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结束后朱露已经麻了。
沈清疏的一番操作引得围观众人一片目瞪口呆, 朱露的助理以为自家小姐稳操胜券,所以玩到一半时出去开了个小差,回来后非常自然的来到朱露身边, 满脸堆笑着问她赢了多少,
毕竟沈清疏菜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看着桌面上小山似的筹码, 助理眼睛都看直了,
“呦, 沈小姐这次可没少输,小裴总您破费了。”
沈清疏粲然一笑,没反驳, 也没承认。
朱露瘫在椅子上,露出一个失去梦想的笑容,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些是我赢的。”
助理啊了一声,
“那难不成...”
出门前这位沈小姐还输个底儿掉呢, 难道突然就雄起了?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助理狐疑的目光扫过牌桌上其他两位, 似乎是注意到他打量的眼神,这两人连连摆手,一副“这好事可不是我干的”的表情。
朱露苦笑一声,一把将手包扬在助理脸上,
“你快别说了。”
她这把牌输掉不少。
大概...这个数。
朱露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首饰,手镯戒指项链包包,不敢说是顶配, 但也能在名媛圈子里站住脚跟,
这一场牌下来...
就算是搭上她身上的全套装备, 也不够输的。
况且输钱还是次要, 最主要的是出了刚出道那几年,她已经很久没有输的这么难看过了。
还是在外地的场子里。
朱小姐脸色一片苍白,扶着墙堪堪站起来。
真是丢人丢到内城去了。
“朱小姐。”
似乎是感觉到朱露状态不佳,沈清疏施施然站起身来,一脸和善,
“今天只是和朋友们随便玩玩,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朱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她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随便玩玩...
朱露在心里呵呵一声,
随便玩玩输掉我大几十万,如果不是随便玩玩...
是不是命都得给你啊沈小姐?
似乎是见朱露没有回答,沈清疏不禁上前一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明明是极友善的语气,极亲和的表情,朱露却被这笑吓得倒退一步,
她算是看出来了,沈清疏这人是个十足的笑面虎一枚,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想法主见,但肚子里全是坏水。朱露咬牙,越来越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长眼睛,偏偏提出那么个办法。
沈清疏肯定是记恨自己和裴南斐装暧昧,这才...
朱露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她摆摆手,
“沈小姐牌技过人,输了就是输了,我怎么会有其他想法...”
“那就好。”
沈清疏叹了一口气,
“其实麻将本来就是一种游戏,游戏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如果和钱沾上边,反而容易让这场游戏变了味道。”
她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
“其实起初我也是喜欢打牌的,但总会遇到些输赢上的纠缠,毕竟输了钱嘛,谁都不会不开心。”
“久而久之,我就不喜欢再玩了,就算玩,也肯定会在事后把钱还回去。”
沈清疏手中捏着两张支票,每一张上面都有一个庞大的数字,是几分钟之前朱露亲手写下去的。
朱露眼神一亮,
这是要还钱的意思!
“没想到沈小姐竟然有这份气度,既然这样,那...”
送到面前的支票突然被人一把收了回去,沈清疏一笑,又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朱小姐在渭城的聚会上一向以诚信出名,大家都说朱小姐光明磊落,拿得起放得下,和朱小姐玩牌,肯定不会有这种顾虑。”
朱露:...
沈清疏笑得一脸纯良,
“支票我就收下了,多谢朱小姐今天,慷慨解囊。”
朱露:...
... ...
聚会结束后已是深夜,【famis】酒店虽然地段繁华,但也许是因为内城治安不佳的缘故,这个时间的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行驶的车辆就更少了。
裴南斐目睹了沈清疏往朱露伤口上撒盐等一系列不做人行为,气已经消了不少,脸上难掩笑意。
“去哪儿,我送你。”
沈清疏没理她,走到垃圾桶旁边把两张支票撕了个彻底,
“不用你送,我自己叫了网约车。”
“内城治安和渭城没法比,现在都一点多了,你怕是在这里等到天亮,都不会等到一辆接单的车。”
裴南斐话音刚落,沈清疏的手机上果然传来一声滴答,
订单自动取消的滴答声。
沈清疏一愣,她咬了咬嘴唇,按掉手机,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沈医生住的离这里多远啊,走回去怕是不行吧?”
裴南斐跟在她身后,
“呦,还穿的是细高跟,没记错的话这双鞋应该是小羊皮底吧,这种皮可容易受损了,不出一公里,您这双鞋肯定得报废。”
跟离家出走一样,沈清疏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着,现在正是午夜,寻常的堂口都没有开业,她又人生地不熟,一时间连该往哪边走都不知道。
裴南斐跟在她身后,没走两步,沈清疏便悻悻回身,
一把撞进了她的怀中,
omega的声音闷闷的,她用力把脸埋进裴南斐怀中,
“龙都酒店。”
甜蜜的草莓牛奶味涌了过来,沈清疏今晚性质好,赢牌后浅酌了两杯,派对上的红酒度数不低,也许是因为对裴南斐不设防,所以她现在有些微醺的状态。
裴南斐顿了顿,心中突然传来一阵异样。
omega的眉眼在路灯下显得温柔起来,沈清疏本就是极温柔的长相,可这副长相却被她冷漠的表情给冲淡了。她在牌桌上也不是这副表情,是一副稳操胜券,游刃有余的欠揍表情,所以就好像...
这副温柔的面孔,从来只流露给裴南斐一个人看一样,
如果沈清疏现在再往上面挪一挪,裴南斐心想,那她应该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这阵奇怪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周末就把车开到两人身边,
她拉开车门,把沈清疏塞进后座。
龙都酒店离这里不算太远,再加上半夜街上没人,不过开了几十分钟,两人就已经到达目的地。
周末下车离开,车厢内顿时只剩下她们两人。
在车上的时候沈清疏一直没说话,闭上眼睛的样子好像已经睡着,车辆停稳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到了?”
裴南斐嗯了一声。
沈清疏解开安全带,推门的手一顿,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裴南斐愣住了,
“其实刚才在牌桌上,我不是故意要和...”
“这件事啊。”
沈清疏止住了她的话头,
“我知道你们是假装的,所以没有生气。”
她勾起唇角,突然笑了笑,
“你以为我会吃醋,然后生气吗?”
裴南斐低头,突然有点失落,
沈清疏慢条斯理的将身上的白色大衣脱下来,她原本那件被刘世昌揉皱了,裴南斐嫌晦气,刚给她重新买了一件,
“我没那么想过。”
沈清疏点点头,一副淡漠的表情,
“那就好。”
“不过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沈清疏表情一变,
“我以为你刚才看见我在牌桌上的表现,会感到吃惊。”
沈清疏对外的人设是不会打牌,不擅应酬,而且在她的印象里,她从没有在裴南斐面前展露过麻将技术。按理来说裴南斐应该对刚才的牌局感到惊讶,可是她现在看起来非常淡定,一副早就预料到了的表情。
裴南斐一愣,
“我为什么要吃惊?”
“你以为只有朱露一位被害人吗。”
她的声音突然有些苦涩,
“那年过年,你说你不会打牌,我让江怜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
沈清疏一脸疑惑,
“然后什么?”
“然后你赢了我两万八。”
沈清疏:...
去年,就在去年,那时她们两个刚刚领证,感情关系正处于你死我活的美妙状态,几乎不用江怜怎么挑拨,她们碰面就会吵架。
虽然感情不是很好,可是日子总要继续下去。每年的年夜饭照例是裴家的头等大事,再说这是沈清疏在裴家参加的一场正式聚餐,她把这次聚餐看得很重要,肯定不会做出来一些不符合人设的事情。
半夜裴钰提议打牌,沈清疏摆手,非常矜持的说她不会。
裴家当晚来了不少人,沈清疏不玩自然也会有别人顶上,正巧那时裴南斐刚放完烟花,随口让江怜帮忙倒了一杯茶,
江怜冲过去一阵嘘寒问暖,沈清疏瞄了两人一眼...
然后突然说她会打牌。
那晚家里来了不少小孩儿,裴南斐带了满满当当一包现金,就准备给这些孩子发红包,
然后一场麻将下来...
沈清疏那天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漂亮的黑色长卷发堆在胸前,姣好的身材一览无余,
她一笑,不过半局,轻轻松松把牌推倒,
“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看着手里空了一半的现金,裴南斐一顿,表情有些不自然,
“要不要玩点别的,每次过年都打麻将,怪没意思的。”
“好啊,”
沈清疏说,
“扑克还是牌九?真巧,我都稍微会一点呢。”
裴南斐:...
小裴总不是随便认怂的人,再加上今晚的沈清疏展现出超乎往日的热情,她当即头脑一热,选择奉陪到底。
可是奉陪到底的结果就是,短短几个小时,她的钱...
就输的一干二净,
都被沈清疏赢走了。
十二点已经过了,小朋友们迫不及待的跑上来,眼巴巴的拽着她的衣袖,
“小裴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发红包呀。”
小女孩儿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起来十分单纯懵懂,
“不是说好敲钟的时候就会发红包嘛,现在钟已经敲了好多下了,小裴姐姐怎么还没下来找我们呀。”
“不会是...”
小朋友看了看沈清疏,表情突然有点了然,又有点嫌弃,
“小裴姐姐,你平常是不是说了不算呀。”
裴南斐:...
她在孩子面前丢不起这个人!
她没朝沈清疏开口,而是选择向裴钰讲明事情发生的经过,看看能不能跟裴钰借一点现金。裴钰听完后大为震惊,震惊到裴南斐以为她下一秒就会跟着自己控诉沈清疏的恶劣行径,没想到她的妈咪先一步叛变了,
裴钰竟然笑、出、来、了。
“太不巧了,这几天公司处理账务,家里正好没现金。”
裴南斐:“不对啊,你今天早上不是开过保险柜吗,里面有好...”
裴钰(继续笑):“那是早上的事情了。”
裴南斐:...
... ...
这番话讲完之后,车内诡异的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便传来了裴南斐控诉的声音,
“你知道我后来是拿什么发的红包吗?”
“手、机、扫、码。”
这番控诉字字泣血,听者不由得潸然泪下,沈清疏也罕见的感到一丝尴尬,
她好像,是有一瞬间,有点良心上过意不去,
仅仅也是一瞬间。
“有这件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可以回去问问裴钰,有没有这件事。”
沈清疏回忆了一会儿,又觉得确实像是自己能做出来的。
“好吧,算我对不起你。”
“可是除了这件事以外,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裴南斐一愣,
“别的事?”
“风筝我当时是真的没记起来,虽然我小时候也是住在乡下,但似乎是渭城的乡下,咱们两个小时候真的认识吗...”
沈清疏摆摆手,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没那么无聊。”
“我说的是这个。”
沈清疏顿了顿,她挑眉,然后缓缓抚上了裴南斐的手臂,
“你好像...很喜欢别人这样抱着你。”
裴南斐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你刚才不是说...不是说这件事情你不追究了吗?”
沈清疏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你和朱露暧昧的事情是假,可是她抱着你,你们的肢体接触却是真的呀。”
omega的身体十分柔软,明明是带着些侵略性的动作,被沈清疏做的旖旎而暧昧,今天宴会上的红酒度数不算低,沈清疏的双颊被酒气熏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和往常反差很大。
就像...就像在献媚一般。
裴南斐艰难的把这样的词汇和沈清疏联系到一起去。
“朱露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嘘,别说话。”
女人修长的手指止住了裴南斐的解释,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因为在朱露靠过来的下一秒裴南斐就已经弹开,她清清白白,除了一开始的突然袭击,她和朱露便没有其他的肢体接触。
“如果你喜欢这种类型的omega,其实我也可以...”
沈清疏的眼睛垂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委屈,又有些难过。
可是下一秒,她便被这样委屈可怜的omega猛然扑倒在汽车后座上!
她以前只是听说过沈清疏的力气很大,今天却是第一次见识到,裴南斐的手腕被她死死攥住,有些狼狈的被压倒在沈清疏的身下,汽车后座再怎样宽敞的位置也容不下两个人这样折腾,突如其来的发难让裴南斐有点懵,她一愣,
“你要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更重的几分力道,
“别乱动。”
像一只逡巡领地的野兽,沈清疏俯身,目光赤\\\\裸的打在裴南斐身上。
从参加宴会开始,沈清疏的心情就很不好,她原本以为是因为受刘世昌的影响,可是当她看到朱露神情暧昧的坐在裴南斐身边时,她烦躁的情绪便达到了顶峰。
她知道这两个人在做戏,知道这两个人在假装,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在牌桌上出手报复朱露,忍不住在车里对裴南斐发难。
沈清疏必须承认,她不喜欢其他omega落在裴南斐身上的...
一切试探打量的眼神。
身下的人似乎有几分想要挣扎的意思,沈清疏神色一沉,把裴南斐压得更紧,
“我都说了不准动。”
她原以为她能忍住,可是事实证明...
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沈清疏低头,轻轻在裴南斐的颈间嗅了嗅。
她不常在裴南斐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占有欲,可是沈清疏到底被她大上三岁,只要她想,很容易就能把两人地位颠倒过来。
只要她想。
沈清疏神色一暗,
她现在就有点想了,
“她都碰你哪里了?说出来。”
女人的话中夹杂着浓浓的占有欲,记忆中的沈清疏似乎永远是八风不动的表情,好像什么都不值得她提起性质,可是面前这个满脸阴沉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紧盯着她的女人...
裴南斐的心中突然有些茫然。
“肩...肩膀。”
她选择如实回答。
垂下的长发在裴南斐的颈间不断摇晃着,搔得她有点痒,不仅如此,沈清疏的唇正探寻着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按照她刚刚说过的位置,女人柔软的唇瓣不可避免的落在她的身体上,似乎是想要掩盖掉什么一般,急切的探寻着。
草莓牛奶的味道弥漫开来,搞得裴南斐有些心猿意马。
沈清疏动作没停,那截长发就一直在晃动着,摆动的弧度竟然有些诱人,裴南斐伸手,握紧那截长发,并在自己的手中缠绕起来。
沈清疏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她是医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不同种类的药剂味道,裴南斐身上很香,却不是香水的味道,
是信息素的味道。
准确来讲,是其他omega的、信息素味道。
不是她的。
沈清疏神色一沉,
修长的手指攥着裴南斐的衣领,她飞快地将这件染上他人味道的外衣脱下来,
“脏死了。”
私人定制的奢牌大衣变成一滩落地的烂泥,沈清疏表情一顿,似乎在为自己做出这样不寻常的举动而发愣。
不过很快的,她便放弃了这份纠结。
她低笑着抚上裴南斐的侧脸,
“你好像很喜欢姐姐。”
裴南斐轻笑一声,
这种程度的发难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震惊之余,她游刃有余的反握住沈清疏的手,有些玩味的回答道,
“是啊,姐姐。”
车内的气氛很快变得暧昧起来,就这么点地方,挨得这么相近的两个人,完成标记的alpha和omega,互相抚摸后共处在狭小的空间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
裴南斐扬了扬手腕,准备起身,彻底扭转战局,
可是紧接着她便发现...
她的双手,好像被沈清疏绑了起来!
十分专业的绑法,沈清疏依然保持着跨坐在她身上的姿势,似乎是看出了裴南斐眼中的惊慌,她抬了抬手,暧昧的划过裴南斐的脸侧
“别挣扎了,这种绳结越挣扎就会绑的越紧,与其费力气在这上面,不如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她低头,靠得越来越近,
“在牌桌上的时候,你和朱露是故意的,我看出来了。”
“朱露是怎么说的,说我看到你们两个人动作暧昧,就会吃醋,就会过来找你?”
裴南斐点头,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确实有些不开心。”
沈清疏捧着裴南斐的脸,在上面轻轻落下一个吻,
“不过既然我已经报复了朱露,是不是也应该对你做些什么...”
她在女人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让你也长点教训?”
作者有话说:
申请书:已黑化,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