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渔夫与鱼>第34章

  34

  秦昭南过来的时候予柯正生无可恋地翻着《佛经》。

  “干嘛,看破红尘,准备出家了?”秦昭南乐得是“嘎嘎”笑。

  “出什么家。”予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是在这净化心灵呢。”

  她顺便扔了一本《道教》给秦昭南:“喏,这个给你。”

  “也拿去陶冶陶冶你那早就碎了一地的节操。”

  “谢谢,我很好,我不需要。”秦昭南像扔烫手山驴似地又给扔回去了。

  这是佛祖的东西,不敢冒犯不敢冒犯。

  她问予柯:“你家学生哪去了?”

  予柯:“跟着老板去小庄园摸鱼去了。”

  秦昭南:“那你怎么没跟着去?”

  予柯:“我不爱摸鱼。”

  姜屿鹿:“那你家姜教授呢?”

  “在这呢。”

  姜屿鹿此时正好从外面推门进来,她将手里的杯子先放在予柯面前。

  “我刚刚和老板娘一起做的蜂蜜柚子茶,尝尝味道怎么样?。”

  然后才转头看向秦昭南:“找我有什么事吗?”

  啧啧啧。

  秦昭南砸吧砸吧嘴,先将调侃的话咽回肚子里:“没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们这几天的安排,看看能不能带上我们一起。”

  秦昭南和速写班的学生住在离这不远的另一栋民宿里。

  但她这个人除了能和学生们一起皮之外,没有任何的管理经验。

  做起事来专挑不靠谱的做,更别说像“别人家”小两口这样分工明确。

  所以这不立马就来投奔了嘛。

  姜屿鹿听完点点头,很好说话:“可以一起。”

  速写和摄影并不冲突,都是找个地方待上那么一会儿时间。

  姜屿鹿:“明天我们会带学生去村落里拍风景、人物、建筑什么的。”

  “出发的时候我让予柯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你带你的学生找个地方写生就好。”

  “然后活动结束后再汇合。”

  “好的好的。”

  秦昭南跟小鸡啄米似地狂点头,她就喜欢这种一股脑全给她安排好的。

  她看向全程另一个也只知道点头的“某人”:“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予柯莫名其妙:“姜屿鹿这不都跟你说了嘛,我说什么?”

  堕落!

  秦昭南痛彻心扉,有了姜屿鹿之后予柯这人居然当起了甩手掌柜。

  怎么如此不思进取!

  她也好想这样不思进取呜呜呜……

  那群小崽子真的太难管教了,天天骑她头上上房揭瓦。

  秦昭南刚准备走,小崽子们就先回来了,一个个哟,那叫不忍直视。

  好一点的,身上全是泥巴点子,差一点的,直接就成小泥人了。

  即使是这样,秦昭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家的“学生”。

  “小乖?”

  秦昭南喜出望外:“你也在摄影班呐?。”

  那笑泥人露出亮亮的小白牙:“秦老师,你也在这啊。”

  予柯顺势扫了一眼,这个学生她有点印象,就是第一节 课说她和姜屿鹿是“姬友”的那个。

  “……”

  “看来是真爱呀,秦老师。”予柯笑:“这都成小泥人了你都能认出来。”

  秦昭南得意地扬扬眉:“那可不,这可是我的得意门生,还是我的课代表。”

  “你说是不是,许雅琪。”

  “那是。”小泥人骄傲地挺挺胸。

  真乖。

  秦昭南:要不是这小家伙现在一身泥巴,她肯定冲上去给她拥抱一个。

  徐雅琪:要不是秦老师现在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她肯定冲上去给秦老师拥抱一个。

  予柯:臭味相投。

  姜屿鹿这时候说话了:“许雅琪,带同学们一起上去洗澡。”

  予柯:“对,不然等下都成泥巴干了。”

  “噢。”

  小泥人们也知道她们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一个个蹭蹭地往楼上跑。

  姜屿鹿出声提醒:“把手里的桶子放下。”

  桶子里装着的是她们这次带回来的战利品,几条翻着白肚皮的肥鱼。

  姜屿鹿提着送到厨房去了。

  秦昭南:“你们这是散养崽子啊,摸鱼都让她们自己去摸。”

  “新时代了。”

  予柯幽幽地说:“作为家长,只要不危及生命,凡事都要学会放手。”

  秦昭南:“那要是会缺胳膊少腿呢?”

  这是个好问题。

  予柯想了一下,说:“现在的医疗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秦昭南:“……”

  除了肥鱼以外,小崽子们这次还弄回了不少的好东西,绿色有机的蔬菜,新鲜可口的水果。

  李老板干脆大手一挥,今晚吃火锅吧!

  予柯让秦昭南也带着学生一起过来了,一群人浩浩汤汤的,围了三四个小圆桌。

  鱼汤在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鲜香四溢,隔着老远就能闻到味。

  鱼肉被煮得极其的软烂,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为了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每桌还有番茄牛油的鸳鸯锅和老火锅。

  肉汁四溢的肥牛,软嫩滑爽的鲜虾滑,三肥七瘦的五花肉……

  那不得当众表演一个垂涎三尺。

  大的小的,一个个都吃得是肚皮圆滚滚,瘫在椅子上起不来了。

  连予柯都没控制好,吃撑了。

  这个点的夜色渐渐趋于昏暗幽蓝,远方时不时地还会传来一阵鸡鸣狗吠的声音。

  和面前的欢声笑语混在一起,气氛是不要太好。

  没人舍得离开,索性就凑在一块唠唠磕,吹吹牛皮,谈谈人生哲理。

  甚至是那五花八门,纵游四海八方的理想。

  或许听起来很幼稚,但谁还没年轻过,谁还没做过梦。

  在这个该做梦的年纪活得太现实,不算是一件值得多么高兴的事情。

  起码对予柯来说是这样的。

  话题不知从哪里开始跑偏,八卦,段子什么的开始层出不穷。

  当下还有学生问予柯:“柯柯,和我们说说你呗。”

  “对啊对啊,柯柯,聊聊你自己呗。”

  这也不怪先拿予柯开刀,主要是她在学生心目中太过于神秘了。

  不像她们秦老师,平日里的那些破事糗事早都能背下来了。

  秦昭南:谢谢,有被冒犯到。

  至于姜老师,她们没那个胆子敢去挑战权威。

  予柯笑:“我有什么好聊的?”

  “就很普通,每天上班,下班,回家,离家,去学校。”

  学生:“说说感情经历呀,有没有喜欢过人?”

  “喜欢过哪些人?什么时候喜欢的?为什么会喜欢?”

  好多问题。

  那一个个眼冒精光的,就差没在脸上写着“快给我听八卦”这几个大字了。

  予柯无奈地笑了一声,看样子,她今天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放过了。

  予柯只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都这个年纪了,谁心里还没装过人?”

  那就是有咯!

  这一下所有人都来劲了。

  姜屿鹿直起身子,给空掉的水杯重新添了点水。

  予柯托着腮,在脑海里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她这些年的感情曲线。

  时间太久了,其实有些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喜欢过几个人?”

  予柯想了下:“应该是三个、还是四个吧。”

  “好!”

  秦昭南跟个流氓似地怪叫了一声,鼓鼓掌,烘托烘托气氛。

  在这为数不多的人里,她可能是算是最了解予柯的一个人了。

  但对于予柯感情方面的那些事情,予柯没说,她也一直没有主动深究过。

  知道一点,但不多。

  “如果算得比较仔细的话,幼儿园应该是有一个。”

  予柯说到这里唇角带上了点笑意:“其实我都记不清楚了。”

  “这是后来我姐姐告诉我的,说有个小男孩天天往我家跑。”

  “后来呢后来呢?”

  学生们看起来很是急不可耐,心急着要吃热豆腐。

  这幼儿园的小朋友知道什么,她们要听更劲爆的!

  姜屿鹿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吵。

  “后来啊……”

  予柯歪了一下头,眨眨眼睛:“读书的时候有一个。”

  “还有呢还有呢?”学生们继续瞎闹腾。

  姜屿鹿看着她们,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又抿了一口水。

  真吵。

  予柯:“工作以后也有一个。”

  几乎是每个年龄段都会有一个,从牙牙学语,到青春懵懂,到成熟稳重。

  但好像一直也只有那么一个。

  她早就习惯性地在一个人身上把感情耗空,直到再无法提起精力去面对下一个。

  喜欢这种东西对她来说不是感情,而是负担,是一种随时会让理智变得不可控的坏情绪。

  她不想要。

  杯子空了,姜屿鹿喝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没有水了,她懒得再加。

  “姜老师,你去哪?”

  “吃撑了,出去消消食。”

  姜屿鹿勾勾唇,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后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予柯轻垂着头,看着她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消失。

  学生:“后来呢后来呢?柯柯继续讲啊!”

  “哪还有什么后来,故事到这就已经结束了。”

  予柯笑着站起来,也准备先行离开。

  “柯柯去哪?”

  “我也吃撑了,出去消消食。”

  大概走了只要那么几十米的路程,予柯就看到姜屿鹿了。

  她双手环着胳膊,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湖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予柯走过去,和她肩并肩站着:“在看什么?”

  姜屿鹿姿势没变:“你觉得我在看什么?”

  予柯:“在看你自己。”

  湖面上能倒影出来的不就只有她自己嘛。

  姜屿鹿懒洋洋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挪到予柯身上。

  “怎么不继续给她们讲故事了?”

  “我那算什么故事。”予柯抿着唇笑了一下:“我没有什么故事。”

  “那还不算?”

  姜屿鹿笑了一声,又撇了下嘴:“你可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被说了予柯也不生气,她还笑:“那你呢?”

  “你怎么不给她们讲讲你的故事?”

  “我又不像你,哪有那么多故事。”

  姜屿鹿没好气道:“别在这站着了,不是出来消食的嘛。”

  “走走吧。”

  “好。”

  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敢走得太远,就沿着湖边随意地散散步。

  予柯:“明天准备几点起床?”

  “八九点吧。”姜屿鹿笑:“太早了起不来。”

  予柯:“那我们十点以后再出发。”

  姜屿鹿:“好

  这会儿湖边没什么人,很安静,湖风吹在人的身上很是舒适。

  予柯低着头,步子放轻缓:“我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确定一些事情。”

  “嗯。”

  姜屿鹿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那你想好了吗?”

  予柯:“不知道。”

  姜屿鹿笑:“不知道就再想想。”

  “嗯。”

  予柯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刚往回走没多久,姜屿鹿就停下步子,不愿意走了。

  予柯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怎么了?”

  姜屿鹿瘪瘪嘴:“累了。”

  这才走多久,怎么就累了,予柯无奈地笑:“那怎么办?”

  总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吧。

  “你牵我走。”

  姜屿鹿弯着唇角,骄矜的脸上就写着几个字:“快来牵我。”

  “好吧。”

  予柯叹了一口气,笑着往回走:“我牵你走行了吧。”

  “嗯。”姜屿鹿笑。

  人和人之间体温是有差异的,予柯想,姜屿鹿的体温应该就比她低。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姜屿鹿也是这样,手很凉。

  “你的手一直都这么凉吗?”

  “有吗?”

  姜屿鹿低头笑笑:“我一直以为是你的手很热呢。”

  “没有。”予柯认真地说:“是你的手冷。”

  “那可能是紧张的吧。”

  姜屿鹿说:“我一紧张,一情绪失控,手脚就容易发凉。”

  紧张?

  这词居然还能跟姜屿鹿扯上关系,予柯回头,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看我信吗?】

  姜屿鹿:“不信啊?”

  予柯:“不信。”

  姜屿鹿笑:“是真的。”

  “好吧,是真的。”予柯的语气敷衍极了。

  这种敷衍都没有丝毫的掩饰,惹得姜屿鹿忍不住低低地轻笑出声。

  本来就没走多远,牵着没走一会儿就到民宿了。

  路上没碰到人,予柯索性就牵着姜屿鹿将她送回房间。

  “晚安。”

  “晚安。”

  姜屿鹿在予柯的注视下关闭房间门。

  她没转身,就这么将身子轻轻地倚靠上去,额头抵着凉凉的木门。

  她一直在想,予柯对她究竟能包容到什么地步。

  好像每一步踩在她底线上的试探,都能被很良好的接受。

  所以这就诱惑着她更加的肆意妄为。

  姜屿鹿无奈地在想,予柯什么时候也能对她差一点呢?

  这样的话,她应该就不会那么喜欢她了吧。

  唇角浸润的笑意在赫拉面对空荡死寂的房间戛然而止。

  姜屿鹿撇撇唇,突然有些怀念,怀念生病那几天不是一个人的日子。

  怀念啊……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缓缓往某个方向落了落。

  现在,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