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阮再一次去看了小花。
自从对方来到镜月派也有十多天了, 但是小花并没有做出什么突兀的举动，也没有不妥，好像就如同她所说, 是单纯的想来投靠元姣和姜阮一样。
对于姜阮找来的老师，小花很敬重, 学习的也很认真, 只不过她进步微弱。
不过这也算正常, 她毕竟年纪小, 即使有了根骨，也未必能够直接成功引气入体。
姜阮也想彻底放下警惕，但是她做不到。
只要一日没有见到鹤之松, 探查清楚对方的目的，姜阮就一日不能放心。
这样简直像是忧心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提心吊胆。
但是鹤之松躲避的很彻底, 就算掌门派人找，也找不到他。
因此, 他们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这一日，姜阮和元姣结伴一同去看过小花后，元姣看了小花的修炼，忽然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师妹, 最近修炼，你有没有觉得灵力滞涩？”
姜阮微微拧眉, “滞涩倒也没有啊。”
元姣：“不一定是滞涩，而是会觉得比以前修炼的稍微难了一点点，灵力吸纳的也更少了。”
这点, 姜阮倒是有所察觉。
“唔, 确实如此, 但我之前只是以为，这是我境界高了之后的正常情况？毕竟越往上越难修炼嘛。”
元姣无语，“你才金丹，这就算‘境界高了’？”
“……”
姜阮老脸一红，“不许人身攻击啊！”而且金丹怎么就不高了！要知道这里的金丹可没到遍地跑的程度。
元姣：“说正经的，不只是你，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而且，我也问了其他人，他们同样有这样的感觉。”
她这样的话让姜阮上了心，“也就是说，这不是个人的感觉，而是大家都这样觉得？”
而大家共同的感觉——某种情况下，也可以当做客观事实存在了。
元姣点头。
姜阮忽的想起一件事，之前鹿宁和洛烨切磋，第一天她还收益巨大，但后面却忽然觉得吸纳的灵力变少了。
之前姜阮没有当回事，毕竟鹿宁感知敏锐，可能就是附近聚灵阵出了点问题或损耗，所以才会导致鹿宁有这种感觉，但现在想来，也许不是聚灵阵的问题？
也许，是客观条件上的，空气中灵力变少了？
姜阮手指摸着下巴，带着一点思索，“那是为什么呢？”
最近也没感觉外面出什么事了啊。
元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并且我问过掌门了，掌门也有这样的察觉，但究其原因，谁也说不好。也许……只是单纯的灵力减弱。”
姜阮：“啊这……”
这算什么猜测？难道是类似于天气变暖这样人类不可控的因素？
元姣垂下眼，“也许有一天灵力会完全消失也说不定，到时候就没有修士的存在了。”
姜阮：“然后大家都变成普通凡人是吗？”
元姣点点头，“其实想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怎么说？”
元姣：“这样的话，就不存在强者欺负弱者，修士欺负凡人的情况了，不是吗？”
姜阮“唔”了一声，“但是，就算没有了修士，这样的欺压也还是存在的啊？”
她耸了耸肩，“到时候就会变成，有权者欺负无权者，上位者欺负下位者。”
姜阮笑了笑，“就算没有修士、大家都是凡人，那也还是存在着这样的欺压的。”
……
姜阮回去之后询问了系统——倒也不是她依赖系统，而是她也没什么人能问了。毕竟连掌门都查不出原因，最终大家都只能归咎于上天的因素，姜阮也只能寄希望于系统了。
然而系统一问三不知，“呜呜呜对不起宿主。”
姜阮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也没事。”
应该没事吧。
“对了，这个会影响剧情和结局吗？”
系统想了想，“应该不会！这个毕竟影响的是全员。”
姜阮点了点头。而后一顿。
“不对啊。”
姜阮拧眉，“你的任务是需要我帮助主角，直到主角修炼成功。那这个成功的定义呢？”
姜阮看向系统，“要知道，修炼成元婴化神也可以算作成功，修炼飞升也叫成功，任务需要我做到的是哪种成功？”
“如果是前者还行，努努力，靠鹿宁的天分，那总能成功的。但如果是后者呢？”
想起这个姜阮脸色就不好了，“最近几十年从来没有修士飞升过，结合师姐提出的灵力衰减的情况，万一鹿宁也无法飞升呢？”
“当然她能陪着我我肯定是高兴的，虽然她飞升之后我也不觉得她会丢下我，但是，这算不算是我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我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而且，任务失败也就意味着她没有办法得到奖励。
想到自己已经想好的那个条件，姜阮忍不住咬了咬指尖，有些焦虑。
系统已经开始抱头了，现在的它好像只会也只能疯狂道歉。
姜阮看了看它，再次觉得无力叹气。
行吧，某种程度上大家都是打工人，谁也别为难谁。
——但是姜阮还是焦虑啊！甚至焦虑到暴躁了。
“真该死啊，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你们公司的实习生，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灵力衰减到底是世界问题还是剧情bug？”
系统眼泪汪汪。
姜阮原本以为自己走的是按照剧本走剧情的究极作弊简单路线，但谁知系统丢失剧情，这也就算了，鹿宁和南清筠都给力，无论她们谁是主角，姜阮都能确保自己完成任务。
现在她找到了主角，却又要面临另一危机，这怎能不让姜阮焦虑。
但是。
姜阮顿了顿，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
她这个“游戏”简直是比简单模式还要简单的存在，有鹿宁在，她只需要等着被带飞就行。
万一，是系统背后更强大的存在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出手修改了“游戏”难度呢？
姜阮面色沉重下来。
假如现在才是被修正难度后，她应该去经历的正常难度呢？
那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只靠鹿宁了，而是要真正的，去自己搞定？
但关键是她自己怎么搞定这种问题。
当然，这也只是姜阮的猜测而已。
她肯定希望这只是bug，明天一醒来系统就告诉她bug已修复。
假如不是bug，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夜晚。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一层薄汗，刚经历过一次肌肤相亲。
姜阮闭了闭眸，舒缓着呼吸，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缠着鹿宁的头发。
鹿宁紧紧抱着姜阮，靠在她肩窝处。
有些热，但谁也没有动。
姜阮随手掐了个决，将两人清理了下，而后也没有急着去洗漱，而是又和鹿宁亲昵了一番。
过了会，姜阮问道：“说起来，你最近觉得修炼的如何？”
鹿宁想了想，“还好。”
姜阮：“那吸纳灵力的情况呢？”
鹿宁：“比以前稍难些。”
姜阮抿了抿唇，“是不是会影响到你的修炼。”
姜阮也知道自己问的完全就是个废话，修炼依赖灵力，若是吸纳的灵力变少、速度变慢，自然对修炼有影响啊。
鹿宁抬了抬眸，望向姜阮。
她能察觉到姜阮在因为这件事忧虑，而且忧虑的是她的修炼状况。虽然不解缘由，但鹿宁自然不忍心让姜阮这样焦虑。
她轻声道：“不会的。”
姜阮看了过去。
鹿宁银色双瞳望着她，神情宁静。
“如果吸纳灵力速度变慢的话，我就用比以前更多的时间修炼。所以，不用担心。”
姜阮微怔。
鹿宁：“我会努力的。”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向姜阮保证过的事。
她会努力变成最强，而后让所有的东西都没办法再束缚到她与姜阮，她会努力让姜阮变得更自由。
这是她的承诺。
姜阮望着鹿宁，心底漫上感动。
她忍不住回抱住对方，鼻尖有些酸酸的。
“谢谢。”
鹿宁摸了摸姜阮的头，而后道：“不要谢我。而且，努力修炼受益者也是我自己，所以不需要道谢。”
姜阮像是小宠物一样蹭着她，“但是你也可以按照自己的进度来修炼啊，现在却为了我付出更多时间和努力，我肯定也是要谢的。”
鹿宁垂首，贴着她，执着道：“那也不需要。”
她们是最亲密的恋人，所以她为姜阮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况且鹿宁也不是为了姜阮的道谢。
姜阮忍不住弯唇笑了笑，“好。”
之后，鹿宁果然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姜阮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她见到鹿宁的时间变短了。
虽然明白鹿宁也是为了自己在努力，而且，姜阮甚至完全不需要付出什么，某种程度上她这算是白嫖，可姜阮还是感觉到了轻微不满足。
想要和恋人时刻贴贴，两个人相处时间少了后，姜阮难免觉得失落寂寞。
姜阮又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太贪心不足了，既要又要？
而且都是鹿宁在为她付出为她努力，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到。
想到这里，姜阮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况且，也不能只有鹿宁一个人努力。
所谓的“或许以后修士不将存在，世界上都是普通凡人”的未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呢，姜阮觉得，自己也应该努力了。
于是，她也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修炼当中。
*
遥远的九重天之上。
一个白胡子老头带着一点焦虑之情朝天际之处的那个被堵着的“洞口”望去。
只见那是一个圆形的洞口，被一张淡蓝色遍布着花纹的灵力网封印住，隐约可见里面透露出来的丝丝黑气。
原本的封印处，是一丝魔气都透露不出来的，但随着时间流逝，加上原本为它提供神力的玄灵神君转世，封印也开始变得松动了，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封印就再也不能用。
“衡星仙君。”
飞来一个青年，对着白胡子老头行了一礼，而后同样忧心忡忡看向封印。
“自从玄灵神君……之后，封印效果便大大减弱，上面的神力也不足了，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魔族便会突破封印席卷重来了。”
衡星仙君同样叹了口气，“魔族来袭的话，我们又能如何抵挡呢。”
说句难听的，九重天上已经没有几个能用的战力了。没有玄灵神君，他们这些人是一定打不败骁勇善战的魔族的。
届时九重天被攻破，他们恐怕都要成为魔族的手下亡魂。
修炼出的仙体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挡不住魔族的攻击。
未宿皱了皱眉，“玄灵神君只是转世而非消陨，难道不能将玄灵神君找回来，请她重新加固封印吗？”
衡星仙君看了看他，“你是不是没有目睹玄灵神君转世的场景？”
未宿有些不解，“的确不曾。”
衡星仙君陷入回忆，“玄灵神君并非单纯的转世，她是将自己神魂与魔魂分割之后，分别转世的。”
未宿惊愕，“这、这能分割吗？”
他虽然资历一般，但玄灵神君的事并非什么秘密，所以他也是听说过的。
据说玄灵神君虽然是天生的神仙，但却有一半是神魂一半为魔魂，玄灵神君自己也常受到魔魂困扰。只是她地位非凡，并且神力颇高，也能控制住自己的情况，并且在于魔族之战中贡献巨大，因此，最后她坐上神君之位没有人有异议。
玄灵神君曾试过控制或削减自己那一半的魔魂，却因为灵魂紧密贴连而无法成功。不过想想也的确是这样，玄灵神君能忍耐住魔魂带来的痛苦而不发疯已经很厉害了。
但未宿万万没想到对方在转世之前居然能成功分割神魂与魔魂。
衡星仙君点了点头，“能分割，只是……”
他眉毛皱在了一起，“其中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
未宿咽了咽口水。
“可玄灵神君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衡星仙君摇了摇头，“或许是不想再受魔魂折磨吧。”
未宿：“哦……不过分割之后，处理掉那一部分，好好保存或是只让那一部分转世不就行了？玄灵神君为何要将两部分都转世啊？”
听到这个问题，衡星仙君脸色沉了沉，像是不想再回忆什么。
“不说这个了。”
他将话题扯了回来，“之前，我想出了一个办法，勉强能够加固封印。”
“是什么？”
衡星仙君：“九重天上的灵力无法刺激封印，但我发现人界的灵力可以。而且人界广阔，哪怕只抽取一丝，但只要汇总起来便是巨大的灵力，用以刺激封印再合适不过。”
未宿脸上一喜，“既然这样那就太好了！”
衡星仙君：“但人界亦有修行之人，我擅自调用他们的灵力已是不好，如果继续调用，或是抽取太多，对他们也不好。”
况且他也不只是调用几次那么简单。
自从玄灵神君转世之后，封印的力量开始慢慢减弱，几十年前他曾经抽取过一次，勉强够用，只是那一次之后人界灵力减少，也影响到了修士的修行，导致再无成功飞升的修士，只因他们差了那临门一脚的灵力。
而抽取上来的灵力也只够几十年作用，到了现在，封印的力度再次被削弱，衡星仙君不得不选择之前的那个办法。
但他不想的。
人类依靠修炼提高寿命，他这样做，无异于拿人类的寿命来加固封印。
假如之后封印继续削弱，他继续抽取灵力来加固，那么假以时日，人界将再也没有灵力，而最后一批修士再也无法进阶，等到寿终正寝之后，人界将再也修士，只剩凡人。
凡人寿命不过百年，眨眼之间匆匆而过，如蝼蚁般脆弱渺小，随便什么天灾人祸就能结束他们的生命，衡星仙君实在不忍。
未宿却不以为然，“他们身为人界之人，为九重天做些贡献有何不可？况且这灵力也是几千年前第一位神君消散后才为人界洒下的，换句话说，这终究还是九重天的所属物罢了。”
“况且，若封印被迫，魔族重来，九重天战败之后，人界又如何能够安稳？”
“我们也不过是为了和平不得已为之罢了。”
衡星仙君叹了口气，“如果玄灵神君还在就好了。”
未宿问道：“玄灵神君不过是转世，我们不能将她重新找回来吗？”
衡星仙君摇了摇头，“玄灵神君魂魄分割，就算找回其中的一半，也再难拥有以前的神力，自然无法加固封印了。”
未宿皱眉，“那不能让她重新……”
衡星仙君：“你是想让神魂魔魂重新合并？”
未宿点了点头。
衡星仙君想了想，但还是摇头，“玄灵神君分割魂魄后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让两个灵魂温养完整，才转世的，如今两个灵魂已经成为两个独立而完整的人，她们未必愿意合并。”
“况且，只要两个灵魂之人不愿意，那也无法合并成功。而且，但凡其中一半不想飞升，那玄灵神君也无法回来。”
未宿有些痛苦，“怎么这么麻烦？玄灵神君到底为了什么啊？”
衡星仙君苦笑了下，“哎。”
未宿看了看封印，眼底神色变得坚定。
“仙君，我肯定是优先九重天这边的。这封印，自然是能不破就不破。”
衡星仙君：“我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未宿转身看向他，“就像你说的那样，抽取整个人界的灵力或许太傲慢也太残忍，那将玄灵神君找回来不就行了吗？九重天不可一日无神君，况且有玄灵神君在，我们面对着这封印也没那么害怕了，不是吗？”
衡星仙君：“说得容易，又哪是那么好找的？”
未宿：“我愿意前往人界寻找玄灵神君。”
听到他的话，衡星仙君皱了皱眉，再三犹豫，“先不急，且等等吧，这封印……一时半会还破不了。”
未宿：“仙君还是早下决断，毕竟一旦封印破了，就来不及了。”
在未宿离开之后，衡星仙君看着封印的地方深深叹了口气。
九重天和魔族之间的战争有千年之久。
他们这边拥有着玄灵神君，因此能够占到优势，甚至最后直接将魔族封印在天际之外，让他们永远无法进攻九重天。
但随着玄灵神君转世，恐怕优劣要进行转换了。
衡星仙君回想起之前的事。
玄灵神君是为了什么转世呢？好像是她那个人类道侣？
衡星仙君对这件事所知的也不多，毕竟玄灵神君十分宝贝她那个爱人，而对方又只是个人类，衡星仙君基本上是见不到对方的，因为玄灵神君保护的太好。
两人有过一段很恩爱的日子，后来，那个人类死亡了。
衡星仙君也想不通对方在九重天待着，而且还没到寿命消散的时候，怎么就死了呢？
现在回看往事，结合着玄灵神君异样的举动，衡星仙君猜，会不会是玄灵神君的那一半魔魂影响到了那个人类？
玄灵神君自己肯定是没事的，毕竟她是天生的神仙，又拥有强大神力。
他们也没事，因为他们都是仙人，修炼出了仙体。
但那个人类只是最普通、平凡且脆弱的凡人，一点修炼的根骨都没有，勉强跟着神君登上九重天已是困难至极，如果没有神君的神力护着，恐怕她登上九重天的那一刻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而且那人类和神君最亲密不过，受到的影响估计也最深。
所以玄灵神君才会在痛失爱人之后毅然决然选择将自己的神魂与魔魂分开。
那个人类身死转世，玄灵神君也追随而去。
这是衡星仙君推测出来的所有过程。
他叹了口气。
若是其他人知道这一真相，恐怕心底会生出许多怨言。
只是……他也知晓，玄灵神君并不欠他们的。
她虽然为神君，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什么特权，对待万事万物从来都只是淡淡的，甚至还反过来帮助他们。
尤其在对抗魔族一事上，反倒是他们享受了玄灵神君带来的利处。
如今玄灵神君想随着爱人一同当人类，他本不该阻止。只是……
想起未宿的话，衡星仙君心底难免有了考量与比较。
实在不行，就将玄灵神君找回来？
反正她现在已经找到了爱人。
而且，上一次是因为她的爱人是凡人，才会受到影响，但这次情况就不同了。
等玄灵神君回来后，他们就可以将封印解除。
封印上还带有着玄灵神君的神力，这部分神力经过淬炼已经变得无比纯粹，加之之前他加在封印上的人界灵力，若是将这些一同回馈给人界，那人界灵力将上涨一大截。
届时所有人的等级都会实现一个跳跃。
玄灵神君再着意帮那个人类引一些灵力入体，就算是肉体凡胎，也能在这种灵力大复苏的时候成功引气入体！
衡星仙君越想越觉得这个操作具有可行性。
于是，他最后看了眼封印，转身去找人商议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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