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跟桑小姐离婚。”
尾音在渐大的雨势中逐渐消弭, 宋苒唇角的笑意也随之荡然无存。
她将文件放在桌上，纸张与桌面在返回中摩擦：“顾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顾彦琛双手交叠，胸有成竹地望着她, “这份文件里的东西对宋小姐很重要, 如果宋小姐愿意跟桑小姐离婚，那这份文件顾某自然会双手奉上。”
宋苒抬眸觑向他，面上不显凌厉, 但浑身气势却拒人千里之外：“用我的夫人做筹码？”
“顾先生青年才俊, 确实大有作为。但你要知道，顾家与宋家间的差距可不是你以你一人之力就能超越的。”白开水早已变成了温水, 宋苒仅存的几分耐心也没了：“凭你现在的位置, 好像还不配跟我谈这些。”
“宋小姐。宋家作为锦城的百年世家，确实不是顾家能比的。但这些内容一旦在网上发布，你觉得你还能在演艺圈里继续发展吗？”顾彦琛弯了弯唇, 丝毫不惧，“而且，据我所知, 你喜欢阮阮，你跟桑小姐的感情应该不深。放弃一个替代品, 就能赢得这份筹码，不是很划算吗？”
他长相俊美温润, 可此刻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又显得无比刻薄无情。
宋苒的目光重新放在了那份移过去的文件上, 反问道：“安小姐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我从未说过阮阮是我的心上人。”他露出惊讶的神色, “宋小姐误会了, 我只把她当成我的妹妹。是你以前追求阮阮的方式让她不喜, 我才屡屡从中插手。”
闻言, 宋苒眸光微动。
按照原书剧情，男女主都对彼此情根深种，怎么可能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兄妹关系呢？
到底是她的到来改变了原书剧情走向，还是男女主都像她一样，皆是穿书者？
可为什么，他们作为本书的主角，却格外关注桑芜呢？明明桑芜在书里只是个不起眼的配角。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气氛逐渐诡谲，顾彦琛面不改色道：“刚刚其实是我跟桑小姐的第三次见面，不瞒你说，其实我对桑小姐是一见钟情。只不过当时要事缠身，等我再想去桑家拜访时，就传来了她与你结婚的消息。”
宋苒没由来地觉得有些..恶心。
她将目光瞥向别处，拂动额发：“桑芜是我的夫人，不是我的筹码。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我想你应该不想知道那样的下场是什么。”
说完，她站起身：“随便你怎么处理这份文件。至于你跟我，我们之间连竞争关系也谈不上，因为我跟我夫人的关系非常好，她的心里只容得下我一人。”
“圈里都说，锦城宋家的宋小姐变化很大，之前我还不信，现在一看倒是真的。”顾彦琛低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放心，这份就当我送给桑芜的见面礼。我早就猜到了今晚是你来，所以我下车前就将电子版的文件发到了桑小姐的邮箱里，想必这会桑小姐应该都看完了。”
宋苒脚步停顿，再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挂上明艳的笑颜。
一楼大厅的白炽灯格外灼眼，但都比不过她的笑颜夺目。
“那就谢谢顾先生了，正好让夫人多了解了解我。”
.
再回到房间时，宋苒在门口静默地站了一会。
那份文件里收集了原身做过的所有不齿事，原身仗着自己的身份为非作歹，顾彦琛却找到了所有的证据。
虽然她、她不是原身，但她做不到像面对顾晏琛一般气定神闲地面对桑芜。
即使她知道，小猫咪已经猜出了她不是原身。
雨势未变，窗户经留着许多雨水划过的痕迹。
楼下的花儿已经萎靡了，反复做了心理建设且将事情经过发给宋岑后，她才推门而入。
整个房间都被黑暗笼罩，只有床头留有一盏小夜灯。
小夜灯给柔软温暖的被子铺上了一层柔光，那只漂亮、温柔而敏感的小猫咪正蜷缩在被子里，眼睫关阖。
宋苒知道小猫咪是在装睡，因为她那头的被角并没有团起。
但她没有直接戳穿，而是装作不知道似的轻手轻脚去洗漱换睡衣后，才躺上床。
她将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近，主动打破了那条存在已久且泾渭分明的界限，甚至给小猫掩了掩被角。
“晚安啦。”
低声轻喃后，她也没转过身，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小猫咪的背影。过了许久，她才柔声道：“睡不着，想跟宝宝说说话。”
“我说就好，你睡着听。”
“今晚我下去见到的是顾彦琛，他拿你来威胁我，让我跟你离婚。我很生气，甚至想把那杯白开水往他脸上泼。”她佯装委屈和气愤道，“我既气他对你竟然怀有那样的心思，又气他把他当做一件商品般来交易。”
“在姐姐心里，你就是无价之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说着，她将食指指腹轻贴在她的蝴蝶骨上，轻声呢喃，“姐姐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如果我们能早点遇到就好了。”
房内静谧，只有她宛如入梦曲的轻语声。
不知过了多久，指腹点燃了星火后，一直装睡的人才出声道：“宋苒。”
“嗯？怎么啦？”宋苒状似惊喜，立马缩回了手，“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对不起宝宝。”
桑芜没揪着这点不放，而是睁开眼睛，望向小夜灯道：“他都发给我了。”
“嗯，他跟我说了。”
“你要不要坦白？”桑芜顿了下，“跟我坦白你的真实身份。”
旖旎的气氛急剧转下，宋苒轻咬下唇，面露纠结：“我可以说，但你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可能会超过你的正常认知。”
原书设定虽然是ABO世界，但根据她穿书后的观察，她发现这相比于她之前生活的人类世界，其实只多了这一个特殊的第二性别设定而已，其它的都没什么变化。
无论是穿书前的世界，还是书里的ABO世界，他们接受的都是唯物论教育。而穿书这件事，用正常的科学知识似乎解释不通。
所以她有点担心，这可能会摧毁小猫咪的正常认知。
“说吧。”桑芜直接道。
“好哦。”宋苒小声请求，“那你能不能转过来看着我？”
静默几秒偶，桑芜难得答应她的请求转过了身。两人目光相对，宋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是你自己要听的哦。”
“其实呢，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之前也没骗你，我确实是宋苒，但也不是宋苒，因为我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名字，也叫宋苒。”她俏皮地笑了下，“听起来是不是很玄乎，但这却是发生在我身上的真实事件。我在我原本生活的世界里意外发生了车祸，等我再醒来时，就穿越到了你们这个世界。”
桑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你是穿成了宋苒？”
“算是。”宋苒趁机解释道，“之前那些事，都是原本那个宋苒做的，不是我做的。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整张床都染上了晚香玉和橙花的香味，被子也不例外。
鼻尖被晚香玉的味道充盈，桑芜眨了下眼睛：“那你还会走吗？”
“应该不会。”
“那原来那个宋苒呢？”
原来那个宋苒？
闻言，宋苒才骤然惊觉她忽略了什么问题。
她是在那个世界里陷入昏迷逐渐死亡时穿过来的，那原身呢？原身当时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状况，她给桑芜下了药，就一直坐在那等着药效发作。
原身没有陷入她那样的境地，那她去哪了？
诸多繁杂的想法忽然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宋苒的心尖，重量足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桑芜察觉到她情况不对，试探问：“你怎么了？”
第一次询问没有得到答复，她又再问了遍。
第二遍时，宋苒才如梦初醒般答复她：“没事。”
桑芜静静地看着她，等宋苒的目光迎过来时，她才小声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顾彦琛发给我的那些，我把原件删掉了。”
这件事让宋苒眼底有了几分喜意，她柔声道：“谢谢，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她隐瞒了这个世界其实是由一本书籍构成的，她们虽然都是活生生的人，但在现实世界的人里，却是书里的纸片人。
而现在除了她之外，有两个应当按剧情走向继续的纸片人，却骤然发生了改变，就连主角间最重要的感情线都产生了惊人的变化。
在她没有弄清这两件事前，她并不打算让桑芜牵涉其中。
“你忽然进入娱乐圈，是因为你在那个世界的职业也是演员吗？”桑芜问。
“嗯。”宋苒没打算瞒她，“对呀，我之前是一名演员，还拿过不少奖项喔。对了，我也是科班出身，如果你愿意的话，不用请老师，我可以教你。”
三金奖项是演艺圈最高的奖项，三金影后完全有资格教一名新人。
“所以你根本不是新人。在锦城对戏的时候，你骗了我。”想到剧本里香艳的场面，以及对戏时缱绻旖旎的气氛，桑芜眼底闪过一丝愠色：“你还骗了我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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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哦。
多加一丢丢失败，明天再继续啦。
文中“得之，我幸；不得，我命。”——非原创，出自徐志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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