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忆姝难过到说不出话来。
“忆姝,你知道吗,若你没有要老师去救杨薄傅,姜琼华就不会怀疑你,也就不会查到我头上,那天夜里就不会发生那档子事儿,苏荷也就不会疯掉……”季子君语气柔和,在明忆姝耳侧低语着,同时用手指轻轻勾她的青丝,“所以啊,你一开始就不该对那姜琼华付出真心。”
明忆姝难捱地咬唇,因她这番话而痛苦不堪——季子君说的没错,一切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想去帮姜琼华,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她知道那几日康侍郎为什么要来红玉楼听曲,不过是因为那日梅园中听到了自己的笛声却没能带走苏倩儿,所以脾气很差地来红玉楼消遣。
怪她。
她不该来这世上的。
她是会给大家带来祸事的,她不配得到爱,她该死。
季子君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甚至还趁着她状态不好,继续用言语击溃她的情绪:“姜琼华不是好人,你靠近她只会带来不幸,不止会害了你,还会害了你身边的所有人。”
攻心是季子君的强项,她擅长玩弄人心,让人痛苦,从心底把一个人毁掉。
看到别人痛苦,她是会感到快乐的。
每当用言语毁掉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是有种自矜功伐的满足感,她从不会有失手的时候,就算是姜琼华又如何?虽然姜琼华曾杀死过她,但她也毁了姜琼华一辈子。
姜琼华那般恶人,就不该好好活着。
“老师,别说了。”明忆姝抓住季子君胳膊,肩头紧绷,“别提她了,好吗?”
季子君微微一笑,环抱住她的身:“好啊,你只需要记得——永远相信我就好,你我才是最该在一起的,在这里,什么人都不值得信任,你将真心托付于我,我会待你好,带你安全回到现实。”
明忆姝精神状态很差,她心口疼得厉害,只能靠着对方缓解那种痛苦。
“别怕,别怕。”
季子君感受到对方的依赖,当即餍足地深吸一口气,身心都愉悦到了极致。
真好。
季子君沉醉地侧过脸,轻嗅明忆姝身上的香软味道,怀中的美人极端符合她的美学奥义,是她的心血,她的刀,她的缪斯。
一切都向着她的预期而靠近,季子君心情颇好,尽量不去想姜琼华这个祸端。
前世若不是姜琼华太棘手,她早就能返回现实了,也不至于把明忆姝也拖进来。
“忆姝,抬头。”季子君把自己的温柔贯彻到底,始终笑着来面对自己的明忆姝,她扶着对方下颌,凑上去想亲吻那人。
明忆姝心事重重,感知到鼻息将近,她抬起手中一直拿着的团扇,隔绝了那个吻。
季子君一吻落到了扇子上,上面的脂粉味道让她厌恶地蹙眉,当即所有的旖旎心思瞬间散尽。
把这破扇子拿开!她在心里歇斯底里地骂,但面上始终没有表现出来,在明忆姝看来,也只是犹豫了一瞬而已。
“好,你慢慢细想,老师不逼你了。”季子君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很大度,她放弃了去吻人,转而将手指伸向明忆姝的襟口,“朱笔再放就不好了,画出的梅便不够生动,你不要再动,让……”
明忆姝没动,但季子君却停住了。
她话说一半,突然瞧见了明忆姝锁骨的红痕。
——那是她想要画梅的地方,居然有个吻痕!!!
季子君的平静模样险些崩溃,她眼神陡然锐利,薄唇微启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是姜琼华干的!
那恶人弄脏了她的明忆姝!
明忆姝见她神情不对,低头也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哪里不知何时居然多了个吻痕,而自己并不知道,也没有注意过。在印象里,好像琼华也没有在这里留过痕迹。
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呢?
明忆姝不知道,但她晓得现在的场合露出这痕迹很是难堪,便识趣地把襟口拉好,没有再解释。
“好脏,真脏。”季子君凝眉,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她说,“你去洗洗吧,太脏了,污人的眼睛。”
脏。
又是这个词,明忆姝总是被用这个词形容,她在现实时,同学这样骂她,父母也这样说她,来到这里,姜琼华总也说她脏,初次欢好之后,那人丢给她帕子,让她好好擦,说她脏得很……
可,为什么,为什么季子君也要这样说呢?
明忆姝凝噎,问道:“我到底是何处脏?又怎样才能不脏?或者是……不让你们觉得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