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吧。
萧言景不知道周全是怎么和剧组沟通的, 只看到张寒在剧组的群里说给所有人放假一周,她看了一眼,就将手机关机, 扔在了一边。
她将自己关在寝室两天, 几乎不吃不喝, 不闻不问, 不言不语,好在侯思羽死缠烂打的功夫厉害,每天还能强逼着她喝点粥。
她一遍一遍地翻看萧云的照片, 想着小时候的事情, 可是不期然的,她眼前就浮现出萧云最后一次和自己视频的那么一幕。
萧云的慈祥面容,以及那日再三不放心的叮嘱。
心头重重一窒。
萧言景很用力的调整着呼吸, 忽然想到萧云的遗物, 打算问问冷梓夕收拾到哪里了, 刚打开手机, 手机就开始不停地震动, 好半响,才停止了震动。
她从上往下依次点开,有剧组群里的, 有张寒、肖言靳、周全以及在外地的师芷悦的问候, 她一一回复之后,才看到最下面有一条冷梓夕很早之前发来的消息。
“妈妈的遗物在家里, 还有她留给你的一封信, 我都放在书房。”
萧言景一愣, 妈妈还给她留了书信, 拿着手机, 套上外套就要往外走。
侯思羽连忙喊住她,“你去哪?”
“我回冷梓夕那里取点东西。”萧言景身形不稳,但脚步未停。
“我陪你去。”侯思羽起身要穿衣服,等她穿好衣服追出去,眼看着萧言景上了出租车离开,她赶紧给冷梓夕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后就被接通。
“言言怎么了?”
“哎呀,你在家吗?阿景说要去你家取东西,我穿好衣服追出来,她已经上了出租车了。”侯思羽焦急地问道。
冷梓夕微顿,估计萧言景是为了萧云的遗物回去的,应道:“我在寝室,我这就回去看看。”
“好,要是没找到她,你告诉我一声。”
“好,谢谢。”
挂了电话,冷梓夕慌忙地起身拿着车钥匙和外套离开寝室。
萧言景上了出租车,就转头望向车外,开始发呆,车子碰到红绿灯缓缓停了下来,路边一个年轻的母亲牵着年幼的孩子,孩子开心地将手中那一串大大的棉花糖往嘴里塞,孩子母亲的眼里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看到此景,她不禁想到自己年幼时,萧云省吃俭用省下的钱为她买心心念念许久的那串糖葫芦,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思绪万千。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好几眼萧言景,好心地劝说道:“丫头啊,你是遇到了难事吗?”
萧言景没出声,而是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像大叔这种年龄,任何事都看得很淡了,人生本来就坎坷,跌跌撞撞都是再所难免的,任何事都要看你怎么看?那些难事你仰头看,也许它就是灭顶的,要是低头看,也许它就是你垫脚石啊。”
“那……如果是生死呢?”萧言景望向驾驶位的司机。
“生死是大事,不过啊,生死有命,每个人都会有离开的一天,但我觉得有尊严的活着才是有价值的,不应该仅仅追求生命的长度而增加一些不可逆转且巨大的身心痛苦。我就告诉过我儿子,如果有一天我生病了,他要是在给我延长生命和免受痛苦中做选择的话,就让我自私一回,免受痛苦,早早的放我离去。虽然活着的人会一时难以接受,但总会有过去的那一天,我相信他也希望我少受苦多享乐。”
“是吗?可若是发现的早一些,是不是就可以挽救了?”萧言景轻声呢喃。
“呵呵,丫头,你这是钻牛角尖,谁也没有办法阻止悲剧的发生,得糖尿病的人,你要是早知道就不让他们吃水果了喝饮料了吗?得癌症的那些人,你要让他们永远不生气上火吗?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信命,每个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是安排的好,不必纠结。”司机摇了摇头,车子缓缓停下,“丫头,到了。”
“谢谢您。”萧言景付了款,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就被司机喊住,“丫头,每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
“嗯。”关了车门,萧言景站在原地,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妈妈你现在是不是不再受病魔折磨了,可言言好想你。
到十八楼之后,反而紧张起来,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门铃,许久没有人开门,她迟疑了片刻,才按了指纹进去。
她自然地换了自己的拖鞋走进去,推开书房的门,就看到一个盒子放在书桌上,盒子下面压着一个信封,信封上是属于萧云的字迹“言言亲启”。
她颤抖地打开信封,心怦怦直跳,小心地展开书信,读了起来。
“我的女儿,言言。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应该不在你身边了,你不要难过,不要自责,这对我是一种解脱。还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吗?妈妈不喜欢你哭,喜欢你开心的笑,幸福的生活。孩子,我很庆幸当初成为你的妈妈,你一直是我这么多年来的骄傲与幸福,我从不曾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言言,看到你为妈妈的病奔走和放弃理想,妈妈很心痛,甚至想过一了百了,但冷梓夕这孩子说的很对,妈妈是你的家,你也是妈妈的家。你不要觉得孤单,言言,你还有冷梓夕,她才是你以后的羁绊,妈妈看得出来,你们彼此爱的很深,也认定了彼此,所以把你交到她的手中,我很放心。”
“可是,因为妈妈的事,你是不是又倔强的在生冷梓夕那孩子的气,不要怨她,是我逼她答应不到最后一刻不准告诉你的。她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她每天都会来医院陪着我说话,还会跟我说一些你们之间的小故事。”
“言言,两个人在一起要互相理解与包容,你们一定要幸福的生活,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们,陪着你们的,爱着你们的。”
萧言景看完已泪流满面,妈妈为了她放弃了爱情,放弃了本身良好的生活,可她为妈妈做的真的远远不够,妈妈的付出,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回报的。
直到离世,妈妈都没有过一天轻松的日子,不是为她和孤儿院奔波,就是被病痛折磨,临走之前还是放心不下自己……
楼下,冷梓夕的车停在车位,无力趴在方向盘上,好半响,才深呼一口气上楼。
打开房门看到萧言景的鞋,吐出一口气,边换鞋边给侯思羽发了消息,“她在家,放心。”
冷梓夕将外套挂在门口,轻声走到书房门口,站在门口望着抱着书信哭泣的萧言景,不禁鼻子发酸。
萧言景感觉到冷梓夕回来,将目光转移到门口,冷梓夕被她这么盯着,浑身一震,犹豫半响,才担忧地张口问道:“你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萧言景的泪水更加止不住,即使这样,她也没有错过冷梓夕眼底深处的忧伤以及眼里的爱怜,下一秒,脚步已经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直接钻进她的怀里,双手紧紧地环住她的腰身。
冷梓夕明显一愣,可随即放松了身体抱住她,“想哭就哭吧,这样心里会舒服一点。”
“哇……”随着冷梓夕这句话,萧言景所有伪装的坚强一瞬间土崩瓦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萧言景再也控制不住,伤心痛哭起来,哭的撕心裂肺泣不成声,她紧紧的抱着冷梓夕,心底的痛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直刺心口。
她不知道自己在冷梓夕怀里哭了多久,似乎感觉她哭累了,冷梓夕把她抱到沙发上,放在自己的腿上坐好,萧言景红肿着眼趴在冷梓夕的脖颈处,不时地抽泣着。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对不起。”
萧言景支起身子,捂住冷梓夕温热的嘴唇,撩起她耳边的发丝防止带来的痒意,她盯着冷梓夕深邃的眼眸,泪光闪闪,缓缓地说道:“让我先说,我知道自己不对,我明知不该把自己对妈妈去世的悲痛都怨在你身上,所以当时我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其实是恨自己的,恨自己没有能及时发现妈妈的异常,陪在她的身边。”
冷梓夕抬手轻抚着她脸颊的泪水,“我知道你钻牛角尖了,我并不怨你,我也愿意给你时间来消化。妈妈是属于急性排斥,恶化的很快,我的确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的,是我做错了。”
她知道她的言言一定会想明白,走出来,无论那是多么的艰难与困难。
“傻瓜,妈妈都告诉我了,是她逼你的,你干嘛还要承担下来我的怨气。”萧言景抚摸着她的眉眼、鼻梁,吸了吸鼻子,断续地抽泣道:“你怎么叫妈妈?”
“这是我和妈妈的约定。”冷梓夕微扬着嘴角,“妈妈还让我替孤儿院的孩子们找到合适的领养人,她认为孤儿院的福利再怎么好都不如孩子们有个家,我答应了。”
“怪不得她信里没有提孤儿院的事情。”萧言景心头的疑惑渐渐打开,“你们还说了什么?”
从萧云住院以来,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在萧云和筹措资金上面,对孤儿院的事根本顾不上,所有的事都是冷梓夕在负责安排的,甚至在这两个月萧云身体好转的时候,冷梓夕不但每天都来陪妈妈,还亲自去孤儿院把孩子们接过来看望妈妈,她又有什么资格来怨冷梓夕。
冷梓夕一直在小心地包容与保护她,只要她转身,冷梓夕永远在她身后温柔地注视她,给予她温暖的拥抱。
冷梓夕思索了一会儿,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才轻声道:“还把你托付给我了。”
萧言景刚止住的泪水又汹涌地冲出眼眶滴落下来,再次埋进冷梓夕的脖颈,眼泪顺着她脖颈流进领口里,蔓延至心脏上,她们都知道此刻是幸福的泪水。
两人就这样拥抱了一会,萧言景捧着冷梓夕的双颊,深情地低头亲吻她的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轻轻的,浅浅的。
“你脖子上带的是什么?”萧言景指了指冷梓夕脖颈的白金链子,她记得之前冷梓夕没有带项链的习惯,刚刚趴在冷梓夕颈间,她就注意到了。
“你帮我摘下来。”冷梓夕低头让她帮自己,然后握住项链上的坠子从领口拉出。
萧言景狐疑地看着她手中紧握的部分,冷梓夕唇角微翘,在她不解的目光下,手指一点点的松开,手掌中赫然出现一对戒指。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接着萧言景就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对戒指,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眼泪瞬间又崩了。
作者有话说:
上学的小伙伴,明天是寒假的最后一天了吧,明天让你们看得尽兴一些,早上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应该会一更,二更依旧是晚上九点。
快表扬一下我的勤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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