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生死门, 占据了北域的西南方一大块土地,堪比一个小国了,在它不远处便是一大片的沙漠荒地。
墨柒曾经来过这里, 如今看见这儿的异域风情、辽阔壮丽倒也不惊奇。
只不过……
偌大的飞行船上仅有三个人,一个是她,另外两个……
她吸了口烟, 缓缓地在指尖转动烟斗, 暼了眼这旁边两个粘在一起的人, 有点儿无趣。
白袍的剑客, 名为秦时越。她合作过,正因为有这位做内应才得以轻松地一举拿下了北域的西边这片土地, 包括生死门。
宁御前世死得早,秦时越也早早地疯了, 将宁御的死归在了生死门头上。
他费尽心思潜伏进去, 骗得长老的信任,就是为了有一天让生死门倾覆。
后来,墨柒举兵攻打北域,势如破竹, 他便盯上了墨柒, 主动过来求合作。
墨柒记得,那个拿着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的男子,穿着的是青色长袍,踏着一双白色云纹长靴,便是发型都与如今的宁御一模一样。
他那时还经常笑,连嘴角的弧度都与宁御如出一辙, 偏执又疯狂。
墨柒懒散地睡在躺椅上, 本想在外面沐浴阳光、享受清风鸟啼的, 结果这两个家伙偏生要在甲板上肉麻,叫她有些倒胃口。
她轻拂长袖,站起来准备回舱里继续休息,余光中那个白袍的剑客脸色温柔地在给宁御投食。
啧啧啧。
然而这世上总有些蠢货会自作聪明地做路障。
在云雾中有一层灵气膜拦住了他们的道路,空间法术层层堆叠,这片空间中的气息一瞬间下降。白雾逐渐弥漫,水汽结冰朝他们射来。
还有风,那轻柔的微风一刹那间凛冽成刀,带着瘆人的威压全部向这船上三人射去。
后面紧随而来的是一片法术攻击,这上面附加地气息已经超过了合体期,是渡劫期才有的威压。
“哈,这是不让我们活着回生死门呐~”宁御撑着下巴,咬了口秦时越递来的糕点,顺便还顺着糕点挑逗般轻轻舔了下他的指尖。
素来握剑平稳的手不自觉颤动了下。
宁御看着那一点点染上红色的耳垂,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只觉得有点儿干。
他眯眼笑了笑,突然又渴又饿。
秦时越自然瞧见了他近乎□□的火热的眼神,还有红润的唇瓣……
他微微勾唇,垂下了眼帘,遮去了眼底暗沉又疯狂的迷恋和欲望。
墨柒站在不远处,垂眸吐出了一口烟雾,灰雾将她的面容遮掩得有些模糊起来,她从头看到尾,心中毫无波动。
她身为墨柒的两世下来从未动心,纵然年少时好酒好色,但那不过是对美的欣赏和追求罢了。他人疯传的什么一掷千金的故事在她眼里不过是金钱交易、各得所需。
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软肋,无用至极。
北域的狼王秦时越都被所谓的爱一直掌控、调配,可笑可怜。
等她的烟斗吸得差不多了,她才抬眸,看了眼那四周围绕的修士。
脸上还带着畏惧,将近有二十个渡劫期汇聚在此,想要将他们斩杀此地。
虽然墨家对于墨柒神魂不合的消息保护得很好,但是对于一些心思多的重修者来说,他们却一下子猜到了墨柒身上出了问题。
一个元婴的身体配上一个界主级的神魂,能不出事?
墨柒修养九年,九年闭门不出,足以让一些观望者蠢蠢欲动了。
今日这儿的仅是第一批。
日后的还多着呢。
黑色的瞳孔一点点染上血色,瞳孔中血色翻涌,周围的气息在极速上升。
红唇轻启,一句轻叹响彻天际。
“放肆。”
黑色的火龙咆哮涌出,庞大的身形向前方冲去,它带出的焰火将这些法术全部碾压,霸道地释放自己恐怖的气息,向不远处的修士凶猛扑去。
凡是粘上了这黑色的烟火,便是渡劫期也得露出绝望之色。
墨柒闭眸,伸手感受空气中翻涌的灵气,一道黑白太极图自她脚下涌现,黑白两极缓缓转动、越来越大。
不一会儿,这太极图便覆盖在了这片天地上。
生与死的气息。
白为生,黑为死。
“……生死道!”宁御睁大了眼睛,一拍桌子,有些惊诧与兴奋起来。
千年死道,万年生道,千万年也不一定出一个生死道者……
那翻涌着死亡气息的一半缓缓转向了来犯者,白极则对着墨柒。
随后,那些被黑龙纠缠焚烧得近乎死亡的渡劫大能们此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点点灵光从自己身上溢出去,顺着黑极涌向白极处墨柒体内。
而他们的身体却在极快地流失生命力。
也极快地……化为腐朽,最终……魂飞魄散。
不!
有人瞪大了灰蒙的眼球,伸手朝天,却什么都不曾抓到。
他们既然来了,自然要为失败后的下场负责。
这些磅礴的生命力和灵气被墨柒吸入体内,缓解了她撕裂般疼痛的神识海,终于让她舒服了些。
面对这比邪道更阴险的手段,在场的另外两人都一脸正常,淡定自然地打量着这渐渐散去的太极图。
生死道,断生机、起白骨,果然名不虚传。
近二十个渡劫期,在这领域中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等死,看着自己的灵气为仇人做了嫁衣。
啧啧啧,憋屈。
宁御暗叹。
那庞大的黑龙焰火回到了墨柒身边,虚虚缠绕在她的右臂上,亲昵乖顺地亲近自己的主人。
“孤能杀你们一次,就能杀你们百次千次。”
“孤能带你们回来,自然也能把你们送下去。”
红裙的女帝蓦然轻笑了声,眸中却一片阴冷。她如此不急不缓地从容说来,低沉幽冷的声音响彻整个玄天界。
“纵落于此,孤杀尔等,犹握蝼蚁。”她轻叹道。
伸出了手,白皙柔嫩的手指微屈,那远处便有千万人于一瞬间血肉炸裂,神魂泯灭。
天地寂静。
绝对的掌控,强势血腥的手段。
近乎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是他们的御主,而非实力低下的墨家幺儿。
她回来了。
接下来的路,也就十分顺畅了。
那群她原以为要周旋许久的生死门长老在见到宁御的那一刻就熄了火,他们带着愧疚又敬畏的神色看着这位许久未归的门主,又惊异不定地防备着那个白袍剑客,倒是不在意了一旁红裙女子。
哪怕是宁御淡淡提出让位,他们也不曾说什么。不过是轻叹一声,便放过去了。
上一世的生死门着实是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了,秦时越疯了似的算计,跟墨柒联手,后来是他代理墨柒掌管北域西方,行事狠绝,被他人称为狼王。
他确实是想彻底灭了生死门这个宗门,但最后到底是看在宁御师尊的份上放了一马,容他们开启大阵、自封出口与世隔绝了。
毕竟宁御是十分尊重他的师尊的,而这位上一任生死门门主白乐卿也是全心爱护自己的弟子。
她是女修,膝下无子,将宁御带回生死门后就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养护,更是为了这唯一的徒弟与长老团抵抗,拼死护下了他,不让这些几近疯魔的人将自己的弟子献祭。
宁御尊重,视为亲母的人,秦时越又如何会伤害?
最终还是放过了生死门,让它得以苟延残喘。
宁御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见了这位女修。
她已经退位多年,在生死门的后山崖处闭关静修,如今已是合体期真人,却一直无法悟得生死道,也无法使用混沌剑。
那个身着黑色长裙、挽着发髻的女子察觉到了外来气息,微蹙眉踏出了洞府,却愣怔住了。
“……御儿。”
向来不动声色的眼中已是波光闪烁,她微微红了眼,看着那个乖巧着朝她微笑的青衣男子,轻声呼唤道。
宁御笑了,扬起了眉头,上前环住了女子。
“师父,我好想你。”他埋在白乐卿的肩上,心中唤出的却是阿娘。
记忆中温暖的手轻抚着他的头发,白乐卿微颤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师父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了……”她红着眼眶,心疼地抱住了这个已经很久很久不曾相见的孩子。
在上一世时,她费尽心力将弟子送出了生死门,想要让他逃离迫害,平安活下去,最后的结果便是……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宁御的死讯。
她一手养大,视为亲子的徒弟死在了外面,甚至都不曾与她见最后一面。
白乐卿几乎要疯了,第一次在门内大开杀戒,将那些曾经嚷嚷要拿宁御祭献的长老们全杀了,为她徒儿陪葬……
如今能再见到宁御,真的是让她忍不住地欢喜流泪。
宁御自然是轻声安抚她,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终于把人哄好了。
墨柒在一旁冷眼看着,暼了眼身旁的秦时越,倒是意外地看见这个对宁御占有欲爆表的人此时眼中一片宁静、波澜不动,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墨柒呼了口烟,挑了挑眉。
这大概是……丈母娘的地位了?
她抱胸站着,一口一口抽烟,缓解疼痛。
没多会儿,那两人叙好旧了,宁御就将墨柒的事情告诉了她。
白乐卿闻言,复杂地看了眼那个一身红裙、银发半挽,妖冶冷媚的女人,轻叹了声。
“倒也罢,若御主为门主,也是一件好事。”
这是同意了。
墨柒对上了她的眼睛,微微颔首,不发一言。
接下来便是去了生死门的禁地。
生死薄,在这儿藏着。
其余人都在外面,墨柒独自走进了这个山洞,一眼看见了那漂浮于空中、被层层阵法守护的生死薄。
她带着门主印,很容易地拿到了生死薄。
翻开这外形如书的法器,墨柒取出了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掌心,挤出献血滴了上去。
鲜血触碰到这法器,就被完全吞噬进去。
墨柒提着白乐卿交给她的判官笔,一字一字地写在了这白色的纸业上。
不久,天道作响。
她的最后一枚子,也好了……
墨柒收起了判官笔和生死薄,转身出洞,眸中色彩幽暗不明。
可以了……
她该去巫宁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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