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晚香玉味消散了许多, 桑芜僵愣地站在原地，嘴唇紧抿着。令人窒息的黑暗张牙舞爪地从四面八达袭来，她垂下眼睫, 目光移向受伤的膝盖处。
是她做错了吗？她想。
难以言喻的难过充斥在她的心尖, 她转过身拉开落地窗站在阳台上往下看，试图寻找宋苒的身影。晚上十一点的薪县巷道空荡，路灯通明, 可她却没有看到宋苒。
不知是晚风萧瑟还是心中难过, 她的眼眶有些红。红色的卷发被晚风吹得凌乱，她看起来像极了一只被抛弃的猫猫。
匆匆穿了件外套, 她便跑下楼去找她。可在拐角楼道口, 她就遇上了商落落。
她看着脸色发白的桑芜，快步过来搀扶她：“姐，苒姐让我看着你, 不让你离开。”
桑芜沉默着不说话，有些执拗地想去找人。见状，商落落叹了口气：“苒姐说如果我再不看好你, 就让我回去。”
气氛僵持，最终桑芜还是退让了, 本来就是她的问题，她不想牵连无辜的人：“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这个我不清楚。”
“现在已经很晚了, 她是..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虽然她没什么表情，只是低垂着眼睛望地面, 可商落落却察觉到她在难过。她小声劝阻道：“桑芜姐, 你先回房间吧, 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我就不进去了, 我去一楼那沙发上用电脑处理点事情。”
“好。”桑芜声音有些哑，“你回房间吧，她都那么说了，我不会离开的。”
“嗯嗯。”
望着桑芜回房间后，商落落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一楼大厅处候着。
静谧的房间内流淌着凝重的沉默，桑芜依旧站在阳台上观望，清凌杏眸里洇出了雾气，膝盖处的伤口隐隐作疼。可她并没有去重新查看伤势，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来住所的那条路。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两人相处的记忆就像老旧的电影般，在她的脑海内一帧一帧地播放着，格外清晰。她望了许久，直到墙上的挂钟时针不偏不倚地走到十二时，宋苒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脖颈传来长久持续一个姿势的酸疼，桑芜歪脑袋的同时，眼角溢出了滴晶莹的眼泪。她赶紧用手擦掉，继而又重复盯着来路。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才传来了关阖的声音，桑芜察觉到身后动静，立马回头望去，瞧清是宋苒后，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小跑过去想要抱住她。
可意想中的拥抱并没有发生，宋苒冷着脸退了半步。桑芜戛然停住，瞅瞅她的脸色，才敢小心翼翼地问：“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一次吗？”
宋苒什么都没说，只是漠然地觑向眼前人，再瞥见她泛红的眼眶后，她差一点就绷不住了。舌尖传来疼意，她在心底再三提醒自己后，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桑芜。”
桑芜急忙凑到她身边。
“把裤子卷上去，露出你的伤口。”
桑芜没敢反驳，点头照做。
裤腿被卷到膝盖上方，整个膝盖都被白纱布缠住，宋苒唇角紧抿，继而扯唇笑了笑：“你觉得这种伤口没关系，对吗？”
“我...对不起。”
宋苒没有接话，只是半蹲下/身，拿出抽柜里的剪刀沿着胶布剪开，即使在气头，她的动作依旧小心细致，生怕弄疼桑芜。
她是在发现医药箱不见，联想到桑芜有些奇怪的举动后才给商落落打的电话。可当纱布揭开后，她呼吸停滞，纤细的手都在颤：“这是怎么弄得？摔跤能摔成这样吗？桑芜，你别再骗我了。”
白皙的膝盖被青紫满布，上方还有一道明显不是摔伤的红肿伤口，异常可怖。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桑芜也不敢再瞒着她：“我摔下去的时候地面有一块玻璃，那块玻璃正好扎进去了一点。”
“这是一点吗？”
“真的只是一点。”桑芜顿了下，随即去牵她的手，“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我以为只是擦伤，所以跑了几家药店去给你买药。但你呢？”宋苒任由她牵着，黝黑的双眸紧盯着她，“你瞒过了所有人，这么重的伤连我也不告诉，你为什么..”
心疼大于委屈和难过，说到后面，她眉毛紧皱，撇开了脸，一口气郁在心头。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不想耽误拍摄进度。”桑芜声音有些哽，“而且我习惯了，我不想提这些，但我真的习惯了，我习惯了受伤自己处理，以前没有人会像你这样在意我，所以我才下意识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
“去医院。”宋苒声音很沉，“现在就去。”
“可是现在已经十二点了。”
宋苒一个眼神就让桑芜消了音，她想重新缠上纱布，宋苒却抢先一步帮她弄好了。她俯身抱起她，语气不容置喙：“别动，我打电话给司机。”
她抱着桑芜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跟电话那头说明情况，三分钟后便缄默地抱着她下楼。路过楼道拐角时，桑芜伸手搂着她的脖颈，凑到她耳旁道：“对不起、姐姐。”
她的声音很轻，气息仿佛一朵轻柔的云，碾过宋苒的耳畔。
宋苒没有应她，只是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揽紧了些。
车途中桑芜很想跟宋苒说话，可宋苒却一直撑着脑袋看窗外，完全没有与她交谈的打算。凌晨的薪县很安静，路道上几乎不见行人，离医院近些时，才有了车辆来往。
小县城的凌晨，只有急诊室开着。宋苒抱着她下车，医院急诊科人伤患很少，还剩六张剩余的空床位，宋苒有条不紊地将她放在长椅上，礼貌地询问一旁的护士：“你好，请问急诊直接就诊还是先挂号？”
“急诊是先就诊再补好。”护士的目光在桑芜脸上停留了一瞬，“这位伤患哪里受伤了呢？”
“腿，被玻璃扎伤了。”
“有做过基本的包扎和处理吗？”
桑芜回答：“做过了，伤口虽然长但很浅。”
护士了然：“我知道了，你们跟我过来吧。”
宋苒俯身重新抱起桑芜，紧跟着护士且在她的指导下，将桑芜放在了病床上。
“你们等一会。”
“好的，谢谢。”
说一会其实也就半分钟，很快她便带着一名女医生过来了。经过了解，女医生重新剪开了纱布去查看她的伤口，反复确认后，女医生抬起了眸：“确实像她说的一样，只是看起来吓人，伤口很浅，擦破了表皮软组织，但没有伤到筋骨。先开两周药，用完后再过来复查。用药期间注意饮食休息，切忌沾水。”
听完，宋苒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她又问了些详细的注意事项，才跟着护士去拿药。桑芜独自坐在病床上，值班护士给她上着药。纱布重新缠好，宋苒也回来了。
两人朝护士和医生道完谢就离开了，出来时急诊室推进了两个病人，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宋苒脚步加快，拐弯走向不远处的车。
返程跟来时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宋苒仍然不跟她说话，桑芜抿了抿唇，心底阵阵难受。回到住所已经将近一点了，宋苒一言不发地将桑芜放在沙发上后，就拿衣服进了浴室。
一门之隔，两人的心情完全不同。
桑芜垂睫安静地坐着，表情淡淡，看不出喜怒哀乐，而宋苒却站在门旁，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镜子里的人。
她的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她既气桑芜不肯第一时间告诉她，甚至还一直瞒着她，也气自己做的还是不够好，没能给桑芜足够的安全感，让她改掉那些习惯。
所以她一路上都在跟自己较劲，一方面又气得想冷冷她的猫猫，另一方面又心疼地想抱紧她。
她呼出一口气，脱掉衣服打开花洒，任由温水淋湿她的头发。紧闭的眼睛复又睁开，她加快动作，洗漱完又在浴室内吹干了头发才出去。
桑芜依旧坐在沙发上，瞧见她出来，眼神藏着怯：“姐姐、你能抱我上/床吗？”
宋苒走到圆桌旁，端起水杯抿了口。
“我腿疼。”
玻璃水杯与圆桌相撞，发出轻微的响声，宋苒走了过去，眸光晦暗。她伸手抱起桑芜，将她放在床上时，桑芜扯住了她的衣摆：“我还没吃药。”
宋苒比她还清楚这个事情，她扯开她的手，拿过药物和水杯给她，全程却没有一句话。桑芜吞咽下，没有接过水杯，而是就着宋苒的水去喝水，望过来的眼神藏着希冀，就像一只害怕丢下的小猫咪，宋苒没法不心软。
“谢谢姐姐。”桑芜乖巧道，嫣红的唇珠泛着水光。
宋苒没有接话，将东西重新放回了桌上。已经差不多一点半了，桑芜把外套脱下时，小声问：“我想换一套睡衣，可以吗？”
她躺过医院的急诊床，而她知道宋苒有洁癖。
宋苒拧起了眉。
反复纠结后，桑芜耳尖通红，声若蚊呐：“我不方便，姐姐帮我换，可以吗？”
“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我就自己来。”
宋苒不想去想她这么做的原因，截止到目前为止，她们都没有做过比那晚更亲密的事。但现在小猫咪为了讨她原谅，竟然主动这么说。
她将落地窗关阖，又将厚重的窗帘拉上，关掉了明灯。床头那盏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光亮范围内都朦胧无比。
纤长的手指脱落她的外套时，桑芜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你抖什么？”宋苒停下动作。
桑芜憋得满脸通红，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想要往被子里面躲：“我没抖。”
第一颗盘扣松开时，桑芜攥紧了手，以及那擂鼓般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解至第三颗时，宋苒站起了身：“你自己来。”
“为什么？”桑芜壮着胆子，说话声音却很小，“姐姐，我不方便。”
“你再说一句，你今晚就没衣服穿了。”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警告意味，桑芜不敢再多说什么，接过她拿来的衣服后，躲进了浴室。
其实还是消了点气的，她想。
等她换好出来后，宋苒已经躺进了被子里，她没有像往日里那般过线侵/占桑芜的位置，而是规规矩矩地背对着她，并且留了很大一截距离横在两人间。
桑芜躺下，关掉了那盏夜灯。她确实怕黑，可她更怕宋苒不理她不要她。最后一点光亮消失殆尽，房间陷入了黑暗中。桑芜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从后伸手揽住宋苒的腰。
“姐姐，我怕黑。”
“姐姐，再原谅猫猫一次好不好？”宋苒总说她像猫，甚至还逗过她让她喵喵叫，桑芜将羞怯抛掷脑后，轻声细语地想讨得她的原谅，“没有不喜欢、不重视、不依赖，姐姐是猫猫最喜欢，最重视，最想依赖的人。”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姐姐。”
忍着羞说完这番话，宋苒仍没有任何反应。桑芜也不气馁，揽着她的同时又往上将吻落在了宋苒的雪颈上。一个吻还不够，她直接将细密的亲吻布满了她的脖颈，只避过了腺体。
“姐姐、你理理我。”
宋苒没有任何动静。
桑芜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回想了番，最终解开睡衣顶端的两颗扣子，动作轻缓地绕到宋苒正对面，不容拒绝地钻进了她的怀里。红扑扑的脸颊被黑暗遮掩住，她害羞地感受着宋苒的怀抱，任由晚香玉与橙花勾尾。
“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发生任何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姐姐。消消气好不好？”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平日里没有的软糯，仿佛泛着甜香的蜂蜜，勾的人难以拒绝。
桑芜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见她依旧闭着眼，索性仰着脑袋吻了上去。她学着宋苒往日里的招数，先啜了几口再侵入齿关，勾着她的舌共舞。
但她在这方面真的很没有天赋，不过一会就把自己亲得晕乎乎的，大脑仿佛缺氧般。可她很坚持，一直都不肯放弃，柔软的丁香/舌再次舐过上颚时，宋苒睁开了眼睛。
她反客为主，捏着她的下巴，亲得又凶又急，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柔。桑芜没有任何抗拒，甚至主动迎着她。绵长的吻逐渐变缓时，柔若无骨的手挑开了白色的盘扣。
桑芜睁圆了眼睛，眼底的羞赧转瞬即逝，她想了想，迷糊地往下牵住宋苒的手，主动带着她一路无碍的前行，直至那雪白的软雪间。
宋苒稍微退离她的唇，目光悠远地与她对视：“猫猫会改掉，对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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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为什么我每天都这么晚这么短呜呜呜呜呜（好叭我是短短沅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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