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时候两个人还挺高兴,回来的时候路易冷着脸,表情像是要把船炸了,马科尔也表情凝重,像是船长欠了他三万金币带着自己小姨子跑了一样。

  在餐厅闲聊的四个女人都站了起来,苏珊娜把为他们点的咖啡推到两人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路易冷哼了一声。

  马科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长叹一声,道:“我们没见到船长,只见到了他的大副。”

  那是个稍微地中海秃顶,挺着啤酒肚的强壮男人。他极度不耐烦地接待了两人,在听完他们的叙述后直言他们没事儿找事儿多此一举,还说没空陪他们这帮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探险游戏。

  身为高贵的魔法师,两人无论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尊敬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路易没忍住问候了大副两句,话说得比较难听,结果就被人直接丢出来了。

  艾丽卡听完笑得都站不住了:“路易啊路易,你也有今天?!”

  路易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常樂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不应该提出这个建议的……”

  马科尔无奈地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他会为他的目中无人付出低价。”

  至于这份代价会造成什么影响……那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了。

  艾丽卡笑够了,又开始发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不要管他们了?”

  路易没好气地说道:“都自身难保了,难道你还想拯救世界?”

  艾丽卡叹了口气。

  马科尔也没办法,只能说:“大家随机应变吧,晚上不要睡太沉。”他看向四个女生:“你们晚上最好在一个房间里睡,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也可以互相照顾。”

  “不。”苏珊娜认为他的安排不合理,“应该把你和路易分给我们。”

  马科尔:“?”

  路易:“??”

  苏珊娜:“你们两个这么脆,万一被人偷袭了,能反应得过来吗?”

  艾丽卡一听,顿时兴奋地搂住路易的肩膀:“好呀好呀!我们来保护你们!”

  路易面无表情地拂掉了她的手:“谢谢,不劳费心。”

  常樂也说:“还是不要了吧,我不太习惯跟异性朋友睡在一个房间。”

  “是我考虑不周了。”马科尔说,“那就我们换一下吧,小满阁下保护露西娅,艾丽卡保护路易……”

  路易是拒绝的:“我不同意,跟笨蛋待在一起我怕自己也会忘记什么是思考。”

  马科尔:“那就换成艾丽卡保护我……”

  “算了。”路易的心说变就变,“我勉为其难照顾她吧。”

  艾丽卡猛翻白眼:“你看我理你吗?”

  就这样,马科尔与艾丽卡交换了房间,贺小满和常樂则保持原样。

  吃完晚饭,六人一起回到住处。

  腥味似乎从四楼蔓延下来了,一进入走廊,艾丽卡就一副恨不得晕过去的表情。路易笑话她是狗鼻子,她反骂路易假干净,两人就这么互相对骂着进了贺小满与常樂的对门。

  苏珊娜和马科尔则住她们隔壁,这两人对她们俩挥了挥手,也跟着关上了房门。

  贺小满找到被自己放在沙发角落的椰汁,抱起来看常樂,用眼神询问她还能不能喝了。

  常樂说:“喝吧喝吧,以后有机会再给你买,买一箱!”

  她想起来了枕头边的大芒果,纠结着该怎么打开。

  贺小满抱着椰子坐在床边,好奇地看着她。

  常樂解释道:“这是芒果,一种热带水果,外面的是果皮,里面是很甜的果肉,不过我现在没刀,打不开。”

  贺小满抽出了望舒。

  常樂:“……”

  虽然但是,你拿这把剑抹过别人脖子啊姐姐!

  贺小满看出来了她的嫌弃,于是收了剑,尝试着将内力凝于指尖,边喝椰汁边试,最后竟然真的在食指上形成了一道小小的剑芒!

  她拿过芒果,用这道剑芒将其从中间切成两半,甚至连果核都被切开了。

  常樂目瞪口呆:“你真的来自武侠世界不是仙侠世界吗??”

  贺小满听不懂。

  金黄色的果肉饱满而富有光泽,醇香的味道顺着果汁闯入她的鼻尖——确实是一种十分香甜的水果。

  她把芒果还给常樂,但是常樂只要了一半,并给用自己给她做了个示范,告诉她该怎么吃。

  贺小满有样学样,咬了一口果肉。

  味道很甜,甜中又带了一丝酸,这丝酸来得十分精妙,正所谓多一分则太酸,少一分则太腻,正正好好的酸中和了甜味,酸甜结合,一口咬下去,连带着果汁和果肉,芒果独特的香味在嘴里炸开,一切都恰到好处,美味至极。

  她一口接着一口,很快把自己手上的吃完了,然后把剩下的核往嘴里一扔,“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

  相比于外部的清甜可口,里面这部分甜味很淡,酸意十足,带着苦与涩,算不上好吃。

  常樂吃完自己的才发现贺小满连皮带壳全吃了,震惊道:“不硌牙吗?!”

  贺小满:“还好。”

  常樂说:“中间的是芒果核,觉得不好吃的话就别吃了。”

  贺小满点点头。

  两人结伴出去洗了手,然后就准备睡觉了。

  为了防止再出现昨晚的那种情况,贺小满决定今晚运行一整晚内功心法,随时保持警惕。

  本来常樂想陪贺小满一起熬,但是很遗憾,房间里蜡烛一灭,不出十分钟,床上就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曾经也点亮过熬夜的天赋,但那是在有手机的前提下。来这边这么久,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都快忘了手机长什么样了,都是时代埋没了她。

  贺小满坐在窗边运转内力,两个来回后,她停了下来,睁眼看向窗外。

  夜色如墨,点缀着点点繁星,今夜是个好天气,海面风平浪静,所以船的行驶速度也很快。轮船破开海浪,月亮和星星也跟着她前进,你追我赶,半点儿不肯落后。

  等一下。

  贺小满看向熟睡中的常樂。

  常樂对她说过,海上很难确定方向,天黑以后又无法看清水底的暗礁,所以一到晚上,轮船就会抛锚停在原地,等第二天天亮了再出发。

  前几个晚上的确实是这样度过的,所以她才能发现走廊有人。

  但是现在,她的耳朵里只能捕捉到旁边常樂的呼吸声,剩下的全是船行进时的噪音,别说在走廊走路的声音了,估计来个人在走廊慢跑她都听不出来。

  她对海上行船的事并不了解,也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拿着望舒坐起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

  也不知道到底前进了多久,海面似乎起了浓雾,因为她完全看不清外面的环境。而从破开的海浪声听,船的速度好像慢了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她明显感觉到船体顿了一下,然后稳稳地停住了。

  窗外黑洞洞雾蒙蒙的,朦胧中能看清隐藏在迷雾后面的山脉轮廓——船似乎是靠岸了。

  飘渺虚幻的歌声再次响起,如同神祇的低语,带着诱惑的气息,引得无数信徒为其疯狂。

  贺小满懵了一瞬,因为运转心法而在经络中游走的真气沉回丹田,却也让她立刻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把手,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走廊里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而常樂被她堵在身后,双脚原地踏步,不停地用脑袋和身体撞她的头,想要越过她走出去。

  贺小满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不是她对门锁不熟悉,现在恐怕早就打开了门,放常樂出去了。

  她拍拍常樂的脸,低声呼唤道:“常樂?常樂?”

  常樂双目紧闭,似乎沉浸在梦境中无法自拔。

  她又抓着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两下:“常樂!”

  常樂整个人一激灵,终于清醒过来:“嗯嗯嗯?怎么了?我怎么在这儿?!”

  贺小满低声道:“你听。”

  外面是乱七八糟的脚步声,远处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歌声,常樂侧耳听了一会儿,问道:“这唱的什么玩意儿?外面怎么回事儿?”

  贺小满让出了门口的位置,去地上捡起自己的老婆,爱怜地用裙摆擦了擦剑鞘:“不知道,出去吗?”

  常樂趴在地上,从门缝往外看,昏黄的灯光下,几双腿晃晃悠悠地从地毯上走过去,长条状的影子一道接着一道地打在她脸上,像极了一群正在游荡的丧尸,恐怖氛围十足。

  她站起来,小声问道:“你听到马科尔他们的声音了吗?他们出去了吗?”

  贺小满不确定自己失去了多久的意识,于是说道:“不清楚。”

  “咱们吃人家的,用人家的,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见死不救……”常樂握紧门把手,咬咬牙,用力往下一摁,“冲了!”

  她一把拉开门,走廊的情况暴露在两人面前。

  狭窄的过道里挤满了人,乘客们都闭着眼睛,梦游似的往外走。

  对面的门大敞四开着,里面空无一人,艾丽卡和路易不在。两人再看隔壁,隔壁的情况与对门如出一辙,马科尔和苏珊娜也不在。

  常樂忍不住感慨道:“好家伙,全军覆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