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给她一个温暖的家。
散完步回到家里, 冷梓夕迎上两人,不肯错过萧言景的任何表情,眼里闪过不安、担心与心疼, 却见萧言景对着她摇了摇头, 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那笑, 却显得如此的勉强。
萧言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房间里到处充斥着淡淡的薄荷香,那是属于冷梓夕身上的味道,她无助地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蜷着腿缩成一团, 嗅着这熟悉的味道,忍不住浑身颤抖,几秒之后, 脸上便挂满了泪痕。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 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着, 心口阵阵地如撕裂般的疼痛, 强行压抑地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她的痴心妄想?
她不知道,这份感情初始的喜悦是否能耐得住最后的沉淀。
努力挣脱那些束缚,现实的结果终究还是让自己无能为力。
冷梓夕站在主卧门口, 她几次举起手想要敲门, 又缓缓放下,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要怎么安慰萧言景?
最终还是让她难过了。
就在这时, 身后传来了冷老太太的声音, “阿梓, 你进来。”
“奶奶, 我……”剩下的话, 在老太太锐利的目光里咽了回去。
进到客卧,老太太的目光一直在冷梓夕身上,声音平静无比,却说着不平静的话语,“那孩子跟我保证了,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闻言,冷梓夕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看着老太太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奶……奶,就因为我们都是女孩子吗?”
老太太原本还想再说些严厉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看着冷梓夕的难过的模样,心疼的说不出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冷梓夕心生生地抽疼,她一步步地走到老太太身前,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给我起来,我们冷家什么时候有这个规矩了!!”老太太气的瞪大了眼睛。
“奶奶,我真的爱她。她让我生活变得有意义,让我的世界里有了色彩与期待。”冷梓夕无声无息地流着泪,“我也纠结、挣扎、逃避过,最终都输给了自己的心,情若能自控,我也不想选择这么一条艰难的路来走。”
老太太面色冷凝,“所以你联合阿染,给我骗到这里住,就是想先让我接受你们,再打算以后让我来出面说服你爸妈!”
她们两姐妹的那点小动作虽然隐晦,又如何瞒的过老太太那双精明的眼睛。
被戳中心事,冷梓夕心虚地低下头。
老太太越说越气,沉声道:“阿梓,你现在翅膀硬了,都算计到你奶奶.头上了啊!你就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你爸妈吗?”
“对不起奶奶,我不过是仗着您的疼爱,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听到她道歉,冷老太太脸色缓和了不少,“如果争取不到呢?”
冷梓夕抿了抿唇,半响后,郑重地说道:“我……脱离冷家。”
“你……”老太太抬起手想要打她,可又舍不得下手,叹息一声,垂下手,“阿梓,我们冷家向来不在乎门当户对,也不讲究家族联姻,婚姻大事向来都是小辈自己做主,可你的选择,真的会把冷家送到风口浪尖,都说我们位高权重,越是这样越怕……唉……人言可畏啊!”
见老太太态度有些松动,冷梓夕连忙保证道:“奶奶,我们会很小心的,不会危及到冷家,如果有一天东窗事发,我会带着言言离开。”
老太太那老谋深算的双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离开?她肯跟着你一辈子无名无分吗?阿梓,难道你也忍心让她就这么跟着你偷偷摸摸,一辈子见不得光吗?”
冷梓夕闻言脸色发白,一时间竟说不出完整的话。
老太太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丫头挺合我老婆子眼缘的,气质干净又为人正直,将来定会是个耀眼的孩子,只是可惜了啊……是个女孩子啊!”
“奶奶,虽然我给不了萧言景一个名分,但是我愿意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我会担起这份责任,至始至终,只要她不离,我便不抛弃,踏踏实实的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从此再不惹室外桃花。”冷梓夕直视着老太太,这时候恢复了往日的淡定,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笃定,“如果我们愿意不公开,奶奶会支持我们吗?”
老太太原本亲切的面容上此刻变得威严冷肃,但是眼睛里的担忧却是不再掩饰,“我支不支持你重要吗?别忘了,你连人还没追到呢!”扫了眼情绪低落地冷梓夕,终是不忍心让孙女难过下去,松了口,“她如果连我这关都过不去,以后又怎能陪着你面对整个冷家,面对你们的未来?”
冷梓夕静默片刻,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将头放在老太太的膝上,轻声说道:“谢谢奶奶。”
“我可没说答应,我还得在考察考察她。”老太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头发,内心还是有几分的惆怅。
第二天清早,老太太就敲开了萧言景的房门,萧言景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打开房门,看到来人,瞬间清醒过来,“奶奶。”
“起来跟我去晨练。”老太太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顿了一下,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萧言景微怔,然后点点头,“奶奶等我一下,我先换个衣服。”
“嗯,快点。”老太太不再看她,转头往客厅走去。
关上房门,萧言景无力地倚在门板上,大脑昏沉的厉害,昨夜她几乎一夜未眠,后来似乎是哭着睡过去的。
她忍着困意,简单地洗漱过后,换了一套衣服,陪着老太太下楼。
围着小区走了两圈,老太太扶着拐杖休息,忽然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看似随意地问道:“你考虑了一夜,可想好了?”
“奶奶,昨夜我想了许久,我有过彷徨,有过迷茫,甚至前天她生日宴的时候,我还在为我们的差距感到难过与苦恼,一度的犹豫、纠结,却曾未有过想要离开她的念头。在你们眼里,我也许不是最好的那个人,但我一定会是对她最好的那个人。对不起,我不能退缩,我喜欢她,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没办法违背心意做出让她伤心难过的事情。”萧言景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
听完这一席话,老太太心里的那份担心放下了几分,眼神也渐渐柔和下来,没有人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又怎么能指望两个年轻人预判漫长的往后余生呢,但至少两个孩子此时此刻是真心的、是真诚的、是勇敢的、是热烈的,这就足够了,何必再去苛责两个对生活充满美好期待的年轻人呢?
自从上了年纪,老太太再也没有为任何事而冲动过、激奋过,对生活中的种种早已见多不怪,磨练出一副处事不惊的刚强心态,如今见到两个孩子这般赤诚勇敢,心中也升起一丝欣慰,这不就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吗?这不就是孩子们常说的青春吗,谁又不曾热血过呢?不经意间,老太太已嘴角微微上扬。
“日后遇到问题,可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萧言景疑惑老太太的态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太太也不看萧言景的反应,就转移着话题,说自己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萧言景自然也不敢反驳,扶着老太太往家里走,一路上都在想老太太刚刚那句话的意思,狐疑地看了老太太好几眼。
还没等她想明白老太太到底是不是同意了,就已经进了家门,冷梓夕先是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老太太,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又把目光落到了萧言景身上,见她眼睛微肿,心头一滞,而萧言景脸上透露着茫然,也不清楚两个人到底出去说了什么,只好不咸不淡地说:“早餐还得一会儿才能送来,奶奶,言言,你们先休息一会儿。”
“嗯,我先去洗个澡。”萧言景思绪混乱,却没有漏过冷梓夕眼里那稍纵即逝的不安和忧伤,微翘起嘴角朝她笑了笑,似是安抚。
老太太瞅着两人眉来眼去,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谁知,下一秒,萧言景头也不回地加快了回房间的脚步。
冷梓夕还沉醉在萧言景的笑容里,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宠溺的笑容。
主卧的房门关上,老太太朝冷梓夕哀怨的看了一眼,“切记别在我老婆子面前秀恩爱,人上岁数了,看不得脸红心跳的事情,我还想多活几年。”
“噗嗤。”冷染夕用经济时报挡住脸,不厚道地笑起来。
老太太眸色瞬间凝重了些,转头看向冷染夕,“小三,你以后要是像你二姐这样先斩后奏,我非让你爸打断你的腿。”
她这两个孙女无论从长相、智商、情商、能力,哪哪都是人中龙凤,就是有一点不好,太有主心骨了,决定的事情,任谁怎么说都无法动摇。
尤其是冷梓夕,更是选了一个明知道家里不会同意的对象。
她甚至可以想到,等到冷梓夕父母知道的那一天,家里定会翻天覆地。
“先斩后奏?”冷染夕一愣,挑眉,“二姐,你们不会是被奶奶捉奸在床了吧?!”
冷梓夕神色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抬眸,“没想到阿染小小年纪竟然懂得如此之多啊,奶奶,她是不是早恋了?”话音一落,她就转头往书房走去,接着关门,一气呵成。
关门的瞬间,冷梓夕听到客厅里传来惨叫的声音,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笑。
真好,奶奶终于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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