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穿成游牧女首领>第143章 、正文结局拾壹

  张狮遇到强敌退后五里, 黄杰并未追赶而是突然改变战术将各个出口堵住,加强了对卞西河的监控。使得原本还有陕州人送蔬果到现在连人影都不见,卞西河涨潮时还没看见河面浮漂着大量被摧毁的船体。

  明摆着是黄杰故意在嘲讽青州卫兵, 甚至是上官绣。

  一次包围下来,马上经过了十五天, 口粮只剩下半个月。

  张狮气急败坏, 眼皮子都快着火:“侯娘不如我率先突破敌人的防线将他们的粮食抢过来!”

  上官绣坐在河边, 目光放在河面上,听了此话,稍微抬头瞥了他一眼, 一脸平静道:“现在最好的战术就是熬。”

  “可我们快弹尽粮绝了!”张狮十分不解。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

  青亭侯重视他提拔他,他是否真的有资格?一场对黄杰的战让张狮开始怀疑人生。

  从前的几仗他靠着现有的打法屡战屡胜, 现在碰到对手, 他开始怀疑自己学到的。

  上官绣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 在沙面上画了一条长长的线, 又画了一条对长的线。

  她玩个谜语:“这两条线谁比较长?”

  张狮为此紧张地趴在地上用手量,显然因为慌了神失去部分信心而无法冷静思考。

  上官绣嘴角一抽, 用棍子直接甩在他背上,打得张狮双臂伏在地面满眼迷惘。

  “侯娘?”

  上官绣将棍子挑起,点了点他的肩膀告诉他:“一样长。”

  “是。”张狮觉得这种问题没有什么意义。

  刚这么想耳边传来青亭侯似乎预料之中的淡淡的口吻:“什么都有意义取决于你怎么看?又从中得到什么启示。”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遇到对手, 并且那个叫黄杰的是正儿八经将门出身,他非常专业,而我只是个半路子。”张狮说着惭愧地低下头, 周身陷入自卑的气场。

  这场心理战, 在前期, 张狮无疑是挫败的。

  因为阶级之下的不公平, 占有的资源不同,使得草根出身的人总是带着一种天然对其仰视的目光。

  哪怕在现代阶级仍旧明显,有钱和没钱的区别仍旧很大。

  不过现在是在战场上,靠实力定胜负,什么阶级身份不过是一张皮罢了。

  她低头盯着张狮后脑勺,肩膀颤抖,不断攥紧的拳头,分明透露着不甘。

  上官绣道:“私家术固然有家传,可以取得首发优势,但人的聪慧若是按照钱多钱不多来区分,未免太过荒谬。”

  “那人多就一定能战胜的言论,你觉得合理吗?”

  张狮颤颤巍巍地抬头,有些不敢确定道:“并非都如此。”

  “是啊,老天还蛮公平的,不给他一个好的出身却给他一颗聪明的脑袋,让他自己去奋斗。”上官绣抬起木棍轻轻敲打在他脑袋上:“你觉得自己蠢吗?还是说黄杰他出身将门就注定比你优秀?”

  此话足足令张狮陷入沉默,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似乎还在挣扎着,上官绣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半响后,他终于抬头目光坚定地否道:“不!黄杰肯定不比我聪明,若他远胜于我为何不敢一鼓作气取胜!”

  “现在盘踞在外山徘徊显然也没有把握战胜我!”

  上官绣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张狮你很不错。”

  “你很聪明,假以时日会比黄杰更胜一筹。”

  有了青亭侯这句话,张狮终于捡起信心,他满怀感激地看着她,最后深深地朝她俯首磕了一头。

  “末将必定不辜负您的厚望。”

  “去吧。”上官绣道:“还有十五天的粮食足够我们撑下去。”

  “要记住,战场上玩心理战的人通常是没有底气才会虚张声势。”

  她暗有所指。心里却想元武那边确实人才济济。

  也不知道谁想出派黄杰出面游击。简直是为张狮量身定做的敌人。

  打得一场首战让张狮都忍不住自卑。

  看来对面非常了解她的军队。

  都可以进行田忌赛马式的战争。

  但战争不是儿戏。

  元武在一点点瓦解她身边的人,让她凡事亲力亲为,最后落得孤立无援的地步累死自己。

  张狮起身后立即投入战场,他想明白了。

  耗下去!

  看谁耗得过谁!谁越淡定越会赢。

  一场游击战又拼了八天。张狮这边游刃有余地进进退退。但就是差距在十里的范围内,把黄杰的心态搞崩了。

  原本以为靠着自己的私家术拔得头筹,可以更推进一步,没想到却举步维艰,敌人十分顽固。似乎故意逗着他玩,每次以为要小胜一次结果刚到明天占领的地方被偷袭,由于地形不熟造成很大的伤亡。可他们退后对方就不追了。

  饶是黄杰再自信仗着将门出身都不得不怀疑张狮这个半路子出身的人,真的比不过他吗?

  当这颗疑惑的种子种下,随着时间反复失败,便会得出一种自暴自弃的验证。

  那就是自己无能,张狮略胜他一筹。

  终于到二十八天,黄杰在占领十里地游击林区时,再度被虎视眈眈玩似的的张狮代表再攻下。反反复复,张狮那边的人似乎永远打不完一样。

  令黄杰怀疑山林里肯定不止一万人。

  “青亭侯向来狡猾,她怎么敢带着一万人就挑衅我们二十五万人?”

  “她一定是故意虚报人数,其实远不止一万人!”

  黄杰越发笃定山内不止一万人。

  光凭一个野路子的张狮都能随随便便阻挡自己。那其他人呢?

  岂不是比张狮更厉害!

  显然他认为打前锋的都是些小卒。

  因为游击战导致他手下的黄家军越来越少了。原本三万人,硬生生耗到二万七。三千人死在附近不是被埋就是被丢进河里故意恶心青亭侯。

  可现在看来越耗下去,动摇的军队反而是黄家军。

  眼看自己家底可能会亏进去。黄杰第一次打了退堂鼓。亲自写信传到金阿真手上,告诉他,青亭侯兵力远不止一万。

  我方已消灭敌人五千。可仍旧面对至少五倍的兵力。

  黄杰把推测往大里夸,就是希望有人能够代替他,或者协助他。再不济主帅亲自上多好。那不是主帅希望干得事。

  黄杰估计没想到自己的一封信,带着推脱侥幸的心理发送出去,却给后方带来多大的麻烦。

  金阿真亲自拆开信看,他品出了哪里不对劲,黄杰说青亭侯兵力远不止一万。

  还说胡兵号称二十五万却被青亭侯一万人拖了将近一个月都没攻下卞西河山区!将青亭侯的项上人头取回来。

  肯定是情报有误!

  黄杰没有明说情报出错是谁的错,但他却特地暗示金阿真,军师何友光判断失误的可能性。

  导致金阿真认为何友光虽然是忠诚于义母,可他却不忠于自己,想利用自己在义母面前出风头,争功夺利。反倒衬托自己跟个傻子似的任他摆布。

  金阿真看完信后,直接撕碎,然后丢进脚下的火盆,刚好何友光后脚进主账,看见火盆烧了什么东西。

  “主帅是情报吗?黄杰写的?”何友光只是例行公事随口一问,没想到反而让金阿真更加坐实自己的怀疑。

  金阿真不轻不重地对他冷哼一声,道:“不是他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家事罢了。”

  可他手上还捏着一封驿站的信封,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战报。

  何友光觉得战事可大可小,不能疏忽,便请示道:“请问主帅,黄杰那边有什么消息?”

  这一问,直接将金阿真的不满点到闸值,他大拍桌子,当着何友光的面将信封丢进火盆里烧了。

  “即便是有,军师这种态度不像是问倒像是主子的口吻!”

  何友光满脸问号,他怎么了?他什么都没做,还尽心尽力为他出谋划策,怎会被如此对待?

  何友光还想解释一番,结果金阿真一脚踹飞火盆,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事?没事先出去!”

  “可是属下必须知道前方战报,主帅您是第一个看的。”何友光耐心地想顺他这口气。

  结果金阿真指着火盆里的灰烬说:“想知道?能捡起自己去拼凑啊!”

  “这不是你们这些文人最喜欢做的事?替人擦屁股!”

  这轻蔑羞辱的举动,与话语,彻底冲击何友光的尊严与面子。

  “你!”何友光抬手差点指着他。还是收敛了缩回衣袖。

  金阿真见此,更加笃定何友光对自己不敬,他内心根本不是真心想辅助自己,而是想踩着自己的头上位!

  想他金阿真含辛茹苦给义母当了二十年儿子,就是为了得到她的重视。

  现在一个刚辅佐义母三年的狗屁读书人,竟敢越举!僭越!抢他的风头!

  金阿真越看何友光越不顺眼,最后直接甩袖,下了驱赶令:“给老子滚!!!”

  “好,好啊!主帅既然您对学生有气,那学生反省便是!何必如此羞辱于我!”何友光终于忍无可忍,他可以忍得了寄人篱下,可忍不了尊严和信任被一个傻子轻视和践踏。

  想他忠心耿耿一心为主,哪怕他蠢,自己也忍了!可偏偏主帅还恩将仇报,不知他的苦心。

  这样的主子,他不跟随也罢!

  当下何友光卸掉束发的玉冠,然后放在地上,转身就毫不犹豫离开。

  金阿真冷冷地看着何友光消失在自己眼前,非常不屑道:“走就走,还装模作样!”

  “真以为本帅离了你还不能成事!”

  随即他立即调派另一个人代替黄杰,是一个叫苟涛的将军。苟涛擅长偷袭一定能破了上官绣的第一道防线。

  前线上的黄杰如愿以偿地被替换,他高高兴兴地清点人数打算撤出卞西河。

  结果发现自己只剩下二万四千人,这一个月耗下来居然伤亡了六千人!!

  他不敢声张,偷偷摸摸带着剩下的人离开了。

  与此同时,张狮就在河边一直清点人数,确定自己这边牺牲了五百人,伤了八百人,基本靠胜眉堂的药和参事大夫治疗捡回一条命。

  上官绣对伤亡数字已经预料到,打仗迟早有伤亡,她也欣然接受。

  只是现在风向要变一变了。

  她抬头望眼天空,再低头平视着河边,不断有尸体漂去下游,她的深眸沉静如了无波痕的湖面,再开口便吩咐道:“张狮,转游击突破,折返翁县。”

  至于她为什么好端端要回去翁县?原因很简单,二十五万大军都在朝她这个方向围住,只是围而不打,想耗死自己。

  可她怎么可能乖乖束手就擒?

  胡盟那些人想搞死她后,再攻打葭州青州就易如反掌。所以他们根本不用急着打。相反她故意吸引敌军的注意力转向自己,反而是元武想要的结果。

  因为她知道自己很重视无辜之人。

  “将这个当成我的软肋,未免太小看我。”上官绣收回眼神,她起身一转,环视周围的山林,正适合做竹筏通过卞西河去鸿运码头。

  这一个月她都在河边观察水势,发现卞西河上半旬河流平缓,下半旬河流却很急。所以胡兵的尸体很快被冲走,不会影响到她的驻军。

  水源也会通过夜间的山林寒露来收集,完全足够饮用。

  张狮立即通知下去,他则是留在第一线继续跟新来的将领苟涛耗下去。本来他以为可以耗下去,可没想到苟涛突然摸进他的领域想偷袭他。

  让张狮百思不得其解,这里的地形他早就了若指掌,这个叫苟涛的难道不知道提防?可能是经过黄杰一战,张狮做什么都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小看。

  当苟涛落入自己陷阱范围,他也没敢轻举妄动等了一天才发现苟涛没有援兵。

  他立即带着一千人剿灭了苟涛的三千人,还抓捕了苟涛。

  将苟涛押送到上官绣面前。

  上官绣盘问苟涛,对方一问三不知,再问尿裤子,就知道对方只是一个炮灰。

  她也对一个炮灰不感兴趣,张狮就将苟涛绑在附近的树林,任由他自生自灭。

  很快竹筏都做好了。

  总共一百块竹筏,靠撑着上鸿运码头,十天内应该能到。就在上官绣要下水时,上游忽然来了一大批船队,不再是乌篷船,而是熟悉的大帆船。

  船杆的旗帜正是风火纹的官字。

  白成等人站在船上看见靠岸边都是密密麻麻排成的竹筏,就确定能有行动和组织力那么强的人,就只有青亭侯了。

  “在那!图参军!”

  来的正是图尔。

  图尔本来在协助萧太守防御数十万胡兵,可没想到这些胡兵对首领更感兴趣,变着法地往一个地方钻。

  将卞西河附近的县城都围得水泄不通。就这样一个月都没攻进去。

  图尔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离上次陕州人送粮已经过去一个月,再继续下去肯定会弹尽粮绝。

  于是他立马安排船队,叫上航行有经验的白成绕了几个州才来到卞西河。

  图尔下船后,看见上官绣毫发无损依旧亭亭玉立,他眼睛一热没忍住叫道:“首领!您受苦了!”

  上官绣没想到图尔亲自过来,能想到尽快调整计划的人只有他了。

  “我无碍,快,一起是鸿运码头,再让其他人快速折返翁县!”

  图尔听罢,很快想到一个可能性:“难不成阿拉真大哥已经在行动?”

  上官绣无声地点点头,默认了。

  对,阿拉真已经带着军营二万人朝翁县赶去,现在估计已经占据了翁县。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好的落脚点。

  至于胡盟为什么没有在翁县设防?上官绣觉得元武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元武也想自己直接去翁县!并且已经预谋着下一步计划!

  既然元武想自己去翁县,那她就闯闯看!

  所有人卫兵都跟着上官绣坐上船,当坐上船后,不少人才发现葭西的船业竟然那么发达。来了二十艘船,一艘船坐五百人已经足够。

  从卞西河到葭西的鸿运码头至少要三天。

  这三天内路过地方水岸聚集不少胡兵,隔岸相望,这些胡兵推出类似回回火炮的武器攻击,不过因为船离岸边太远,并没有达到,挨得最近的地方在一米之外。

  上官绣在甲板上看着这距离,陷入了沉思,差不多二千米以上的射程,因为准头不够才会一直打空。

  她再问白成:“刘子文在世时,可准备发明船上的火炮?”

  “主...不,刘贼在世确实想过,因为需要大量的铁去炼,收买了州衙的大人们才落得一时方便,可每次刘贼要加大打铁量,大人们都谨慎提防绝不松口。”

  看来那些贪心的老狐狸在底线上还是拎得清。

  “胡盟已经将此武器发明出来了,你看看像不像你们的火铳?”上官绣指着岸边那些咬牙切齿够不着的胡兵。

  还有人不依不饶地要坐小船追击。不一会就被卫兵瞬间击沉。仅仅用普通的火箭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白成犹豫一下,他分明是认出来的只是不敢确认为何刘主帅和胡兵的武器那么像?哪怕是他现任的主子青亭侯,她所在的武器规格和样式都完全不同。

  可胡兵持有的火器的款式却和他的水军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刘贼故意泄露的?还是说,师出同门...”尽管语气不情不愿,白成还是硬着头皮猜测。

  上官绣立即赞赏地点点头,并且明确告诉他:“你们便是师出同门。你们的方士应该和胡盟主帅金阿真有很深的关系。”

  白成闻言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他不敢相信道:“难道,难道刘贼早就和胡盟私通!?”

  “准确来说无论是你曾经的主帅,还是现在的胡盟都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上官绣语气平静地道。

  白成的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至今为止火器的诞生已经害死不少人,哪怕对方是敌人,可从来没有像武器像火器一样将人的性命变成一堆不值钱的数字。

  以前打仗,输了投降还能有命活,现在火器一上,被打中基本宣判死亡。

  如今的医疗根本达不到救死扶伤的地步。

  这一刻白成终于意识到火器的可怕,同时拥有火器的人必须是哪种人!绝对不是胡盟也不是刘子文,更不能是那位方士!

  看着他挣扎恐惧的表情,上官绣将自己一路来经历的战役都拿出来对比:“二年前,我初到阳城打云栏山不过靠的战术和肉搏,虽然杀了不少敌人,但也俘虏改造了不少人。努斯你应该认识,当初就是他攻破葭西。”

  “那一战他可是大功臣。”

  她继续道:“以前的仗打得非常激烈,但是死的人却没有如今的多。”

  “现在没有多大的战场,只要碰上就要拼得你死我活。光是一场游击战就能杀死上万人。”

  她现在不仅在告诉白成火器的厉害之处,更是提醒他火器的持有者比火器更可怕,所以火器必须掌握在文明者手上才不会到处挑起战争。侵犯别人的财产和夺取别人的性命。

  白成是继续刘贼遗产的人,准确来说,是元武留下来的信徒。

  而且是为数不多三观没有歪的人。

  上官绣提醒他的同时也是在警示自己,拥有火器确实很先进,但若是没有一套规范的管理制度和强大的武力作为监管的后盾,持枪无疑会让世间陷入更大的混乱。

  她不希望再出现什么绿林好汉,那将是朝廷的无能。

  反思过后,岸边的胡兵越来越少,敢靠近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三天时间一过,眼看鸿运码头就在面前,图尔突然叫停船只特地从船舱出来找到上官绣。

  图尔现在已经完全和个楚人没有区别,他过去行礼后,小声通知她:“大小姐那边希望您直接坐船绕去三皇岛。”

  “她让我回青州?”上官绣沉顿一下,她开始有点不解,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萧好的用意。

  虽然还没靠近鸿运码头,但远处一角的房屋已经燃起熊熊烈火,烧得烟雾笼罩了那一带。

  不少百姓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好像后面有人追赶一样。

  图尔见此脸色一变:“胡兵怎么可能那么快追到葭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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