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说不定哦。”乔枝雪笑意盈盈地接话，“毕竟全天下的姑娘这般多，可这般貌美的乔枝雪就仅我一个。”
许别嘴角微微抽搐：“我还从未见过如乔姑娘这般……这般奇特的人，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
乔枝雪离得莫清絮稍稍近了些，面上笑意依旧不减：“清絮，我怎么觉得他想说的不是奇特二字，而是恬不知耻呢？”
莫清絮笑而不语。
许别“哟”了一声：“你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
乔枝雪面上笑意不减：“多谢夸赞，我就收下许太医的赞美了。”
许别转头，强行拉莫清絮参与话题：“其实根本没想夸你来着……莫清絮，你到底从哪找来的妙人？这般伶牙俐齿想必舌战群臣也不在话下。”
“是我运气好，遇上了阿雪。”莫清絮稍稍侧眸看着乔枝雪，笑得和煦温暖如春风拂面，“阿雪很好。”
许别顿时就是一脸不忍直视。
要不是他知道莫清絮这人其实是……他一定毫不怀疑莫清絮这副模样是喜欢上乔枝雪了。
不过那根本不可能。要让莫清絮喜欢上女人，除非自己喜欢上男人。
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罢了，许太医也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乔枝雪转头看向莫清絮，“不是说是来帮清絮看看伤势的么？劳烦许太医了。”
因着这番话，许别忍不住又看了乔枝雪两眼，毫不客气便道：“瞧你这话的熟稔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姑娘便是这相府的女主人呢……说起来，莫清絮你年纪都这般大了，这么久不曾娶妻也未曾纳妾，是不是不行啊？”
年纪大？
乔枝雪微一挑眉，想起自己看的资料当中莫清絮如今的年龄是24岁，放在古代这个年纪好像确实稍微大了些。
不过这么久都没有妻妾，还不是因为小天使为了女主守身如玉，心心念念都只有女主一个人。
真不值当。
想到这，乔枝雪忍不住撇了撇嘴。
莫清絮注意力大半都在小姑娘的身上，自然没错过乔枝雪这细微的面部表情。
小姑娘好像还挺介意自己不行？
莫清絮眉梢微挑，十分坦然地承认了：“嗯，对，我不行了。”
乔枝雪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眸，语气当中都是不可置信：“……什么？”
许别：“……”
要不是他知道实情，他绝对狠狠地嘲笑莫清絮，三天三夜都不够。
乔枝雪只是有点诧异莫清絮竟然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自己不行这种话。一般来说，男人对于这一方面的尊严不都是看得比天还高么，怎么到了小天使这就这么毫不介意。
莫清絮听得乔枝雪这番话的语气便垂下眉眼，语气也变得有些落寞苦涩：“……阿雪也觉得我这一介废人活得太过失败了，对么？”
许别：“……”
纵使知道莫清絮这个人的真面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狗东西，但眼下听着他苦涩的语气，看着他落寞的表情，许别也不得不承认一大帮人被他骗得团团转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位左相大人真的太能装了。
许别神情麻木地看着乔枝雪有些慌乱地温声软语连连安慰莫清絮，看着莫清絮面上重现温和笑意，缓声说着“阿雪你真好”之类的话，只觉得自己现在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莫清絮既然说乔枝雪是自己人，又何必对她展现出他这惯来在外头伪装的这幅温柔外表。
乔枝雪到底有什么值得莫清絮利用的地方？
不怪许别这样想，莫清絮肯主动接触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对他而言有利用价值的，包括自己也不例外。
乔枝雪软着嗓音哄了一会儿，眼看着莫清絮心情似乎变得好一点儿了之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余光瞥见许别吊儿郎当地坐在一旁发呆，顿时就出声唤他：“许太医不是说要帮清絮看看么，还坐在哪儿干嘛呢？”
许别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如果你不跟我搭话，兴许这会儿我已经在回太医院的路上了。”
乔枝雪轻哼一声，刚想说些什么，耳边蓦地传来一道系统提示音：
【实体化剩余时间：30秒。】
这么快？
乔枝雪有些遗憾，靠近了莫清絮耳边低声对他说：“清絮，我化形时间快要不够了，先回玉镯休息。我在玉镯内难以感知外界情况如何，你若有事便直唤我名，我定会出来见你。”
原来小姑娘每日化形还有时间限制。
莫清絮微微颔首：“好，我知晓了。”
“我还有事便先走了。”乔枝雪直起身来看向许别，“劳烦许太医看看清絮伤势，就此别过。”
许别微微颔首：“乔姑娘慢走。”
莫清絮看着乔枝雪走出了书房还不忘反手掩上了门。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很快就看见玉镯闪过一抹血色亮芒，又瞬间归于安寂。
许别目送乔枝雪离开后转头看向莫清絮，果不其然便看到他瞬间变得平静漠然的神情。
“果然如今这个才是我认识的莫清絮……”许别忍不住吐槽，又稍稍眯了眯眼，“哎我说，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既说她是自己人，又用那副虚伪面孔对她？”
“三言两语难以解释，我还需要她帮我治腿。”莫清絮语气也没了方才的温柔和缓，反倒平静得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不必太过关注她，我自有定数。”
果然留着那红衣小姑娘是有利用价值。
许别点了点头：“那她知不知道你其实是……”
他话未说完，莫清絮已然了解许别的言下之意：“她不知道。”
许别若有所思：“你可打算告诉她？”
“不知道。”莫清絮微微一顿，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她若想知道便告诉她，不问我便不说。”
许别闻言轻呵一声：“一般人谁会对这方面起疑心……你就没有想过，万一她对你动心了怎么办？毕竟我们的左相大人位高权重，长相俊朗清隽，很难有女子不喜欢吧。”
“不会。”莫清絮嗓音淡淡，语气却笃定，“阿雪她对我没有恋慕之情。”
“现在没有可不代表以后没有。”吐槽了这么一句后许别在莫清絮面前半蹲下来，挽起裤腿去看伤势，果不其然膝盖处还是一片血肉模糊，伤疤狰狞，凝固的血痂丑陋难看。
许别忍不住拧眉问他：“你没用药？”
莫清絮眼眸微垂：“宫中配的药，没用。”
许别拿过银针，在几大穴位准确落针：“如今双腿可还有知觉？”
“先前确实没有知觉。”莫清絮道，“不过今日阿雪给我治了一下，能感知到一点疼痛。”
“能有知觉便好，无知无觉怕不是要彻底废掉。”许别手中施针动作不停，“她可有把握完全治好你？”
“有。”
“哟，那正好，也不用我再费心劳力了。”许别轻笑一声，蓦地转了话题，“先前你在昏迷中我还未来得及问你，你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去帮那傻子宋迭求情，为此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双腿，疯了？”
“幸好如今还有得救，万一往后再也站不起来了怎么办，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迭便是当今太子。
莫清絮双手蓦地紧握成拳，面色也肉眼可见地阴郁下来，嗓音极冷：“唐婉儿求我，让我给太子求情，其实我并不想帮那个女人……”
话未说完，莫清絮却猝然一顿。
前世许别也曾无数次问他到底在干些什么蠢事，那个时候他身不由己，甚至连“我其实并不想帮她”这些话都无法对许别说出口。
那些对任何人都无法说出口的话如今却再也毫无禁忌了。
他没有再被控制了。
在发觉这一点之后，他紧握成拳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并不想帮她，那你还……”许别不经意间一抬眸，瞧见现在莫清絮面上的神色，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喂，你该不会是真疯了吧，这般激动做什么？”
“我不会让宋迭如愿登上皇位的。”莫清絮唇角微扬，看上去心情似乎非常不错，“唐婉儿亦然。”
这两位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在利用他。前世宋迭和唐婉儿踩着他的尸体君临天下携手登上九重高台，这一世依旧如同前世一般没有丝毫改变。
唯一的变数，只有那突如其来的红衣小姑娘。
“若不是我知晓你不可能喜欢女子，我还真以为你先前那倾尽所有不顾一切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架势是真把唐婉儿放在心尖尖上了。”许别扎过针之后开始收针，手中动作利落，嘴上话也没停，“若说你是为了掩人耳目，大可娶个三妻四妾放后院里，何必追着唐婉儿跑……你这人真让人猜不透。”
眼看着许别收拾好一切，叮嘱几句之后摆了摆手和莫清絮道别。
莫清絮送他离开相府。在大门时看着许别的背影，莫清絮蓦地出声：“许别。”
许别脚步顿住，回头瞧他：“嗯？”
“多谢。”
多谢你前世给我收尸。
许别微愣，看着莫清絮转身回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关上的大门之中。
莫清絮又吃错药了，竟然跟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