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穿成游牧女首领>第66章 、扭转军狩的结果

  闻浔知道赵青就在前面, 他不知道对方躲在哪里,也没有多少力气再去排兵布阵,因为他们消耗了太多体力。

  再怎么想都使不上劲。

  范虎跟刘涛摔下了山崖不知所踪, 王恭顺倒是活得好好的,一举拿下白涛, 可惜最后他为了口吃的去打猎, 被野猪撞断了腿。

  队伍里有会矫骨的黑军, 替王恭顺绑好了腿,然后在找草药的路上失踪了。

  闻浔已经二天没吃饭了,他饿了就抓一把雪咽下去。

  气候多变, 每天清晨还能见到白雪皑皑的的山顶,山腰雾蒙蒙一片, 并没有下雪。

  闻浔心想自己当初找的那个基地, 真是非常居住。至少它御寒, 大家再分工合作就一定会打到过冬的猎物。

  可惜已经迟了。

  他和赵青较劲那么多天, 到弹尽粮绝的一天才懂得保留手下的重要。

  没有手下,他们什么都不是。

  比如他脚程快, 有自信跑过赵青,但身手却不如赵青。

  可现在他体力不支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

  赵青这边还有两人,她没有继续追击,看着剩下的两个叫不上名字的人。

  她已经没有吩咐他们的力气, 因为他们躺在地上也没有力气了。

  “表叔说的对,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打仗。”赵青还是十分懊恼。

  这种根本算不上实战,只不过是她和闻浔斗气罢了。她想打败闻浔就是为了让大军师知道, 错过自己, 是他的损失。

  现在看来不知道谁在损失。

  赵青心想如果今晚再不下山, 她怕是要折在这里。

  她斜了眼懂得瑟瑟发抖的手下, 最后还是心一软道:“你们下山求救,然后再带人来找我们。”

  “公子?”两个手下十分诧异道。

  “快去!趁我没后悔之前!”赵青咬咬牙恶声恶气看向两人。

  再不去,她会忍不住再拼一次揍得闻浔无路可走为止,那样就错过最后生存的机会。

  剩下两个蓝军顿时转身就跑,生怕她后悔。

  至于后面有没有救赵公子只能看她能不能继续熬下去了。

  等人走了,赵青只剩下一个人,她翻身躺在雪面上呼出的热气越来越微弱。

  就在这时,她感觉头顶上有人一步步踩着积雪过来,还以为是闻浔要继续拼最后一把。

  赵青支撑着身体想爬起来,随后耳朵一动,感觉不止一个人从山上走下来,后续的脚步声整齐有致,直到停下,投下一团阴影。

  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蓝军,好像还有点眼熟,但她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赵青刚惊喜道:“你们...。”

  蓝军身后探出一个黑军的脑袋,然后后面一整排队伍,探出蓝军的脑袋,就像人体蜈蚣一样。

  带头的是吴三,他按照校尉娘子说的行雪步,排成一团走,走一段路换一个人在前面,轮流地着走,不仅可以减少体力的损耗,还避免人走失。

  黑军的是田六顺。

  总归十人一小队。

  所有人都冷漠地盯着赵青,让赵青感到一股陌生的压力和不安。以前能让她感到这种情绪的人只有义父和大军师。

  “你们怎么会和黑军...难不成是闻浔他...”赵青刚开口就被陆续的叫声打断。

  “闭嘴!”

  “不想死问那么多干什么?”

  “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

  所有人都不客气地看着她,一点尊卑的态度都没有。

  令赵青感到十分恐惧。

  同样闻浔那边也是,被黑军带回基地,本来还很开心,但见到基地里还有蓝军,他脸色变得很难看。

  然后他大声质问:“这里怎么会有蓝军?”

  刚喊完不知道谁在后面给他一闷棍,直接将他打晕了。

  上官绣就坐在火堆旁,除了添柴的动作,就只有抬头时会一些眼色。

  蓝军和黑军陆陆续续将失散在外的人找了回来。

  吴三也将赵青找回来。

  赵青还有点精神,看见原本出发的那么多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聚集在上官绣身边。从站位来看,大家已经开始以她为主。

  而上官绣只是懒懒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并不感兴趣了。

  回来的人,无论是蓝军还是黑军,都会主动向她通报一声,她亦一一回应。

  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上官绣,更多的是迷惘与不解。

  为什么她一个女子可以轻易控制着所有人?

  为什么同为女子,她女扮男装以男子的身份却没有如此待遇?

  赵青一直以来都心知肚明,那些手下之所以围着她转,都是为了巴结义父而来。

  丝毫不像眼前的女子,她就是草根出身,硬要说她有身份那也只是个草原贵族。

  按理说胡人侵袭中原,楚人大多不是恐胡就厌胡,哪怕是一丝胡血都无法容忍,绝无可能会站在一个胡人身边,更别说支持她。大家有什么好巴结她的?

  而上官绣无论是性别和身份都是踩在楚人的禁区,更是不可能有如此被所有人拥戴的场景。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赵青心惊肉跳,她不敢说话,还是看得出来大家对她的脸色不好。

  闻浔是被晕着抬回来的。要是他看到这副场景恐怕和赵青一样会被吓到。

  田六顺跟着回来时,背着一把灰旗,附近五人,还拉着两个人回来。

  等看见火时,他们都恨不得钻进火里取暖。

  田六顺还是忍着寒冷,将灰旗交到上官绣手上,并且是双手奉上。

  “这是在冻晕的蓝军手里缴获的。”

  上官绣接灰旗的姿势,就像平常拿筷子那样,她只是扫了一眼就将灰旗火堆里,迅速燃烧成灰烬。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烧掉意味什么?意味没有人再侥幸通过灰旗再让升迁的贪念死灰复燃。

  同时他们再也没有退路。

  上官绣再抬头,环顾周围一眼,再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基地里待着的伤患。

  她询问吴三道:“全都找回了?”

  吴三点点头:“校尉,七十人都找回来了。”

  “范虎和王恭顺呢?”上官绣没有忘记这两个人,刚刚那么多人被抬回来,她看见就有闻浔那家伙,就是没看见范虎他们。

  黑军那边将范虎和王恭顺找回来,一个人伤了手,一个断了腿,还好已经接回去。

  两人只有范虎勉强醒着,他看见熟悉的基地,还有几乎陌生的校尉娘子,由于校尉娘子是侧着脸对他,另一边火光照映,双瞳仿佛金漆一点睛,半张脸陷入阴影,面貌有一种天然的威严。

  前几天在校场见她,他就觉得眼熟,如今一看,哪是熟人,根本是他天天要屈膝卑躬习惯的上位者的仪容。

  可仔细想想,她只是一个底层出身的校尉,却具备如此气场,实在不可思议。

  更令人吃惊的是,她是润物细无声的主,等你反应过来,她已经掌控全局。

  上官绣根本没注意到范虎和赵青一直在偷偷打量她,她带着温和的语气先是安抚大家:“七十人没有出现死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的一件事。”

  “但伤者需要马上下山找军医,否则,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她一件件地说着,本来就是一些大家知道的事,通过她的口却令原本笼罩在寒冷气候的所有人倍感心安。

  “还有感染风寒的人,现下是最需要治疗的一方,上山的草药可以勉强熬一晚,但想除根还是需要炮制好的中药。”

  上官绣先把该安排的都安排了,另外她抽先后来才找到的人。

  这些都是葭州军吏,过惯了好日子,不会像草根阶级一样团结。

  他们可以算是半个利益方,是不可能因为救他一命,他就会配合自己反将检官一方。所以需要首先筛选出这批人,让他们带着伤患先下山。

  总共二十七人。

  三十三人是决定跟随她的。

  还有十个受伤的包括范虎和王恭顺在内,都要下山先治疗。

  上官绣道:“既然你们不愿意再待在山上,那就选择退出军狩,我也会派人护送你们,但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

  “您说!”那些迫不及待的人问道。

  她提醒道:“下山后不要马上对检官说退出此次军狩,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二十七人虽然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道:“您放心。”

  上官绣转身已经没有什么好吩咐的人和事,她道:“下山吧。”

  二十七人抬着受伤的十人,范虎走之前,还忍不住问上官绣:“校尉娘子,你留下赵公子和闻公子要做什么?”

  上官绣没有回答他,而是淡淡地告诉他:“我无权做他们的主,想必,他们也想继续留下来证明自己的才华。”

  语气没有起伏,没有多少情绪,可范虎还是暗悟一层意思,那就是'扣留'。

  之后范虎再也没有开口,任由大家抬着自己离开,只是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沿途下山的人每个人都在夸奖上官绣,赞美她的话。

  让范虎心情非常凝重,如此面面俱到甚得人心的主,恐怕未来不可估量的大人物。

  等这些人下山后,检官们去搜集信息,最多只能从这些人身上得到简短有限的线索。

  “两位公子不愿下山。”

  “大家平分秋色。”问他们是否要放弃军狩,结果这些人一致对外沉默,就是不开口。

  可把还藏有坏心思的检官急坏了。

  他们又不能对这些人威逼利诱,因为都是葭州军吏,谁没有一两个能在州衙和大本营说上话的亲戚。

  惹不起啊!

  第九天开始下雪,下了满满一层白色,连山下都无法幸免。

  大雪几乎封山,再后悔也下不去了。

  上官绣还是继续烤着肉,这是最后一个猪肘了。

  她不会再出去打猎。

  因为不用明天就会有人来求着下山。

  下午,弹尽粮绝。

  基地弥漫着一股恐慌和不安的情绪,不过比起前几天在山上的苦,现在反而没有那么苦。

  闻浔醒了。他起来时动一下大腿差点被痛得叫出声,旁边的赵青白了他一眼:“没出息。”

  闻浔还不知道现下情况,他见到熟悉的基地,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紧张起来。

  “怎么回事?”

  但是周围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屑。

  闻浔:.......

  还是一向不对付的赵青告诉他什么情况。

  闻浔的脸色特别难看,四下找上官绣。

  根本找不到她的身影。

  “她承诺了什么?才会让这些人死心塌地跟着她?”

  赵青若有所思道:“我要是知道,那我岂不是能百战百胜?”

  很快田六顺请赵青出去一趟,显然她被点名了。

  赵青起身时还有点激动,闻浔命令田六顺带他一起,田六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扶着赵青出去了。

  闻浔:......为什么一觉醒来所有人都鄙视我?

  赵青被扶到上官绣身边,此时她已经盘坐在一张藤席上。

  这是田六顺做的,他自豪地回基地。

  赵青则坐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咯屁股。

  她不舒服挪了几下,问道:“你找本公子什么事?”

  上官绣驱散附近的人,让他们都在基地待着,不必站岗了。

  火堆旁只剩下两人。

  上官绣擦拭着木枪,再抬头时,开口就震惊赵青:“赵小姐,我心中有个疑问想你及时为我解惑。”

  赵青瞬间瞠目结舌地盯着她,然后东张西望,生怕被人听见。

  上官绣似乎瞧不见她的那份害怕,她开始提问道:“如果此次军狩你和闻浔被淘汰,会有什么感想?”

  “自然是糟,糟透了。”赵青被拆穿身份回话都有点心虚。

  “如果让闻浔通过,你被淘汰呢?”

  赵青听到闻浔,她眉头紧皱:“更糟了。”

  还不如都淘汰,看着他赢了,比自己输了还难受。

  上官绣却道:“很好,我已经确定了赵小姐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希望在场三十三人都淘汰。”

  赵青没听懂,可隐隐觉得她必须搞懂,难不成上官绣想让下山的人赢了?

  “你难道不想赢?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赵青不敢确定她有什么目的,上官绣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让她感觉无法掌控,并游走在她感到不安的地方。

  “二十个名额,能为我三十三人做点什么?”上官绣凝视着她的眼睛说:“被筛除的兄弟岂不是很冤?”

  赵青明白她其中一个意思,就是她想要三十三人都有名额。

  但她不说,检官内还有内幕。

  然而上官绣又道:“我细数下来,检官们曾定下五十个名额,突然就缩减二十个,难道以往的军狩都没有一个淘汰定数?全凭检官的喜好吗?”

  “是大军师全权交给检官们随意发挥,还是大军师公务繁忙,并不知他一手创办的军狩已经闹得乌烟瘴气?”

  “赵姑娘,能为我解惑吗?”她说的极其轻描淡写,眼神却透着一股黑冽不容拒绝的凛意。

  赵青被这样注视下,她别开目光:“我,怎么...”

  “我劝你机灵点。”上官绣特地中断她的话,提醒她。

  赵青刚抬头要顶回去,却看见上官绣不像在开玩笑。

  “你凭什么...。”

  上官绣淡淡的语气:“我听说闻浔有恐女症。”

  恰好基地里传来闻浔打喷嚏的声音:“完了,本公子好像感染风寒了,你们有谁抬本公子下山,我重重有赏。”

  然后不知是谁回怼了一句:“赏你个头!快把你恶心的鼻涕吸回去!”

  赵青瞬间闭上嘴巴,捏住拳头,似是不满她拿性别威胁自己,她自己就是个女子。

  可想到都是女子,她却能光明正大以女子的身份参加军狩,自己却不行!明明她有家族有优渥的背景,反而束手束脚,上官绣却不同她没身份没背景,却能屹立不倒!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控制着其他人为她卖命!

  赵青说不嫉妒是假的。

  上官绣这次懒懒丢了把柴:“可别把我的耐心耗完。”

  “是要把握机会,还是我自己用其他办法求证那些检官有没有搞小动作?”

  此话一出,赵青顿时下意识开口:“你有什么办法?”

  上官绣又看了她一眼:“若左右将军之子都未在保证的时辰内回去,你说紧张的是谁?该负责的又是谁?”

  赵青不情不愿道:“检官。”

  “如果所有人都放弃军狩,今年的军狩会如何?”

  “你有本事让所有人都听你的?”这才是赵青最疑惑又觉得她自不量力的地方。

  可接下来上官绣的一句话更是让她哑口无言:“你知道我为什么放二十七人下去,却让他们不要张口直接放弃军狩?”

  “因为什么?”

  “很简单,他们要是马上张口放弃,检官们就差等我们了,即便不开口,在军狩未结束之前就回去,难道就不是默认退出的行为?”

  原来下山的二十七人,早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赵青逐渐被她勾起好奇心:“那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说,反正都是淘汰。”

  上官绣:“还是很简单,就是要让检官先警觉可能会有麻烦的预兆。那么接下来我所做的事刚好验证了他们最坏的猜想,他们一定会先动摇。”上官绣打得就是心理战,先说和后说,产生的反应不同。显然前者反应更大。

  那些二十七人受了那么多苦,承了她的恩惠,再面对只关心结果的军狩,是个有脾气的人都能立马做出选择。

  何况下去的大多数是葭州军吏。他们没法子反抗检官,但要是看见检官那么着急,肯定不介意急死检官。

  就算是后者,结果也是一样的。只是需要多花点时间。

  上官绣再开口,语气凌厉,目的清晰:“如果所有人都放弃军狩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左右将军之子将被钉在狩末的耻辱柱上,你们的父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不知检官们私下动了什么手脚,势必要个说法,其他落选的军吏一旦察觉风声,就会掀起动荡。”

  “此事若再传到大军师林朴子的耳里,他不管不问,便不会关注结果,若他只是很忙并非不管,你猜调查后,你们的下场会怎么样?”

  “左右将军之子失去前途光明的机会,检官们被定个玩忽职守的罪行,军狩舞弊丑闻传到外界,势必引起众怒,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当初多少人支持军狩就有多少反噬,底层大大小小的军吏将与军营离心离德,军心大乱,造成士气低迷,若这时再遇战事简直是不战而败。”

  萧好曾告诉她,开春萧家军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你不会以为军狩只是给你们这些权贵子弟添砖加瓦的地方?获利的同时,就未想过为何会设立军狩,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拉拢人心吗?”

  而人心散了的下场会怎么样?——会万劫不复!

  余下的话上官绣意味深长地露出微笑,不言自明,所有人的下场会怎么样?

  除了他们这些在山上的军吏,无一幸免。

  检官们玩忽职守,欺上瞒下,那么多检官和武将家属勾结,势必会牵扯出一桩大型军中丑案。

  届时军心,民心。多米诺骨牌连锁反应,还真的可能就墙倒众人推。

  她可不是夸大其说。

  每一句都点到犀利之处,每一下打在赵青和检官,甚至整个军狩制的七寸之上,狠狠捏住所有人的死穴,让人头皮发麻,细思极恐。

  赵青立马瞪大眼睛:“你,你胆大包天?!竟敢公然挑战整个军狩!”

  上官绣依旧风轻云淡道:“那么你觉得最后负责的人是谁?是你,还是你的义父,或者说检官?”

  听得赵青整个人开始浑身打颤,不是冷的,是由内外到外都仿佛坠入冰窟。

  军狩内外勾结,其实早就是不成文的规矩,只是见不得光罢了。义父对此事只知道个大概,并不知道全部,其他的都是义母和赵家亲戚们互相在打点。要是武将家属牵扯进去,势必会牵扯到武将本身,到时候伤筋动骨是小事,最怕的是因此影响义父的前途。

  按照上官绣的说法,她,不死都要被扒层皮。

  即便赵鹏是大军师的师弟,赵家也不可能幸免!

  正如上官绣猜测的那样,大军师创立军狩制度目的是挑选人才,拉拢人心,他在外有战事,太忙了,才没有时间管军狩。

  让军营内部代为接管。

  若让大军师知道,其他人将他一手创办的军狩变成乌烟瘴气开后门的地方,他一定会震怒清洗掉所有人。

  理清楚弊害之后,赵青六神无主,已经吓得双眼呆滞,耳边只回荡上官绣的一句话,负责的人是谁?

  背锅的人是谁!

  不能是她,也不能是义父,就只能是检官!

  这是弃车保帅的决定!

  上官绣见她面色苍白如纸,满脸挣扎,似乎经过剧烈的心理斗争。

  她最后问道:“想清楚了?”

  “是...是!但你如何保证不会牵连到...我。”赵青转头咬咬牙,满眼坚定,还有一丝杀气,不是对上官绣,是对其他人。

  “很简单,我来教你如何操作,一切都由你上手,我不会干涉太多。”上官绣毫不犹豫回答她:“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恢复军狩该有的公平公正。”

  此话一出,赵青果断做出了选择:“那本公子会让你满意为止!”

  “但检官惹出来的祸,必须由他们负责!不能连累其他人!”

  上官绣非常满意地点头,眼光还有些打量,看来赵青比闻浔更有潜质。

  不过多好的潜质都跟自己没关系。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之后赵青真的是被吓到了,她主动将检官们的潜规则告诉她。

  检官们将缩减的三十个名额留着圈钱。

  检官们之所以敢这么安排,就是因为周围都是自己人,官官相卫密不透风,到时拿到钱再把五十个名额提交上去移花接木,根本没人发现。

  而且上头的人通常只注重结果,并不会太关注。

  上官绣觉得有意思,要是大军师知道自己一手创办的军狩,变成某些人敛财工具,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如果这事放在萧好手里,怕是那些动歪心思的还没行动,大概已经被清理掉了。

  第十天,检官们都在焦急,山上哪方赢了?

  猜不到结果就没法看情况调整。

  下山的人被问起不是吞吞吐吐,就是故意吊着检官。

  尤其是黑军心里别提有多爽,蓝军也故意恶心一下检官,不过他们打算下午再告诉检官。

  首检官是刘佰,一晚上都没睡,等着军狩结果,心想早上应该有消息。

  没想到到午时闻公子和赵公子都没下来,甚至连他的表弟刘涛都不知所踪。

  刘佰越来越不安,比他更不安的是其他参与克扣名额的检官,一大清早围在帐篷前等刘佰。

  “头儿,闻家的下人已经就在军营外等着。”

  “还有赵公子家的下人。”

  “刘涛他媳妇带着孩子在外面呢!”

  催促的声音让刘佰越来越烦躁,心慌不已。

  终于在他千盼万盼之际,终于来人说山上有消息了。

  刘佰冲出帐篷抓住下属问:“两位公子呢?”

  “头,头儿,刚刚山上下来一个人,将这东西丢给咱。”那楚兵将一把折扇交给他。

  刘佰抢过来检查发现是闻公子的扇子,他打开一开清风竹子画上的留白,用炭笔写了一句话:“找赵鹏堂叔过来。”

  留下这句话,刘佰捉摸不透,又怕出错,不敢贸然请赵鹏过来。

  然后翻了个面,还有一句话:“小心你的狗命”

  刘佰的脑袋当时轰一下空白,他哆哆嗦嗦考虑一下,为什么要找赵军师?那可是田大将军的御用军师。

  难道,难道赵公子是遇到什么麻烦?必须求助本家人?

  还是说跟军狩发生什么纰漏被人抓住把柄?

  刘佰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他要是聪明,早就步步高升了。还用在这里当检官。

  “快,快去请赵军师!”刘佰忽然想到既然自己不聪明,可别人聪明,比如赵鹏。

  楚兵立即去请人。

  赵鹏来时,还差半个时辰军狩规定的寅时便要到了。

  刘佰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将扇子给了赵鹏,只是另一面被他擦掉了。

  赵鹏百忙之中听说侄女一直不肯下山,他便过来一趟,看见刘佰给他的扇子只有:“找赵鹏堂叔过来”

  他确认是青儿的笔迹。

  可背面明显被人擦掉,赵鹏眼神顿时变得冷厉起来:“这里写的是什么?”

  “没...”刘佰还想隐瞒。

  赵鹏抬起袖子,然后斯文一笑,猛地给了他一巴掌。

  啪一声,其他检官吓得赶忙低头不敢大声说话。

  “写了什么?”赵鹏冷笑道。

  刘佰噗通一声跪下:“是,是关于一些...。”

  赵鹏隐约猜到点什么,他记得上官绣就在名单内,萧大小姐是不会让她的大丫鬟错过这场军狩。

  若是没发生什么事,青儿不会找他。肯定是发生自己无法解决的事!

  那孩子向来独立,不会随便求助于他。

  赵鹏见他还敢隐瞒,便放话道:“你现在说还能将功补过,要是等青儿回来,亲口跟我说,你就等死吧。”

  刘佰顿时不敢隐瞒全部告诉他,他就算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自己和赵公子是站在一条船上,赵公子怎么就要把他踹下去?

  那样对赵青有什么好处!

  赵鹏听完,一点都不惊讶,他早就知晓军狩那点名堂,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军狩本来就是大师兄与武将世家达成协议的产物,目的是为了给下面有能力的寒士有出头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大师兄预定的那点名额,这帮蠢货都敢拿来敛财!

  赵鹏拔出卫兵的佩刀,抵在刘佰脑袋上,然后削掉他的头盔,吓得刘佰差点尿了。

  他冷冷宣布道:“你没资格当检官。”

  “好好的军狩被你搞得无人通过,这桩丑闻要传到大军师的耳朵,所有人都得死!”

  “来人,找几个人上山...。”

  赵鹏话音刚落,寅时到了。

  咚——咚——咚,校场的驻军敲响沉闷的时鼓。

  原本该通过的军吏必站在校场,竟空荡荡无一人。

  一场轰动的军狩,此刻静寂无声。原本被淘汰的其他军吏,纷纷站在附近窃窃私语,大家的猜疑声宛如浪潮一样迭起。

  “我就说今年的军狩有点古怪,你瞧大将军身边的红人都要亲临现场,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用猜,看看首检官那样子,肯定是出岔子了。”

  “不会是军狩舞...舞弊吧!”

  舞弊两字一出,四百多军吏顿时闹哄哄起来,情绪开始高涨。

  有的人大胆上前一步被驻军拿下,此举顿时刺激到这批先被淘汰的人,大家顿时一拥而上。

  驻军们干嘛拉出一条人形围墙,才勉强挡住他们。

  “不行!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为什么原本上山的人不在现场?他们到底有没有通过考核?”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赵军师,请您现身说法!军狩是不是有人舞弊了!”

  此话一出让原本被筛除的军吏顿时抱起侥幸的心思开始起哄。

  赵鹏皱眉看向吵闹的人群,大多数血气方刚的男儿,此刻已经军心浮动。

  事情真是闹得越来越大。

  原本一直闭口不语的蓝军匆匆出来告诉赵鹏,关于山上的消息。

  赵鹏听见赵青没事,他松口气,不过却特地留意了一个人的名字:“上官绣?”

  “是!都是校尉娘子全力帮扶,我等才能安全下山,只是他们...”蓝军多余不敢说。

  赵鹏让他下去,他要好好捋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上山传来的动静,还有山脚敲锣打鼓的楚兵,打断他的思路。

  “你看他们下山了!”

  其他军吏纷纷抬头看向狩猎口的关卡不断有人出现,闲庭散步,一排一排地走着,就好像刚消食回来一样。

  仿佛刚好掐在闹事之际回来平息风波。

  赵青满脸疲惫地回到校场,赵鹏赶紧过去。

  闻浔睡得跟死猪一样,被人抬下山。

  吴三和田六顺站在前面,时不时看向在最后走着的上官绣。

  上官绣到校场第一眼就注意到赵鹏。

  她不打算上前跟熟人打招呼,没必要,说不定这家伙又会想起上次在云栏山被耍的事。

  赵鹏不是其他人,他很谨慎,不会因为你的军阶高低而差别对待。

  “校尉,您真的不打算要名额?”

  “家中有人需要照顾,无法到别处走马上任。”上官绣拱起手告诉他们。

  吴三和田六顺赶忙回礼,将头低到胸口:“您客气了。”

  之后在赵鹏亲自督导下恢复了五十个名额,赵鹏一眼就看到队伍最后低着头假寐的上官绣。

  他提笔本来打算将上官绣的名字写上去。

  赵青突然抢过他的笔,一副咬牙切齿道:“叔父,需要上报到大军师那吗?”

  赵鹏认真打量侄女,他眼睛一闪,知道她想干什么,就没有再添上官绣的名字。

  他明确告诉她:“不会,起码为了你也不该。”

  “这些小事犯不着上报到大军师那儿。”

  很快首检官还有十名参与其中的检官通通被人暗地拖走。

  等五十个名额各自报上入选军吏的名字。

  “吴三,田六顺!”

  “范虎和刘涛!王恭顺!”

  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黑军。

  而吴三和田六顺早就被惊喜冲昏头脑,原以为只是出口气,没想到他们居然入选了。

  校尉她真的是神通广大!居然真的做到了恢复名额,让军狩变得公平公正。

  他们不由自主转头,看向上官绣,崇拜之色溢于言表。

  熟悉的名字都在里面。

  上官绣由心祝贺这些通过的人。

  她不被入选的目的也达到了。

  今晚是时候回家了。

  而五十人分下来,葭州军吏只有二十人入选,其他三十人都是黑军,地方军吏。

  今年的军狩结果一改常态,地方军吏的风头盖过葭州军吏,顿时给了被淘汰的人一个极大的鼓舞!

  原本质疑军狩不公的人,纷纷闭嘴。

  今年的军狩反而得了人心,也一举攻破以往几年对军狩的负面形象。

  军狩晚上会举办酒席庆祝入选,大多数都选择留在军营住一晚。

  上官绣则是去丁字营拿回移影枪,她发现移影枪的裹布被换上一层褐色的布。

  伍丁长也从帐篷外进来,他瞧上官绣疑惑的表情,便解释道:“这把枪是上好的宝器,我看它孤零零放着可怜,便擅做主张给你换了。”

  上官绣感激道:“谢谢。”

  伍丁长明显欲言又止,最后视线落在她那把枪上,补充一句:“校尉娘子可否听说过西凉州的穆氏?”

  “绣曾听说过。”上官绣礼貌回他。

  她都是听萧好说的。

  伍长又道:“那您知道穆氏的本家姓什么?”

  上官绣道:“这个未曾听说。”

  伍长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姓元武,穆氏只是七姓十门下的一个分支,而元武则是一百年前消逝的最后一个千年士族。”

  “穆氏正是元武的旁系子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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