的羊角辫也随动作左右晃动:“我叫喻绯。”

  “喻绯,”顾时秋朝她笑:“我叫顾时秋。”

  喻绯:“我知道你,大明星嘛,学校里没有人不认识你。”

  *

  “刚刚谢谢你帮我解围,那些男生真的是太讨厌了。”喻绯揉了揉被拽疼的头发。

  她平常总喜欢扎两个羊角辫,但有些男生就是无聊又可恶。

  刚刚一群男生围着她取笑,有过分的甚至还上手拽了她的头发,疼死人。

  不过好在顾时秋及时帮她解了围。

  喻绯:“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发型很搞笑,哪有人高中还扎个小孩子才会扎的羊角辫,其实,我扎这个发型是因为我妈妈,她说女孩子这样的发型很可爱,我妈妈去年过世了……”

  顾时秋:“不奇怪,这个发型很好看。”

  顾时秋走到画板前,问:“这是你画的?”

  喻绯点头。

  顾时秋看着她,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

  “送我的?”喻绯惊喜:“这个东西不光贵还很难买到!”

  顾时秋语气淡淡:“上次听你说喜欢这个,就给你买了。”

  “太谢谢了。”喻绯激动的想要上去抱她。

  顾时秋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

  喻绯扑了个空,有些尴尬,但很快又调整过来,她一高兴就给忘了,顾时秋不太喜欢过于亲密的举动。

  “总之很谢谢你,我超级喜欢。”喻绯将手链戴在手上,左右看,欢喜得很。

  在那之后,喻绯常有意无意的提及喜欢些什么,顾时秋也从未让她失望过,总会将那些东西送给她。

  喻绯承认,能和顾时秋做朋友,让她愈发的虚荣,能从顾时秋这里捞到一些好处,也让她喜不自胜。

  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收,到后来主动索要,这心态变化,快到她自己都理解不了。

  好东西拿多了,也就理所当然了,愈发的索取,她真的太喜欢这些奢侈品了,这些她消费不起但又能给她带来无限虚荣的东西。

  将这些东西穿戴在身上,会让她短暂的忘却自身的贫瘠和贫穷,她很长一段时间,都迷失在这当中。

  迷失到,她一度觉得自己就是这么的优秀,就是这么有钱富有,直到,她无意间,在洗手间听到了旁人的议论。

  “那喻绯以为自己是谁啊,穿得人模狗样,还真以为自己是大小姐了不成?”

  “可不是吗,那些东西不都是顾时秋送她的吗,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拍马屁讨好人。”

  “就是就是,看着这种人就烦,溜须拍马。”

  喻绯气得浑身发抖,拳头握紧,忍了很久,咬牙调整好所有情绪,推开洗手间门。

  讨论的两女生看到喻绯,顿时噤声。

  “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喻绯仰着下巴看她们。

  两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开溜。

  喻绯拦住她们:“我告诉你们,不是我讨好顾时秋,是她讨好我,不然,你当她为什么要送这么多东西给我,我溜须拍马?溜须拍马的是她好吗,也就你们当一回事,我根本就不稀罕和她交朋友!”

  “我和她交朋友,完全是因为我觉得她一个人在这学校,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可怜她而已,”

  “她算什么东西,我用得着讨好吗,我那是可怜她!”

  “咯吱”一声。

  最左侧的洗手间门打开,走出来的人竟是顾时秋。

  喻绯愣住,慌乱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两女生见状,趁机溜了。

  喻绯跑过去,和正在洗手的顾时秋解释:“那个,刚刚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当然听到了,这洗手间的隔间怎么可能隔音,她自己能听到别人的议论声,顾时秋自然也就能听到自己刚刚说的话。

  “我可以解释的,我刚刚就是有些生气,所以一时冲动才说的那些话,不是心里话,是气话。”喻绯试图解释。

  顾时秋关掉水龙头,用纸巾擦了擦手上水渍,表情淡然,好似并没有受到刚刚那些事情的影响。

  喻绯心里有些没底:“顾时秋……”

  顾时秋看向她:“知道了,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喻绯感到意外。

  “当然,”顾时秋说:“我们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没关系的。”

  说完,还朝她笑了笑,可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黑。

  在那之后,顾时秋还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偶尔会送她东西,偶尔和她说说话聊聊天。

  就在喻绯以为,顾时秋真的很看重自己这个朋友,没有计较那件事情时,意外出现了。

  顾时秋的项链不见了,那条项链,价值数百万。

  数额巨大,惊动了老师校方,就在要报警的前夕,那条项链找到了。

  在喻绯的课桌里。

  “我一点都不意外,项链丢了的时候,我就觉得是她偷的,就她每天和顾时秋走的近,有下手的机会。”

  “顾时秋対她多好啊,总送她东西,怎么还偷。”

  “人穷心也穷,真是贪,什么东西都敢偷。”

  “恶心。”

  “抓起来吧,报警!”

  同学们议论纷纷,那些声音炸得喻绯双耳发麻。

  “不是,”喻绯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声的喊:“不是我拿的,我都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课桌里,真不是我拿的,你们要相信我!”

  喻绯猛的看向顾时秋:“是你,是你陷害我対不対,肯定是你,一周前我在洗手间说了那些话,你不开心了,你报复我!”

  明明事实就是这样的,但没有人肯相信她。

  就在她感到绝望时,顾时秋开口了,她说:“不是她拿的,这项链是我放到喻绯抽屉里的,我给忙忘了,结果闹出这样的乌龙,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老师皱眉:“如果真是她偷的,你不用替她辩解的。”

  顾时秋很坚决的摇头:“项链真是我放她抽屉里的,是我自己忙起来,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老师见顾时秋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以后自己注意点,贵重的物品保管好,最好不要带到学校来,不要再闹这样的乌龙了。”

  顾时秋再三道歉,这件事,也就这么揭过了。

  过错在顾时秋,但受害者却并非她,流言蜚语,最是不受控。

  “喻绯这人真是不要脸,还说自己没偷东西,也就顾时秋人好,不然早报警了。”

  “顾时秋対她那么好,她还偷人东西!农夫与蛇吗?”

  “恶心死了这样的人,我要是顾时秋,我一定计较到底。”

  “你的钱,收好,别被喻绯看到了,说不定就给你顺走了。”

  “这小偷可不可以不要住我们宿舍,很烦诶,时时刻刻要提防着她。”

  “滚开,你这个小偷!”

  “……”

  喻绯被孤立了。

  没有人愿意再搭理她,所有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她,她每天都活在煎熬中,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啊?

  自己没有偷东西,顾时秋也解释了,那东西是顾时秋放到自己抽屉里的,明明有错的是顾时秋。

  是她把东西放自己抽屉里,然后又忘了,闹出来的乌龙,她的错,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责怪自己,为什么这小偷的名头就扣在了头上,怎么也取不下来了。

  为什么啊?

  她想不明白,也没有精力去想明白,她愚昧的一次又一次的央求顾时秋向众人解释。

  顾时秋每次都解释了,她每次都说:“大家不要再乱说了,那项链真是我放她抽屉里的,是我忘了,我的问题,喻绯没有偷东西。”

  同学每次都应好,但过后,私底下,还是议论,还是说喻绯是小偷。

  小偷两个字,就像一个标签,贴在了她的皮肉上,怎么用力都撕不下来。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根本就没有偷东西,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呢!”喻绯疯狂的挠头,将头发挠得乱糟糟。

  顾时秋却好似根本体会不到她的绝望,冷眼旁观。

  喻绯停下挠头发的动作:“顾时秋,你再帮我解释一次,你这次好好解释,一定要说明白了。”

  顾时秋歪头,笑了,只是笑容有几分阴恻:“你怎么这么蠢。”

  喻绯愣了,顾时秋可从没骂过人,这让她很不适应,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蠢,蠢的可怜。”顾时秋面无表情的说。

  喻绯呆愣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她总算脑子恢复正常,反应了过来。

  一切都是顾时秋故意的,无论是项链也好,这些流言蜚语也好。

  顾时秋将项链放在她的抽屉里,故意说东西丢了,在东西被找到之后,顾时秋改了口,说东西没有丢……

  可这时候的解释,还有意义吗?

  当然没有,所有人都知道,顾时秋和喻绯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东西丢了,在喻绯的抽屉里找到了,顾时秋念着朋友旧情,不想让喻绯难堪,所以解释是她忘了,东西没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顾时秋怎么说怎么解释,就算是顾时秋将事情原模原样复述了一遍,都没有人会相信喻绯了。

  所有人都会觉得,顾时秋心地善良,她不忍心让朋友难堪,而喻绯则是一个恶心的,恶毒的,小偷。

  这么简单的逻辑,喻绯到此刻才反应过来。

  顾时秋真是厉害啊,她太厉害了,厉害到一招制敌,喻绯笑了,笑得咬牙切齿。

  在那之后,喻绯转学了。

  离开时,她回头看了眼顾时秋,她在和其他同学交谈,她在笑,笑得那般明媚,好似,她本就是个坦荡的善良的,站在阳光底下拥有无限希望的完美存在。

  但喻绯知道,也只有喻绯知道,阳光下笑着的顾时秋,很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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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