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祖传一个亿(GL)>第183章

  阵法图,就像是几何题,老师指着空白处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不就做出来了吗?!

  绪以灼捧着这道题横看竖看,满眼都是茫然。

  老师,我冒昧地问一句,我该连ac点呢,还是bd点呢,还是ef点呢?

  毫无悟性的学生只能用排列组合的方式,将每两个点都拉出来问一遍。

  然而下一次遇到了同样题型的题,还是题认识她,她不认识题。

  禹先生在阵法图上划拉了几道,难以置信世间竟有如此蠢才:“你联系一下这几条灵力走向,不就知道阵法最薄弱处在哪里了吗?”

  绪以灼沉思片刻:“我冒昧地问一下,是这几条,这几条,还是这几条?”

  禹先生深吸一口气。

  严巧心,为师对不住你,以后为师再也不会骂你了。

  你简直就是绝世天才!

  禹先生耐下性子用红笔把那几条线勾出来:“当然是这几条啊!”

  “哦——”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的不只是绪以灼,还有同样在听的杜湘和云尚。

  绪以灼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笨,但是看到杜湘和云尚也是一样的反应后她就放心了。不是他们太笨,是禹先生的水平太高,错估他们的能力了。

  禹先生很不理解:“类似的图不是不久之前才看过吗,为什么又不会了?”

  绪以灼表示:“禹老师,我们普通学生就是这样的。”

  禹先生让他们学的阵法图,就像是要求一个普通初中生去学高数,顺便再告诉他们期末考试的出题范围是整本书。

  绪以灼要学哭了,她已经很努力了可她真的不是天才啊。

  帝襄,你太高看人类了!

  谁说人类的力量是看不到上限的,她现在不仅看到了自己力量的上限,都要看到自己人生的上限了!

  “唉。”禹先生长叹一声,“以你现在的水平,到时候是找不准地方的。位置找不准就只能靠力量来补了,这几天修炼努力一点吧。”

  绪以灼:“修炼使我快乐。”

  她现在只要不看阵法图就很快乐。

  她把明月留给她的,可以给云尚解咒的药材一股脑交给他,拍了拍他的肩:“加油,你先喝着,我晚上回来给你继续解。”

  至于彻底解咒,那就得等明月回来了,她只学了点明月离去前讲给她的皮毛。

  绪以灼溜去修炼了,但是杜湘和云尚不行,他们是要实打实解阵的,绪以灼能从其他地方找补,他们必须留下来学会为止。

  离开绣春坊,绪以灼直接去往风来宫。

  绪以灼的修炼方式和其他人不同,力量已经增无可增,只需要学习使用它们的方法,而整座寻方府里,不会有比帝襄更合适的老师了。

  绪以灼让方生莲镜把存下来的,帝襄在这座风来宫里修炼的经历放给她看,她偶尔还能遇上帝襄留下来的意识,又是意外之喜。

  “其实我觉得,帝襄的方式也不是很适合我。”绪以灼托着腮,看演武场里帝襄是怎么一招打飞她的堂兄的。

  都说一个人的攻击方式可以看出他的性格,绪以灼觉得反过来说也没错,一个人的性格会影响他的攻击方式,绪以灼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帝襄的那份狠戾。

  这件事,绪以灼对着帝襄的意识也说过。

  帝襄告诉她,走前人走过的路,做到最好也只是到达前人的终点,你自己走出来的道路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真的很难啊。”绪以灼躺在草地上。

  修炼,就是答案全为略的开放题。

  “迟迟无法突破也不需要着急啊,”帝襄对这些烦恼从来是满不在乎的,“差一个契机罢了,迟早会来的。”

  在那个契机到来之前,不要懈怠就是了。

  绪以灼一个鲤鱼打挺就地上跳起来。

  “完美,”绪以灼夸奖自己,“什么叫武林高手啊!”

  离生镜化作长剑,绪以灼双手握住剑柄,剑尖点地。

  有看不见的波纹扩散开来。

  无形之物撼动有形之物,花瓣从枝头分离,纷飞下一场白雪,屋瓦碎裂,成为空气中转瞬消弭的点点碎屑。

  下一刻,它们又恢复了原状。

  绪以灼选在风来宫修炼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是被帝襄划分出去的一块秘境,此间规则就是宫内一切不会再发生改变,绪以灼可以在里面随便折腾,就算把风来宫拆了它也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今日就到这里吧。”绪以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收好离生镜就要打道回府。她每天能在风来宫修炼的时间十分有限,一是因为每天有大量时间要花在阵法上,白日也必须划出去一部分,二是因为黄泉水上涨前她必须回去绣春坊,而在寻方府黄泉水是入夜必上涨的。

  绪以灼也不是不可以留在风来宫过夜,但她每日回绣春坊不是担心自己的安慰,而是担心禹先生他们的安危,夜间有自己守着能安心些。

  绪以灼踩着砖石铺出的小径,一蹦一跳地往回走,快要走到大门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人声。

  “不是吧?”绪以灼一惊,难道有修士到附近来了?不是没人敢靠近风来宫的么?

  她没走大门,脚步一转,趴在墙头往下看。

  墙外站了几个说话的人,虽然站得离墙很近,但特别注意了没挨到墙壁。

  “城主府和奇门都打了多少日了?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要是神脉遗族还在,寻方府也不至于到如今这副境地。”一人开口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没有了神脉遗族牵制,城主府和奇门都想打败对方独占寻方府,我们这些散修,不要牵扯进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另一人说道。

  有人忧心忡忡:“只是寻常争斗何至于封城?我有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没有错,寻方府后来确实毁于这场寻方之变,但不是由于城主府和奇门的争斗,而是由于离断江涨潮。

  离断江涨潮不是什么稀罕事,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某段江面在上涨。然而寻方府当年遭遇的那场无人可以阻挡,将大半城池淹没的潮水,如今看来更像是上天由于人间乱象降下的一场天罚。

  如今的寻方府由于位置偏移已经不再濒临离断江,但城中的大多数建筑仍能看见那场大洪水留下的痕迹。封闭的城池未能再开,除了少数大能逃出,寻方府中十来万修士和普通人皆成城中亡魂。

  绪以灼这会儿看到的,就是不知自己已死的亡魂。

  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向了谁为明主,有人愤恨道:“他们这会儿正在逼着人站队,我一介散修逍遥自在,为何要掺和他们这些要命的事?!”

  有人叹气:“城主府和奇门怎么说也在寻方府内共存千年,怎么就到了如今这副不死不休的局面?”

  有人小声道:“最后还是得选择一方的吧……如果站对了,我们也能拿不少好处,如果谁也不选,最后哪方上位也不会放过我们。现在寻方府闭城了,没结果前我们也出不去,我们的名字可都是登记过的。”

  绪以灼在墙头听着,却觉得很是奇怪。

  听这些人的说法,城主府和奇门当年誓要把对方弄死,修士之间你死我活很常见,但是两方大势力的关系是不会这么二极管的,怎么会像疯魔了一样一定要把对方搞死,把无辜的修士都牵扯其中呢?

  这些事情,知道现在都不好说有没有人知道答案,当年这些位于权力边缘的散修更是不可能知晓。

  “奇门的底蕴还是要比城主府深厚些,要不我们去投奇门……咦,这、这位道友?”有人猝不及防一抬头,看到了墙头的绪以灼,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怎的在凤来宫内,难不成是神脉遗族的后人?”

  他被绪以灼吓了一跳,绪以灼何尝不是如此,一下子就从墙头滑了下去。

  绪以灼抱住膝盖,蹲在墙根一声不吭,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

  明月说过,如果看见曾经那些寻方府中百姓的亡魂,就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不要循着他们做事。这会儿,墙外的亡魂正在冲着墙内的绪以灼喊到:“里面的道友,见你身份不凡,不如与我们同去奇门,定能谋一个好差事!”

  不约,不约。

  绪以灼在心里不停拒绝。

  她铁了心假装自己不存在,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也停了。

  绪以灼小心地自墙头往下看,只见那些亡魂已经消失了。确定他们不复存在后,绪以灼才离开风来宫。

  回去的时候,她仍在想寻方府当年是怎么到那般局面的。绪以灼自己干想肯定想不出来,但是她想到了一个人,当年就在寻方府。

  禹先生。

  “当年的事情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因为弄不明白我才前往的寻方府。不过待的时间没多久离断江就涨潮了,我也没工夫继续探查奇门和城主府为什么会斗成那样。”禹先生点头,“对,我是在寻方之变的尾声过去的。寻方之变伊始寻方府就封了城,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消息也被封锁了。修真界发现寻方府不对劲还有我平洲阁一份功劳,我当年留在寻方府内的傀儡和自己的联系断掉了,我才发现出的事,又将其告知了一些人。”

  绪以灼问:“不是进不去么,你又是怎么进去的?”

  禹先生笑:“我当然是跟着前去调停的人一起去的。说起来我起初也是想作为调停的一员的,但是在旁人眼中我前主子的名声吧,实在是太不好,他们不肯把这活儿给我。不过寻方府出事的消息毕竟还是我给的,所以他们就让我作为闲杂人等混进去了。”

  “我觉得,我们很可能搞错了一些因果关系。”绪以灼皱着眉,“现在提起寻方之变,都说是离断江淹没寻方府后寻方府里的人才不对劲的,但我怀疑在离断江涨潮之前,寻方府里就已经不对劲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禹先生一边和绪以灼交谈,一边还有余力画阵法图,“但是有可能知晓内情的人都已经死了,寻方府已经沦陷,再追究往事也没有意义。”

  绪以灼觉得知情人未必都死了:“明月说不定知道。”

  禹先生沉思片刻,点头:“确实,但她现在也不在这儿啊。你别想这些寻方府旧事了,真的好奇,等明月道友回来问她。”

  禹先生把一叠阵法图放在绪以灼面前:“继续看,别偷懒。”

  绪以灼假哭:“呜呜呜。”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用打坐调息代替睡觉,这段时间又用睡觉代替了打坐调息,只因每天受阵法图的伤害太大,只有睡觉才能让她在第二天活过来了。

  阵法图和数学一样都是催眠的利器,绪以灼没一会儿就困了。

  “我要去睡了,你的图画出来了吗?”绪以灼问。

  禹先生这几天除了教她们这三个学渣,就是根据万塔林里拿到的残图完善剩下的部分。

  禹先生沉重的神色告诉绪以灼情况并不乐观。

  “很难继续下去了。”禹先生点了点桌上摊开的繁复的阵法图一角,“我确实能补完它,但是我补出来的阵法图只怕和原图相差极大。护城大阵能有的形式太多了,不是我靠推测能画得一模一样的。”

  “那该怎么办?”绪以灼问,“我去城主府试试把剩下半份找到?”

  “去试试吧。”这几天里这一念头已经在禹先生心中徘徊已久,“我一直在想,镜花池和水月泉这两个名字为什么这么取,是不是别有深意。镜花水月皆为虚幻之物,镜花池和水月泉可能也不简单,它们未必就被掩埋在了赤地之下。”

  绪以灼点头:“那我明天去看看。”

  禹先生自然也是要一起的,以免阵法图位置有变,绪以灼认不出来。

  他们联手数次,也有了些默契,第二日出门时一人带路一人跟,很快就来到了城主府。

  站在一边的屋顶上,城主府内部的情况一览无余。它不像奇门旧址建在高处,建筑大多留存,城主府地势本来就低,还没有几座高楼,如今大半都在赤地下了。

  别说镜花池,就连一处水洼都看不到。

  禹先生从明月那里拿到城主府的地图,正和绪以灼分着看,只见原来是镜花池的地方,此时只有一片赤色的土壤。

  绪以灼问:“你说镜花池有没有可能没有消失,我们往下挖就会把它挖出来?”

  禹先生觉得没这可能:“我们往下挖,更有可能把黄泉水挖出来。”

  他收起地图:“先进去看看。”

  这个进去,给人的感觉也很微妙,因为城主府的大门和围墙早就已经没有了,现在还露在地面上的只有几座高楼尖尖。

  也就只有对照着地图,他们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城主府。

  毫无头绪的两个人直往镜花池而去。

  绪以灼按住了禹先生的轮椅。

  原为镜花池的赤地上,立着一个披红衣,低垂着脑袋的女子身影,如瀑般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见面容。

  “刚才有这个人吗?”绪以灼不确定道。

  禹先生摇头,他很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

  以城主府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从原来大门的位置一眼望到头。镜花池一直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人,就是突然之间出现在那里的。

  是亡魂,还是什么。

  绪以灼持剑将禹先生挡在身后。

  她没有掩藏自己的气息,灵力几乎是挑衅地试探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女子抬起了头。

  她原本侧对着绪以灼,此刻身体未动,头却旋转了完整的九十度,直直朝向绪以灼。

  这不是活人的脖子能扭出的角度。

  “行尸!”绪以灼喊出来的时候,已经在提醒禹先生保护好自己。

  这是比她先前见过的任何一具都要强大的行尸!

  行尸的强弱有一个最简单的分辨方法,越是强大的行尸,他们的面貌就越接近自己活着时的模样。而这具立在原为镜花池之地上的行尸,如果不看她诡异的动作,已经和常人无异。

  她衣裳整洁,头发梳理齐整,眼角唇上甚至画了妆,红得像血。

  普通的行尸无法带给绪以灼压迫感。

  绪以灼知道她此时的感觉只意味着一件事,这具行尸,曾经是大乘期的修士!

  禹先生同样判断了出来:“大乘期。”

  “无事,普通大乘期。”绪以灼一点儿也不慌,“交给我。”

  她横剑,将行尸快要碰到她的手悍然斩下。

  那只指甲虽然长得可怕,但是皮肤白皙细腻的手和手腕瞬间分离,但是行尸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的手也在落到地上之前又飞了回去,接回原处。

  如果不把封在行尸躯壳内的残魂诛灭,那么就只有把它们碾作齑粉才可以消灭它们。

  行尸用手腕的力量晃动自己接回去的手,疑惑地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它的控制。

  绪以灼轻叹。

  她用离生镜化作的长剑发出的攻击,自然是同时针对魂魄的!

  在某种程度上不死不灭的行尸棘手无比,但是对身怀离生镜的绪以灼来说,行尸可要比它活着的时候好对付多了!

  对绪以灼来说最困难的地方,反而是这具行尸和活人实在是太接近了,她动手有些心理障碍。

  但也到此为止了。

  绪以灼举起手中长剑。

  行尸的自我早已消亡,躯壳的残魂也只是在释恶珠的控制下没有任何生时意识的残魂。

  下一剑,便让她解脱吧。

  绪以灼正要挥下,然而,天地一暗。

  她惊疑不定地抬头,这不是行尸手段,只见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黑纱化作幔帐,当头将整座城主府笼入其中。

  “何人的法器!”绪以灼喊到。

  在这法器压制之下,她体内灵力的流动立刻明显晦涩起来。

  一个她曾经见过的人来到此处。

  绪以灼脸上骤变,冲着来人吼道:“你为什么会来这?!回去,你不可以离开红丝困煞阵!”

  来人正是让明月将他束缚在红丝困煞阵中的凌宣真人。绪以灼不知他为什么破阵而出,但她知道凌宣本就是因为将化作行尸才自愿如阵,他此刻出阵不知多久,即便明月在此也没法让他再回阵中了!

  凌宣真人已然是肉眼可见的神志不清,他身体的一半已化行尸,甚至连那个行尸女子都没有攻击他。

  他即将沦为彻彻底底的行尸。

  凌宣真人好似已经看不见绪以灼,挡住绪以灼劈向行尸女子的一剑后,他又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他们二人之间。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悲痛道:“照晴,释恶珠给我看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一人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你既如此,我也来陪你。”

  凌宣真人伸手,将生时名为照晴的女修拥入怀中。

  在他们紧密相拥的那一刻,凌宣彻底化为了行尸,而天上他的本命法器被主人骤变的气息影响,竟是在一瞬间爆炸!

  绪以灼骂了一声,拎起禹先生就匿入边上高楼,又撑起一道屏障。

  绪以灼的手在发抖。

  “呵呵,我不和已经没有神智的傻子较劲。”绪以灼强行自我开解。

  禹先生觉得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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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是绪以灼这样的小可爱,这个时候也想高喊:“狗情侣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