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私下里将这四句诗转述给了宝成。
宝成听?完, 越发紧张,她来探望完颜玉越发地勤了,就是害怕完颜玉再出意外。
可是, 好?像只是宝成过度解读了。
从?夏, 一直等到大雪纷飞的冬, 完颜玉也没有再出任何?意外,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沉稳,为秋奈处理各项国事,奔波不停, 理智克制。
“她早就放下了。”应祺星这样对宝成说。
宝成郡主说:“但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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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奈女君与狄王子即将迎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女君身形沉重,随时可能生产。
但北面草原传来消息, 单于?方面或有异动?。
狄王子有些担心,他寄回去的家?书已经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了,而听?说今年北面的雪异常的大, 草原中有人生出二心蠢蠢欲动?想要南下掳掠也未尝没有可能。
是时候派出一名心腹去打探北面的情况了。
宝成郡主原是不二人选, 奈何?应祺星生了一场急病, 一病不起,身边离不了人。
“她对你的心思, 有目共睹, ”完颜玉把?手在?宝成郡主肩上按了按, “现在?,你不能走。”
“她?”宝成郡主嘟囔着,“我看她,看小孩似的,不是那?样。你的身子……”
“我没问?题, ”完颜玉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氅,“在?京城待了好?久, 我也是时候去散散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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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又是往环境恶劣的北面去,完颜玉路途中总待在?马车内,身上披再厚的衣服,马车里的炉子烧得再旺,也总觉寒冷。
“郡主,拿着这个汤婆子暖暖手吧。”宋灵雎递给完颜玉,将她手中冷掉的那?个换下来。
“多谢。”
宋灵雎的心沉了又沉,即便已经待在?完颜玉身边快有半年的时间,或许比曾经卞雪意陪伴完颜玉的时间还要长。
可是,完颜玉的一颗心,就像她的手一样,总也捂不热的。
不会的,不会的,宋灵雎又摇了摇头,能陪在?完颜玉身边陪她走向顶峰的人只能是自己,卞雪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已经彻底结束了!
那?个女人的名字,应该一惊彻底从?完颜玉的生活中抹去了,没有一丝痕迹。
“我绝不会输给她的!”宋灵雎在?心中喃喃道。
经历了约一个月的路途,终于?抵达了北面。
完颜玉在?宋灵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哈出的气?瞬间化成白雾。
北国的风光着实与南方不同,草都已经枯萎,厚重的雪覆盖着地面,一直连绵延伸到天边。
“好?大的雪。”宋灵雎情不自禁说了一句,而后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句话,不该提到“雪”这个字。
然而,宋灵雎看了一眼?完颜玉,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
宋灵雎长舒一口气?,就说自己是多余地担心,一个抛弃郡主的女子,又怎么会在?郡主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呢?
北国的人骑马从?远处飞驰而来,激起雪尘。
日光混着雪的反射,叫人无法睁开眼?睛直视。
直到这群人的马在?不远处停下了,完颜玉才?看清来人,并不是与狄王子亲近的派系,人群中也没有单于?的身影。
完颜玉垂下眼?眸,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不利的传闻,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迎接他们的,为首的是一位膀大腰圆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男子对完颜玉拱手,自称为“哈图王”,是北国苏合单于?的弟弟。
“兄长近日卧病在?床,那?病凶险,不便见□□贵客,所以叫我来迎接。”
哈图王十分热情,见完颜玉一路舟车劳顿,邀请她先到营帐中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宋灵雎跟在?完颜玉身后,随着这群人走进营帐中。
路上,脚下踩着的雪嘎吱作响,异国的风光也全都让宋灵雎好?奇地止不住望。
只是宋灵雎对于?哈图王口中的大餐并不抱什么希望,她听?人说过,北国的人都是蛮子,茹毛饮血的,爱吃牛羊肉,那?东西有种浓重的膻味。
一行人坐定?后,哈图王一拍手,摆放在?完颜玉二人面前的,却不是传说中的整只的烤羊,而是一盘盘精致的小菜,色香味俱全。
完颜玉对哈图王颔首:“王上费心了。”
宋灵雎惊讶于?这些菜色,看上去完全不输京城的名厨,但是她转头又在?心里嘀咕,这种蛮荒之地,就算勉强做得出好?看的菜,想来尝着也一定?味同嚼蜡。
然而,把?菜送入口中后,宋灵雎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是有偏见的,即便是蛮荒之地,也有高人的存在?,这些东西,比自己做的强多了。
宋灵雎转头看了一眼?,察觉完颜玉每样菜都吃了一点,想来是很合胃口。
宋灵雎于?是暗暗地下定?了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向这位厨子请教,学习她得手艺,好?俘获完颜玉的心。
哈图王为了显示自己对于?□□的忠心,不住地将话题扯到□□的饮食和风土人情上面去,似乎是看出了宋灵雎对做菜人的好?奇,于?是专门向她解释。
“厨子是我们部落的一位厨娘所做,她曾在?你们的京城生活过数月。想来你们一定?有话题可聊。”
说完,哈图王叫人去把?那?位厨娘请来。
等待的间隙,完颜玉问?哈图王:“这位汉人厨娘为何?会离开故土呢?”
“她从?不提起她的过去,想来是有一段伤心往事的。”哈图王说,“不过,她既漂亮又能干,我们部落好?多青年都心仪她,但我想将她嫁给我的长子。”
虽然北国的人不重视血统,但是能让自己的长子娶一位汉人的妻子,这也足以看得出他的亲近之意。
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是温和平静的。
等营帐的帘子掀开,所有人的目光朝门口望去。
看得出那?位厨娘高挑纤细,即便穿着厚厚的北国服饰,也丝毫不显臃肿。
宋灵雎去看完颜玉,发现完颜玉的目光并未在?这位厨娘身上停留。
待那?位厨娘走近了,开口道:“见过王上。”
仅仅四个字,就让宋灵雎脸上的笑容突然戛然而止,筷子也不住应声掉落。
这个声音,怎有可能?
绝不可能!
她可以跟元寄雨南下云游,也可以跟金缜闲云野鹤,但她就是不可能独自出现在?这里!
宋灵雎的心全面崩塌,她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然而,当她侧过头看完颜玉的时候,她又微微地放下心来。
完颜玉没有一点反应。
“你做的饭菜,让我们的贵客赞不绝口。”哈图王朗声笑道,“来见过两位,嘉世郡主,还有她的夫人。”
哈图王并不知道宋灵雎的身份,但是见宋灵雎陪伴在?侧不像丫鬟,于?是便自作主张地称呼宋灵雎为“嘉世郡主的夫人”。
完颜玉没有反驳。
宋灵雎一喜,险些哭出来,不管是懒得辩解还是默认,能够被称作一声“夫人”,她的人生已经不算虚度了。
卞雪意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向完颜玉,微微行了一礼:“见过嘉世郡主。”
随即,卞雪意被哈图王赐座,坐在?了完颜玉的对面。
可此时,宋灵雎一点也不害怕了,刚才?两人见面都没什么反应,想来都已经忘却了彼此,即将开展新的生活。
晚上,为迎接贵客,哈图王举办了一场篝火盛会。
即便天寒地冻,依然阻挡不了能歌善舞的北国人民的热情。
宋灵雎想溜去找卞雪意,一是为学艺,二是想探探对方的口风,非得知道对方已经彻底没了信息威胁不到自己才?肯安心。
只是,路上,宋灵雎被莫听?拦住。
莫听?在?草原上生活数月,已经全然没有在?京城时的拘束模样,身上那?种属于?孩子的无拘无束和天真烂漫也全都散了出来。
“宋小姐,哦,不,该叫你王妃!”莫听?道,“大晚上的,你鬼鬼祟祟,不在?你的郡主身边,贼眉鼠眼?的做什么呢?”
“谁贼眉鼠眼?了?”宋灵雎气?不过,与她争执几句,“你怎么也在?这儿?”
“主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爬着找到她。不像某些忘恩负义的人!”
宋灵雎见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心里一沉,不知道莫听?对当初的事情了解多少,万一莫听?不小心把?生死草是卞雪意摘下的事jsg情讲出去,那?就糟了。
宋灵雎于?是转而想试探莫听?的口风:“今日的酒,实在?难喝,我怕是你主子下毒了,所以才?要去找水来饮。”
“那?酒是主子亲手酿的,给你喝算是浪费了!”莫听?反唇相讥,“没有毒,你可不要诬陷我们主子。”
“没有毒?那?你给我喝一个看看!”
“喝就喝!”
莫听?被宋灵雎激怒,不住地饮酒,不多时就已经醉倒。
宋灵雎忙试探,才?知她对当初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只是认为是完颜玉派人将卞雪意卖到商队为奴的。
如此,宋灵雎才?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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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听?!莫听?!又去哪儿了?”
天色渐晚,卞雪意没有见到莫听?归来,有些担心,于?是四下去寻。
好?巧不巧,迎面,漆黑的天色中走来一个人。
即便没有光,卞雪意还是从?身形和走路的姿态就知道这人是谁。
卞雪意捏紧了袖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光从?完颜玉身上略过去,没有一丝停留。
完颜玉也同样,抬起下巴,目不斜视。
只是,两人侧身而过之时,不知怎的,卞雪意忽地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而完颜玉,没有侧身,没有侧目,却精准地一把?抓住了卞雪意的手腕,让她稳稳站定?。
两人站得很近,近得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看到彼此脸上细小的绒毛。
两个昔日里亲密无间的爱人,从?白天的互相漠视,到现在?的相顾无言。
静静的暗流在?平静的外表下一触即发。
“郡主,请放手。”卞雪意的话说得坚决,话语中不带有感?情,“若是被旁人看到就不好?了。”
“你就这么极力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完颜玉的话语已经有了波澜,是极力掩盖的愤怒。
卞雪意却冷冷笑道:“我的事情,无须郡主你过问?。”
从?当初你放逐我,到现在?你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你从?未有过一句关?心的话语,而我的心也渐渐地冷了下去。
“好?硬的嘴巴,难怪……”
“郡主,难怪什么?”
完颜玉忽地发难,拖拽着卞雪意的手腕,将她从?路上拖过去,侧身闪到营帐的后面,托起她的脖颈,而后俯身吻住了那?双唇。
柔软的唇,难怪叫人念念不忘。
“你做什么?!”
卞雪意挣扎着,咬破了完颜玉的舌头。
血腥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完颜玉松开她,回味着甘甜。
“你疯了。”卞雪意说。
“你爱上了哈图王的长子吗?”完颜玉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一双眼?眸明?亮如天上的星辰,却始终笼罩着冷。
“与郡主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