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绣确实做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连萧家上下都如此认为。
试问谁会怀疑一个有实力,有担当,有责任感的人。
如今世道缺的就是这种能够挑大梁的人才, 尽管她身上有一半胡人的血统,可若是心向着中原, 那为何不能接纳她?
大楚数百年归化接纳的胡人何其多。
现在也不例外。
常言道, 君子论迹不论心。尽管州衙仍有不少人怀疑上官绣存有异心。
可客官想想, 乱世之下多少虎狼之辈,无论是齐田方还是刘子文,通通都是。
就算是怀疑, 上官绣也不过是他们怀疑的其中一个。
现在上官绣主动不贪葭西主动交出葭西,足以证明她是有情有义的人。
而交出葭西就是她入驻中原的敲门砖。
萧老七第一次跟尊敬的大哥产生分歧, 他气冲冲地出去。
在门口差点撞到六哥萧陆。
萧陆扭着身子, 硬是给他让了条道:“老七, 你怎么了?”
“问你大哥去!”萧老七喊道。接着匆匆离开了。
萧陆摸摸头望着门口, 一边走进书房,奇怪道:“我大哥不就是你大哥。”
他刚关上门, 便看见大哥一脸阴沉,闷着不说话。
就知道大哥顽固的性子又发作了。
萧陆心里很清楚,大哥其实很欣赏上官绣,可惜上官绣此娃娃注定与萧家的理念背驰而道。
他们永远不可能站在一起。
哪怕现在的和谐也不过是暂时的。
“大哥, 不要多想。”萧陆去桌边倒了杯茶,端给萧太守:“二十年大楚无了,我们还不是看一步走一步熬到现在。”
“如今北边强敌已灭, 只剩下内陆的胡人虎视眈眈, 我们的压力到底减少许多。”
萧太守接过瓷杯, 他抿了一口道:“今时不同往日, 以后的局势盘综错杂,非一腔热血能镇压。”
“老七身为武将,怜惜作为后起之秀的上官,我能理解他那份爱才之心。”
“但他真的看错人了,上官绣和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萧陆内心亦十分遗憾,不过他没老七乐观也没有萧太守的悲观,处于中立的位置看待事情。
他道:“明王现无功绩可傍身,经穆家插手,我们只能退其次接受成立北州王,择李聪为主。”
“而李聪却临阵脱逃,留下了一个把柄。”
哪怕一个月后李聪在回来,临阵脱逃也只会成为他的污点。备受争议。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上官绣。
她做事滴水不漏,看似帮助李聪,顺从他的意思,实际上北州同盟府的七寸上狠狠打上一棍。
她摆明了既针对萧家又针对穆家。
大哥如此反对她就有这个原因。
因为上官绣谁也不服。可整个北境却认为她已经服从州衙,现如今原本提防上官绣的人已经有一半选择相信她。
信任上官绣已经是州衙的共识,不仅能让民间士气高涨,还能震慑外胡,不敢轻易打北境的主意。
以前的中原是谁想进来,都能进来,尤其是从北边进来,如今北境损了大军师和田宇,却得到一位后起之秀。谁敢进来第一关就要面对上官绣。
那么上官绣就必须从内陆的青州搬到葭西,镇守关门,威慑外胡。
萧太守放下茶杯,他冷冷道:“她主动放弃葭西,才能得到葭西。”
“这便是她的聪明所在。”
“可能舍就已经具备常人所无法企及的魄力。”萧陆举例分析道:“若是放其他人去葭西,也守不住。”
若是田大将军在,葭西肯定能守住。
萧太守立即报出一个人的名字道:“徐四光呢?”
萧陆非常遗憾地反问道:“那青州呢?”
“大哥,徐四光不适合待在葭西。”
谁都知道徐军以步兵为主,加入了青州卫兵营才勉强有几支骑兵营垫底。
令人惋叹的是骑兵营是一名叫努斯的胡人在指挥。
此胡人为上官绣马首是瞻,谈不上多聪慧,但实力确实处于中游。
他的首战就是跟帖木的千骑长对峙。
并且还能在对方手下活下来,然后活用胡骑的游术。在某方面开始此人已经算是难得的良将了。
还有一直镇守在后方的阿拉真校尉。
此人据说是上官绣的叔父,他们是一家人,更无可能背叛上官绣。
只有一个人选值得注意。
萧陆很快想到对方,便推荐道:“大哥,您若不放心,不如就重用那名叫图尔的半胡人。”
“此人虽被上官绣收用,可常年与其分开,谈不上忠诚,倒也安分。”
现在他们只需要用安分守己,并且有能力的人。
萧太守抬头瞥了眼弟弟,他还是肃着一张脸道:“六弟,你根本就不懂。”
“只要是她手下的人,无论怎么用,都不离开...”话到此处,他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暗示道:“一个人至多活一百年,那人的影响亦至多百年,但上官绣不同。”
“她的兵已经被她所熏染。”
“而那把致命的武器便是思想。”
萧陆第一次听到这种措词,他没有多口,只是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用借着上官绣的势头,来达成我们的目的。”
“不如各退一步?”
“缓兵之计罢了。”萧太守没有拒绝,他靠在扶椅上,揉了揉眼睛,示意萧陆下去吧。
萧陆得到暗示:“这件事就交给我,二哥那边暂时不要通知他。”
毕竟他私心过重,做事更极端。
一切以萧家的利益为主,除此之外,他都不考虑。
要不是大哥镇着,像老二这种人说不定早就投靠胡人了。
萧太守只是抬手挥了挥,让他去下去。
萧陆离开萧府。
很快州衙内部开了一次庭会,果真跟萧太守所说的那样,七成人支持上官绣继续镇守葭西,哪怕是防止她野心过甚,也得折中派一位相关的人去镇守。
徐四光跟上官绣关系很好,但徐四光的阵营很明确,是向着州衙的。所以州衙不能让徐四光待在外面,必须留在青州。
这时萧陆推荐一个人:“图尔。”
郑大人听见胡人的名字当即冷哼一声:“就没有楚人了吗?我看田少将军就合适。”
另一位大人则驳道:“郑大人请口下留情,给老田家留根独苗吧!”
郑大人觉得今天同僚们都在和他唱反调。
他一个不痛快所幸不参与:“你们决定!我随便!”
郑大人自暴自弃的态度跟那些反对上官绣的人如出一辙。剩下的三成人已经逢人反绣习惯了。
萧陆道:“各位大人如果不认识此人,可看看这些案折。”
他让人分批传下去,虽说图尔名不见经传,可一年内就在阳城稳住脚跟,并且将阳城经营的风生水起。
这种读过书又知道驭商有道的人,除了上官绣,图尔已经勉强算是一个。
图尔所学已经可以出师。若是将他放在商运本就发达的葭西,一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其他人都没意见。
郑大人又跳出来说:“吴策呢?吴策不就是楚人,他一人能灭一千胡骑的战功没提吗?”
萧陆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不过他确实承认吴策有守城的实力,又加上吴策与上官绣来往密切,倒也是一个人选。
他道:“吴策继续留守阳城,现在河山商路给一州数县带来生机,没必要时,暂时不要打破那边的平衡。”
毕竟阳城居民的人数已经升至十万,而且八成人都是楚人。
“让吴策担任阳城守卫将军如何?”
郑大人道:“下官没意见。”
一场庭会下来,图尔已经被确定派去葭西当参军。杨立杨府官则是担任葭西知府一职,掌管葭西政务。
至于治安,现在楚兵有限,只能派调派三千人去看守。担任的守将就是闻浔,大军师的弟子。
另外让上官绣派一千人支援。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一千青州卫兵才算主力,三千楚兵反而是点缀。
闻浔在接到委任状后,他反复确定自己去的是葭西,听说葭西那边河运发达,他兴奋的一夜没睡。
可在出发时,听到嘴多的士兵都津津有味说葭西的姑娘长得水灵,泅水更是一把能手,将闻浔大半兴趣都给吓没了。
“那里,那里居然,居然还有那么多女人!”
军狩选上来的寒门校尉,屯田校尉田六顺,还有哨所校尉吴三。纷纷朝他露了个白眼。
再想到去年一样还是校尉,并且被筛下来的女校尉,现在已经成为青州总兵。
更是在不久之前收复葭西。
他们纷纷为曾经跟随过上官绣而感到自豪,甚至在军中都成为他们吹嘘的资本。连长官都得给他们几分薄面,不敢因为他们身份低微而找麻烦。
似乎只要提起上官绣的名字,大家都能沾光。
一时之间,北境百姓私底下开始称上官绣为“观音将!”
称她能去哪里就能给哪里带来福气。
上官绣本人还不知道,她还待在葭西,清点了刘子文的家底,还审了一下刘子文的家眷。除了处置一些口诛笔伐的祸害,那些轻罪无罪的,她并没有抄对方家产,只是按照楚律监督执行。
杨府官不擅长打打杀杀,他通常定下罪后,就将罪名状交给上官绣。
上官绣按照死刑犯的名单一个个去杀,菜市口人头滚滚,血流成河,腥味弥漫市口上空,使得附近的居民闻味吐了一天一夜。
去参观的人吓得三天三夜不敢睡觉。
连胆子大的都要喝几副定惊药压压神。
官阎王的煞名,撒遍葭西全境,一时间,上官绣的裁决都被当地百姓称为阴司审判。
大家又敬又畏,获得更多的是一种安全感。
任何人都不会质疑上官绣一举一动之下秉持的公正。大家都对她赞不绝口,民心空前久盛。
官阎王的外号因此也传遍葭西。
与此同时州衙还在商量如何给上官绣记功。
上官绣立了功,又不要葭西,但州衙不能理所当然接受,需要拿出诚意来给天下人看。
今时不同往日,若对上官绣有失偏颇,可能会被天下人诟病。所以州衙无论是保面子还是做样子,都得给上官绣一些补偿。
于是由萧陆定下葭西侯与青亭侯两个职位,葭西侯在表面还得负责葭西的安防,但却没有调兵权。
从一定程度上约束了上官绣。
青亭侯,就是实打实认证青州以后都是上官绣的直辖地。上官绣可随意调动兵权,事后只需上报即可。
然而青阳候只是一个爵位,实质上跟总兵的权力并无区别。
萧老七听说要御封上官绣为侯爷,他本来双手赞成,可在座位时,听见诸位大人还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他当场拍桌怒骂所有人又要埋没忠良,一个气急之下,他竟然要将田宇真正的死因宣告天下。
这招直接吓得所有人妥协,就定了青亭侯一职,并且可擅定五千人负责葭西边防的安全。
五千人对上官绣已足以。
州衙也做出最大的让步,另外将葭西三粮县交给她。还免了税。
萧老七这才笑眯眯夸赞大家:“诸位大人不会失望的,你们押中宝了。”
大人们面面相窥,没有多大反应。
事实上要不是萧太守默许萧老七在场,其他人根本就不考虑那么多。直接御封青阳候,确定上官绣在中原的法统地位。
大家都非常忌惮萧太守。
尽管太守和他们站在一起,但太守不会昧着良心做事。除了他无法顾及的事,只要经过他手基本能给个合理的安排。
“萧将军,劳烦您亲自去葭西一趟,将州衙的委任状与官书交给青亭侯。”
“行,包在我身上。”萧老七搓搓手非常期待:“上次在阳城就错过一次,这次一定要好好见见她。”
郑大人听罢,他站出来警告道:“萧兄,下官希望您能和太守大人一样秉公职守,切不可私情作怪。”
“郑老头你说什么呢!”萧老七顿时横眉怒目。
两人隔着一排座位互相瞪眼,最后以郑大人眼酸告终。
萧老七拿着青亭侯的委任状和官书,大摇大摆地离开州府。
等人走了,郑大人气得对着门口指指点点,跟大家说:“你看,他都未和青亭侯见过,就胳膊肘快往外使了。”
“以后交待他什么事,可得防着点。”
其他大人互相对眼一下,纷纷劝道:“郑大人的神经未免过于紧绷了。”
“青亭侯已是中原军候,切不可伤其和气。”
“郑大人谨言慎行。”
“萧将军亲近青亭侯,对州衙未必是坏事,若青亭侯愿意结交,至少对州衙的信任又多了一份保障。”
郑大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诸位同僚,心想,平日里说上官绣最多坏话的人可不是他,而是眼前这些人。
提防他们最深的也是他们。
现在怎么坏人的名号落在他头上了。
真是一帮老奸巨猾的家伙!
郑大人当即甩袖,不悦地离开了州府。
萧陆见此忍不住摇头道:“诸位大人少说一点吧,如今岂止郑大人,大本营诸位将军都厌官之心极重。”
毕竟本就触手可得的葭西军功,因为太守和青亭侯的赌约,让将领们彻底失去良机。
将领们心里本就窝着火,要是文官们再偏向上官绣,只会令他们更不平衡。
这会儿萧老七已经代表州衙出发葭西。
州衙以太守之令又私下给上官绣一封飞鸽传书,命她亲自到萧府一趟。
言下之意,萧太守要见她。
上官绣收到信后,二话不说,将军队丢给努斯苡橋,交待他:“顺便给我买点葭西的特产,我要给带给未来岳丈。”
努斯先是懵了眼,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他惊呼一声:“该不会是北境之主,萧太守!”
“首领,您和大小姐已经定终身了!我怎么不知道?”
上官绣轻咳一声:“别声张,我和好好还没...只是先去见见她父亲,上次去气氛不太好,这次怎么都得弥补一下。”
努斯立即同情似的盯着她:“我看弥补不了,萧太守是出了名的老古董,连我这个胡人都有所耳闻。”
听到下属说泄气话,她眉头肃然,斥道:“胡说什么,太守大人英明神武,宽宏大量,一定不会和我这个晚辈计较的。”
努斯只好撇撇嘴,小声吐槽:“我看他挺小气的。”
反正他对那老头没点好印象,他跟着首领那么长时间,从未见过首领靠州衙领过俸禄和军粮,全靠自己自食其力,招兵买马。
若说萧家有情有义的是谁?那非大小姐莫属。
他到现在都很感激大小姐在前期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稳定良好的环境。
首领的地位才能够青云直上,连他都跟着水涨船高。
上官绣将努斯赶出去买东西,她则是对着两身衣服挑来挑去,是穿裙子见老丈人,还是盔甲?金肩银甲看起来比较有杀气。
那穿裙子...会不会让太守对她态度好一点?
当上官绣将手伸到裙子上,杨府官突然走进大厅,怀里还捧着一堆公文过来。身后还跟着一名低着头绾发的姑娘。
“上官总兵,下官带来小女...。”他话还没说完,便见上官绣突然转身,深眸期待地望向他,然后朝他身后的女儿招手。
“杨大人,杨小姐,你帮我看看,是穿这件好还是穿这件?”
上官绣一边举起粉粉的襦裙,画风可爱活泼,另一边是杀气腾腾的金肩银甲。杨氏父女俩脸色瞬间如彩虹般炫彩。
杨府官更是直白说:“总兵!千万别穿您左手边的裙子,不仅会破坏您的形象,还很吓人!”
“真是吓死下官了!”
杨小姐更是吓得躲在父亲身后,不敢与她对视。
上官绣:........
咔擦,一颗酝酿的少女心突然发出一道破碎声。
上官绣认命地选了盔甲,然后瞥了眼桌边堆高的公文,还有已经逃也似的的杨氏父女。
等努斯买了特产回来,听说此事,他十分同情道:“首领,其实您不是没有女人味,属下也没说您像个男人,您是威风凛凛的气质,具有上将威严,这是天生的领袖气场,无法改变。”
努斯还顺道拍了下马屁。
上官绣脑袋清醒许多,她仔细考虑了下,上次见未来老丈人,他的眼神显然与其他人不同。
其他人不是提防就是戒备猜疑的眼神,只有老丈人肃目以对,像极了苛责晚辈的长辈。
当时她以为老丈人是因为她和好好的关系不待见她。
现在看来,当时那个眼神还包含了不少东西。
上官绣这时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在恼我将李聪送去了西域?”
努斯没听明白:“郡王去西域碍着什么事?”
上官绣拍了下额头,后知后觉道:“难怪他不待见我,就因为我反手将李聪送出去,北州同盟府基本打水漂了。”
即使李聪回来,萧太守也不再可能拥立他为王。
八成北州同盟府的计划不是换人就是搁置一旁。接着萧穆两家会找寻的合作窗口,继续统一阵线。
起码在有些战争未平定前,萧穆两家的利益是捆绑的。
努斯听后不以为然道:“郡王本来就没当明主的潜质,属下不明白这些楚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就不能选个贤明一点的。”
接着他谄媚道:“我看应该选您当北州王的。”
“军务都处理完了!”上官绣斜了他眼,让努斯缩缩脖子,嘴巴不敢再没个把门。
现在全军上下都因上官绣立功,膨胀心到达了极点。连民间都在热情似火地歌颂他们。
连卫兵上街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这让包括努斯在内的百长们都十分飘飘然。甚至还有当地的一些小乡绅,开始巴结这些有前途的百长,纷纷想将女儿嫁给他们。
有女儿家的百姓,都在向军中将士抛出枝头,希望他们能跟自己的女儿相一次亲。
因为在他们看来青州卫兵都是保家卫国,忠肝义胆的英雄。
百长当中很多才二十几岁的人,原先不是穷苦人家,就是郁郁不得志有能力的人。
现在受到外界那么大的诱惑——温柔乡。
许多百长已经无心训练,倒想起娶妻生子这件大事。
以前是没有希望大家才不敢想,只能闷着头训练,现在有条件了,是不是该成家了?
于是军中频繁传出许多对婚事的议论。
这件事又被杨府官以公文的形式送到上官绣的眼前。
“看来得早点离开葭西,免得耽误人家姑娘。”上官绣匆匆看一眼,她连着唉声叹气好一会儿。
显然是不可能答应将士们,原地成亲的请求。
不过人之常情,她自己都在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又怎么能怪责手下们对婚姻大事的渴望。
她也非常渴望啊!!!
“好好。我想你了。”上官绣干脆拍在桌案上,埋首,又是一阵叹息。
再想到等会就要出发去见老丈人,她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复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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