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上顾西洲醒来,0820在她耳边催促:“昨天苏知意晕倒,可能是没吃早饭。”
“你今天去食堂的时候,记得给她多拿一个豆包。”
大清早的, 一排大萝卜头站在洗手池前刷牙洗脸, 顾西洲用冷水咕噜噜地漱口,好一会才全吐出来。
她拧开水龙头, 就着冷水泼了一把脸, 面无表情地清洗自己的脸, 并没有回答0820的话。
0820有些心焦:“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顾西洲在她焦急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你似乎对苏知意的事情很在意。”
“你到底是人是鬼?”
没有苏南风碍眼的一天,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解决掉自己人生目前最大的隐患, 顾西洲终于开始正视起自己脑海里出现的声音。
短暂契约后,对方能占据自己的身体,即使昨晚自己依靠过这种能力一次,但顾西洲左思右想, 都有些后怕。
尤其是清晨, 人往往会对自己在夜晚做出的决定感到懊悔。
比如现在,小顾西洲就有些懊恼, 为什么当初一时冲动, 就答应和对方契约。本来就没有弄清这个0820的真实来历,现在感觉情况更棘手了。
毕竟她也不是那种纯粹的傻白甜孩子, 任谁脑子里多出一个声音,都会怀疑自己有病吧。
鉴于对方能附身与短暂地抢夺自己身体, 顾西洲心里有两个猜测。
一个非科学的想法:0820是鬼怪, 附身在自己身上, 是因为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事情。于此同时, 0820还知道自己的部分未来的走向。
另一个科学的猜测:自己在苏南风多年的摧残下, 终于患上精神疾病,精神分裂啦。
0820是自己的另一个意识,并且学习能力很强,还会格斗。
比如什么学者症候群之类的。
但这样就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并且熟知苏知意与苏南风的事情。
她是个警觉又聪明的孩子,对于这点,0820心知肚明。
但0820总不能直接暴露说你是我的虚拟体,你所在的世界是个缸中之脑的虚拟世界吧。
话虽如此,面对顾西洲新一轮的质疑,0820还是找到了合适的说辞:“都说我是来帮助你的。”
“让你获得幸福美满的人生,就是我们系统应该做的事情。只有你幸福了,这个世界才能正向运转。”
顾西洲洗了把脸,穿好衣服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反驳:“我也是了解过系统小说的,你们都要做任务的,为什么你不一样。”
“因为我是辅助型,相当于妈妈带孩子,懂不懂?”
顾西洲没相信她的说辞,只是问:“那你什么时候离开?”
“当你的幸福值达到百分百吧。”0820随口敷衍,心里却想这个虚拟体智能过头,简直不像是一团数据。
顾西洲拧起眉头,又问:“那我怎么看自己的幸福值?”
“这不是你能看的东西,这是只有我能看的东西。”0820随口胡诌,宽慰说:“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不是一直在帮助你吗?”
“难道相处大半个月,还不能培养出信任来吗?”
不行,回头得让林时折腾一下数据,随便弄个奖励机制,糊弄糊弄1122再说。
顾西洲心想对方的表现,虽然觉得没什么问题,但还是处处存疑。她随着人流进入食堂,仍旧有疑虑:“你真的不是来夺舍我的鬼魂?”
0820发笑:“我要是真的能夺舍你,还用得着帮你做那么多事吗?”
“谁知道呢,兴许夺舍也是需要步骤的。”
问不出结果,又没办法驱逐对方,顾西洲暂时也不能过河拆桥,只好打定主意:之后无论出现什么意外,她都不能答应对方任何要求。
鬼怪故事里都是这样的,有一就有二,最后在巨大的利益里,迷失自我,丧失灵魂。
从来没有救世主,也不靠什么神仙皇帝,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还得靠自己!
0820洞悉了小顾西洲的想法,好气又好笑:“行行行,你靠自己,靠自己。”
“下回别找我打架。”
年轻版本的她也太讨厌了,就是这么多疑又谨慎,后来才觉得全世界都要害她,没办法接纳苏知意。
活该你没有老婆,顾西洲!
不知道是不是易感期快来了,0820火气异常的大。
即使顾西洲最后还是给苏知意带了红豆包,但0820还是不满意,一整个早上都在对顾西洲骂骂咧咧。
下午训练结束,教官开始宣布:“室内训练今天暂时结束,今晚修整,明天早上,所有学生都跟着教官一起进山,去完成野外集训。”
话语一出,学生们欢呼雀跃。
顾西洲在一群激动的学生里扭头,看向后方队列的苏知意。见她弯着眉眼,笑意浅浅地看着同学们,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山上蚊子肯定很多,也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0820没好气地说:“少操心人家了,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你把花露水全部给人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顾西洲紧抿唇角,没有回话。
要说每年军训最受期待的一个项目,必然就是野营训练。
学生们由教官带着徒步前往山里就地扎营,学习一些户外生存技巧。
顾西洲一回宿舍,就听到alpha们在兴高采烈地讨论:“除了扎营生火做饭外,我们还能去靶场练习射击。”
“不是说射击是在军队训练的吗?为什么要到户外。”
“唉,野外和室内是不一样的。”
顾西洲听了半耳朵,没怎么在意。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入夜之后,海风骤然登陆,呼呼地在窗外刮起来。
没一会,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浓郁的雨在暗夜中反射着丝丝银光,笼罩了这座建立在半岛上的军事基地。
学生们洗完澡,趴在窗前,望着夜雾茫茫的大雨,不禁唏嘘:“雨这么大,估计明天去野外是没戏了。”
另一些学生反驳:“说不准呢,要是这届教官胆子大点,说不定会带我们去呢。”
学生们哀叹着,但也阻止不了雨势。第二天起来,昨夜的雨水还浸着操场,到处湿哒哒的。
教官们见状,只好改期,将野营的日子往后挪了两天,今天仍旧照常在基地训练。
学生们闻言哀鸿一片。
下了一夜雨,刮了一整晚的冷风,白天又在湿漉漉的操场上训练,夜晚的时候,顾西洲班上有个体质偏弱的beta女生感冒被送到了医务室。
夜晚教官巡逻时,还叮嘱学生们要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兴许是海风太冷,刮得窗子吱呀吱呀响,弄的顾西洲一夜没睡好。
她做了整夜的梦,梦里都是些光怪陆离的东西。一时是她梦到了自己躺在一个玻璃缸里,被绿色的汁液泡着。
一时又是她从玻璃缸里走出来,拥着毛巾瑟瑟发抖。
更多的则是片段式的东西,比如她好像很怕冷一样,总拥着被子,将自己团成一团,塞到衣柜里,抱着一堆衣服哇哇大哭。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顾西洲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得泪流满面。
她的脑袋又昏又沉,浑身虚弱无力,整个人好似放在烤炉里一样,又烧又烫。在洗手池前刷牙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软趴趴地立着。
旁边的言清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神色关切:“西洲,你是不是不舒服?”
顾西洲身体重得厉害,她掀起厚重的眼皮,看着言清,眼睛红红的:“有点。”
“你脸好红啊。”言清伸手,搭在顾西洲的额头上,触手极为滚烫,“天呐,额头也好烫。”
“你在发烧。”
顾西洲迷迷糊糊的,洗漱完毕后,被言清一把拉住手,牵着就往楼下走:“走,我送你去医务室。”
顾西洲晕乎乎的被她牵着下了楼,走到楼梯口时,恰好撞见和同学一起走下来的苏知意。
苏知意见言清拉着顾西洲,一副很匆忙的模样,急忙问:“顾西洲,你怎么了?”
顾西洲愣愣地扭头望向她,看清她的脸时,眼睛一下就红了,总觉得很想哭。
言清解释说:“西洲发烧了,我先送她去医务室看看。”
言清拖着顾西洲就往前走,苏知意还想说什么,再开口两人已经拉拉扯扯走远了。
很快,顾西洲被言清带到医务室,值班的Omega女医生给她量了体温。
量体温的时候,顾西洲整个人都很呆滞,眼眶红红的,看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抽出温度计一看,已经39.5摄氏度,医生都吓了一跳:“烧得很厉害啊。”
“快让她躺下,先给她降温。”
迷迷糊糊里,顾西洲被安置在床上,冰凉的退烧贴很快就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焚烧全身的灼痛里,唯有额头的触感是如此清凉。顾西洲躺在床上,抱着额头的退烧贴,痛苦地蜷缩起身体,口中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声。
医生端着凉白开和药出来,看着蜷缩在床上的小朋友,止不住唏嘘:“这烧的也太厉害了吧。”
言清见此也很担忧:“是啊,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呢。”
“算了,你先扶她起来吃个退烧药吧。”
言清遵照医嘱,给顾西洲喂了退烧药。这才离开医务室,会操场继续军训。
药物带着大量的催眠镇定作用,本来很难受的顾西洲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没有再挣扎,沉沉地陷入睡眠。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赤足行走在干涸的沙漠里,在烈焰的炙烤下,按照神明的旨意,走向绿洲之地。
她知道哪里有水源,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
好似候鸟天生就知道会顺着命定之地飞去一样。
可她找不到。
“水……水……”
狭窄的单人床上,顾西洲拥着被子,将脸埋在其中,口中说着模糊的呓语。
坐在电脑前的医生听到她的动静,端了杯水走过去,叹着气说:“哎,现在的孩子也真是遭罪……”
她抬手拍了拍顾西洲的肩膀,唤她:“小朋友,来喝水。”
顾西洲迷糊地抬头,看清她脸的那一刻,医生登时愣住了:“怎么哭成这样啊?”
面容精致的少女团着被子趴在床上,仰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泪流满脸。
医生下意识就像伸手去擦掉她的眼泪,但她刚触碰到少女的那一刻,那个兔子一样柔弱的少女却一把推开她,委屈地哭出来:“不是这个。”
不是,这不是她的水源。
她要去找,她要去找,去找自己理应前往的命定之地。
顾西洲哭的满眼都是泪,推开医生,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跑去。
医生愣了一下,连忙转身追去:“哎,小朋友,你跑什么啊,你还在生病呢!”
顾西洲却像是失去理智,光着脚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医生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兔子一样迅疾的背影,心想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
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还这么能跑。
顾西洲就像是行走在黑暗里的飞蛾,朝着光源的方向,笔直地飞奔向操场。
彼时学生们数十人成一队伍,成群结队地在湿漉漉的操场上做正步训练。
见有人跑进操场,都很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发出了细微的惊叹。
很快,17班的学生都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齐齐惊讶。
言清极为诧异:“顾西洲,她怎么过来了。”
言清前方的苏知意也看清了对方,神情讶异。
众目睽睽下,她看到顾西洲冲进了人群,在一片惊叫声中与教官的呵斥声里,准确无误地朝自己撞了过来。
苏知意被她抱了个满怀,整个人都踉跄地往后挪了一步。灼热的视线里,苏知意下意识低头,迎上了一双通红的眼:“呜呜呜呜呜呜……”
她看到那个娇小的少女跪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一双眼湿漉漉的,委委屈屈地哭喊:“呜呜呜呜呜呜……知意……要抱抱……”
苏知意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知所措地张开双手,望着腿边的少女,脑袋晕成一片浆糊。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作者有话说:
没错,易感期的设定是平时对老婆越差,发作的时候越需要老婆,甚至成哭包。
大西洲,你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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