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人书上,白花花的肉.体与肉.体之间以一种完全贴合的姿势紧致交缠着。
边上是大写的旁白加粗字体,内容直白、露.骨、且荒唐。
就算隔着粗糙的书页,那脸红心跳的画面也能让人瞬间血液喷涌。
予柯就像是一个烧坏电路的机器人,直愣愣地看着,脸上却是诡异地越来越红。
时间好像在这里停止了,没有人说话,只有老板的蒲扇在不停地扇动着空气。
直到——
姜屿鹿突然上前一步,将予柯从地上给拉起:“不要看。”
予柯这才反应过来:“那……那个……”
她面红耳赤地看着姜屿鹿,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害臊了。
这个年纪的小年轻哟,哪哪都好,就是脸皮薄的呀~
女人笑眯眯地摇着扇子:“怎么样?东西不错吧。”
“这些好东西可和先前的那些不一样,这质量、这画面感,那可都是上乘。”
女人砸吧砸吧嘴,给予柯比了个数:“你要想要啊,那起码得这个价格。”
“十块钱一本。”
老板不说还好,一说予柯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顿时羞恼出声:“我不要。”
“咋了。”老板以为她这是在嫌贵。
“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你随便去哪问问行情,那都得这个数。”
“这样。”老板一幅极好商量的口吻对予柯说:“这些你都拿走,一口价,50,行不行?”
予柯:“不行……”
“这还不行!”老板的眯眯眼一下瞪成了豆豆眼,扇子都不扇了。
“那45,我跟你说,这可是我的底线了啊,不可能再低了。”
老板跟个戏精似的,一脸都是“给你占大便宜了”的表情。
好像下一秒你要是说不买,她就能卷摊子开始赶人了。
予柯:“……”
僵持的场面最后还是得由姜屿鹿出来打破:“不好意思,我们不要了。”
她说完也不给老板反应的时间,牵着予柯的手就往外走,头也不带回一下的。
“哎,别走啊!”
老板急了,不演了,忙追在两人屁股后面说:“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40怎么样?”
“40不行,那,那35也成啊!”
“给钱就成行不行啊!”
“喂!”
老板整个就一河东狮子吼,周围的路人一时之间都好奇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予柯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但这才一眼呢,她就听见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许回头。”
“噢。”
予柯立马老老实实,乖乖地被姜屿鹿牵着离开。
等离开人群之后,姜屿鹿松开予柯的手:“刚刚那漫画好不好看?”
“不好看。”予柯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姜屿鹿凤眼轻眯:“不好看你还看那么久?”
予柯:“我没想到她会拿那种东西给我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楞在那儿了。”
说着说着,“某些画面”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一一回放起来。
予柯抿着唇,忍着羞意,只是那红润的耳朵又开始不动声色地充起血来。
真的是,好羞耻。
那老板怎么能这样,有小黄.漫还真拿出来。
姜屿鹿认真地打量了一会儿面前的人,看得出予柯内心的害羞和窘迫。
她扬扬唇,最后还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算了。
“行了,走吧。”
予柯:“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回民宿。”
姜屿鹿没好气地说:“难不成你还想回那小摊继续买你的漫画?”
“当然不是。”予柯说:“我只是好奇,我们现在就回去吗?这么早?”
“嗯。”姜屿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回去看佛经。”
予柯:“……”
予柯:“为什么又要看佛经?”
“因为你看了很多不该看的东西。”姜屿鹿幽幽地说:“需要洗洗眼睛。”
予柯:“……”
*
崽子们背着相机回来的时候,予柯正生无可恋地拿着《佛经》在看。
“柯柯,你又在看《佛经》啊?”
崽子们将设备器材放好,然后恹恹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颓靡得很,一点都没有往日里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劲儿。
“嗯。”
予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脸上也带着同款恹恹的表情。
一群人这么凑在一块,就像是一片种满了苦瓜的菜地。
“苦瓜柯柯”:“你们的作业完成得怎么样了?”
“苦瓜学生”叹了一口气:“不太顺利哎。”
“苦瓜学生”:“柯柯你呢?《佛经》看得怎么样了?”
“苦瓜柯柯”也叹了一口气:“也不太顺利。”
双方彼此默契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又都叹了一口气。
果然呐,生活不易,必自闭~
气:我都要被你们叹死了。
身为崽崽们的老师,予柯觉得这时候她还是有必要放下自己的烦恼,多去关心关心她们。
“是拍照的时候遇到问题了吗?”
“如果遇到了可以跟我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解决。”
学生们此时正愁着呢,一听予柯这话,顿时就来精神了。
既然柯柯都这么说了,那她们就不客气了嘿嘿。
学生一:“柯柯,我本来是想拍村门口那条大黄狗的,想借此展示一下人与动物的和谐相处。”
嗯,立意不错。
予柯:“然后呢?”
学生一:“然后这只大黄狗见着我就咬,我拍到的不是它的狗头,就是它的狗牙。”
予柯:“……”
学生二:“柯柯,我本来是想拍在稻田里割麦子的大妈,想歌颂在炎热酷暑下还辛勤劳作的人们。”
嗯,立意也不错。
予柯:“然后呢?”
学生二:“然后我还没拍好大妈就回家了,说是割稻子割累了,得回家吃饭,休息休息再来。”
予柯:“……”
学生三:“柯柯,我原本是想拍一颗树的,就想得特别简单,能通过姜老师的考核就行。”
嗯,换个角度来也不错。
予柯:“然后呢?”
学生三:“然后听村口的大爷说,这块地风水不好,树的位置也不行,会招灾灭财。”
予柯:“……”
学生四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先被予柯开口给打断了。
“好了,不用说了,你们拍的照片先给我看看。”
看看还有没有救。
学生们闻言纷纷掏出相机,想展示展示今天的劳动成果之——崽崽们的巨作。
看完照片之后,予柯又陷入了一片长久的沉默之中。
学生一说的话不假,她的相机里不是狗头就是狗牙,她自己的。
学生二拍的则是一片被割得光秃秃的麦田,看样子大妈应该不是回家吃饭去了,而是这个季度都直接收工了。
学生三就更厉害了,照片直接空白,问她就是说招灾可以,灭财不行,所以后来的照片都删掉了。
好了,没救了,确认完毕。
“你们确定要拿这些给姜老师看吗?”
予柯说得委婉,她已经能想象到姜屿鹿看到这些东西的样子了。
肯定是一脸严肃,一脸面无表情,然后冰冷地吐露出两个字。
【垃圾。】
“那怎么办?”
学生们看着这些照片也愁死了,她们今天啥都没干,都在拍照了。
“虽然拍得很烂,但是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都没休息过,从到那开始就一直在拍。”
“对啊,连一直想去的集市都没去成呢。”
说起这个,予柯又开始心虚了,她今天就丢下崽子们去集市玩了,还玩得挺爽的。
“这样吧,照片我来拿给姜老师看,顺便帮你们求求情,看看能不能行。”
予柯想了一下,她觉得带崽嘛,还得是有一个唱红脸的,一个唱白脸的。
“谢谢柯柯!
学生美滋滋地道谢。
“最爱柯柯!”
“最爱柯柯!”
*
将照片重新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姜屿鹿刚刚洗完澡出来。
她原先那间房现在是空着的,空调有没有修好不知道,两人后来都没再提,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揭过了。
“我洗好了,你去吧。”
姜屿鹿身上带着沐浴过后的气息,那是一种来自于沐浴露的淡淡清香。
她头发还没来得及吹,湿湿的,此时正拿着毛巾在擦拭。
“不急。”予柯舔舔唇道:“我先帮你吹头发吧,可以吗?”
“可以。”姜屿鹿动作一停,随即又不动声色地恢复如初。
这么贴心的小举动……不说予教授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她可不相信。
果然,大概吹了那么半分钟的样子,予柯就有些憋不住了。
她试探性地开口唤她:“姜屿鹿。”
“嗯。”
姜屿鹿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予柯:“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姜屿鹿:“什么事?”
予柯:“今天学生们不是在村落里拍照嘛。”
姜屿鹿:“嗯。”
予柯舔舔唇:“你觉得,她们会拍得怎么样?”
“烂。”
姜教授一如既往的人狠话不多,惜字如金,一刀毙命。
但这样的回答反而让予柯放下心来。
姜屿鹿虽然说得是毫不留情,但这也恰恰证明了,她对学生们的水平是数的。
予柯轻松了:“今天她们拍的照片已经发到我这里来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好。”
姜屿鹿拿着照片认认真真地在看,予柯则是站在她身后默默给她吹头发,顺便观察观察她的神情。
姜教授不愧是姜教授,比起她第一次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是淡定太多太多了。
连表情都不带变化一下的,麻木得像个机器人,就这么一张一张地翻下去。
正当予柯这么想着时,姜屿鹿突然站起来了,然后径直往外走。
予柯一愣:“你去哪?”
“算账。”姜屿鹿说:“我被她们侮辱到眼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