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讣告>第51章

  粟桐的委屈刚刚好, 她还轻轻抽了下鼻子。

  “彭九这个人,背叛成精,在组织里整五年了, 比我还早, 却说翻脸就翻脸,你才跟他多长时间, 分赃不均起冲突也是应该,”欢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冷哼一声, “我看你可不简单, 手无寸铁,彭九用一把长刀都杀不掉你, 真是祸害。”

  粟桐:“……”

  “还有这道疤,”欢姐的手轻轻抚摸着粟桐左臂那道狰狞疤痕,“普通人要伤成你这样也不容易吧。”

  欢姐的声音很好听,轻柔平静, 就是跟这穷凶极恶的性格非常不合适, 她话音刚落,就挑了一处最结实的疤往下掀,尽管这块疤下的皮已经长得七七八八, 但中央仍然发软, 血瞬间滋了出来。

  粟桐倒抽一口凉气。

  “我不杀你,我把门关上慢慢折磨你, 这栋楼里住的人少,我就算把你剥一层皮, 打断四肢,割去耳朵跟舌头, 让你在这里等死也不会有人发现,”欢姐在粟桐耳边低喃,“你要是告诉我彭九在哪儿,我就给你个痛快。”

  按道理说欢姐应该猜得出彭九还在房间里,只是彭九也不傻,他逃进卧室之后将阳台窗户打开,还将手机狠心扔了下去,让它卡在树梢上,造成人已逃脱的假象。

  欢姐没有对房子进行彻底搜查,她实在想不到彭九都拿刀要杀粟桐了,如果还藏在房间里,粟桐会忍着被剥皮的风险包庇他。

  “开口吧,否则你这条手臂上的疤都要被我掀下来了。”欢姐手指挪动着,似乎在挑最适合的位置,她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我刚刚选得地方不对,疤还是要掀软一点,跟皮肉长在一起的才好。”

  粟桐脸色发白却动也没动。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敲门声并不大,只是在这空旷安静的晚上,在一干做坏事的人耳中如同炸雷,欢姐看着粟桐,压低了声音问她:“是谁?”

  粟桐也满头雾水:“不知道。”

  “去开门,把人打发走,不要说废话!”欢姐将刀从脖子底下转移到了粟桐腰后侧,她大概也察觉出这把刀不太顺手,只有后半段还勉强能用,所以握刀的姿势有点废手腕。

  “谁啊?”粟桐问着,长时间没人住都结出蜘蛛网的504室今天过于热闹,粟桐怀疑再来几趟这间不小的屋子都能塞满。

  穆小枣提着半袋子水果,她歪头,“我,认不出来了?”

  粟桐神色一凛,“你怎么来了?”

  如果说方才她面对欢姐还算冷静,满脑子都在筹划着怎么钻空子逃跑,或者配合藏在暗处的彭九来个出其不意,那这会儿就是心往下沉,四肢如同灌水般冰凉,各种需要冒险的计划都被搁置。

  穆小枣的伤根本不能离医院,带下去喝个粥或许有上课时偷摸吃零食的情趣,但凌晨出现在几公里外的木天蓼小区就是疯了!

  粟桐并不怀疑穆小枣的实力,然而敌众我寡,敌健我残,对方还不只一把枪,真惹急了,顾不上动静大不大要先弄死再说的话,那粟桐她们稳居下风,虽然现在也不见得就有优势。

  “来给你赔礼道歉啊,”穆小枣还在笑,粟桐怀疑自家副队的脸其实已经僵住了。

  穆小枣又道,“亲爱的,是我不好,我不该开车那么冲动,只要稍微慢一点,我们的孩子就不会死……我这几个月天天都在想办法赔礼道歉,你就原谅我吧。”

  粟桐:“……”什么东西?

  孩子,哪儿来的孩子,你生还是我生,我们两女的都是卵子,怎么会是“我们的孩子”,试管都做不出来吧?

  粟桐还在迷茫地眨眼睛,脑子却快于情感一步,先操纵她开口道,“你还要骚扰我到什么时候,我为了摆脱你已经辞了工作,搬了两次家,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这关于伦理的戏码看得欢姐直皱眉头,其实她也没比粟桐大多少,才三十五岁左右,人狠话不多,看起来事业和感情更注重前者,所以这肉麻的桥段才让欢姐一个激灵接一个激灵,菜刀就在粟桐腰子上磨,还好锋利程度有限,也没下力气,不然人都锯成两截。

  粟桐这个下意识的反应简直离谱,电视剧里最能让人共情的演技也不过如此,穆小枣都被她指责得一愣,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给粟桐的压力太大,把人压坏了。

  粟桐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她是桃花眼,笑起来好看哭起来更好看,凄楚可怜又有几分不服输的倔强,粟桐不想让穆小枣牵扯进这些事里,所以话音一落就打算关门,却被穆小枣从外面抵住,她两现在都是独臂,半斤八两菜鸡互啄,一个关不死门,一个也推不开。

  “独臂”这个词忽然在粟桐眼前跳动了一下,她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刚准备松劲,穆小枣就在外面赌气,“我看见你房里有个女人,怎么,你离开我才多长时间,这就有新欢了?!”

  穆小枣说着,声音里也有了哭腔,“我们多少年感情啊,你就打算这么断了?都不跟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一声,你这叫始乱终弃,你知不知道!”

  粟桐:“……”

  等等,刚刚不还是我占理的吗?

  粟桐这边撤了力气,穆小枣又正好压在门上,猝不及防门大开,穆小枣直直摔进来,她不敢暴露自己的身手,只要闭着眼睛继续往地上倒,却被粟桐半弯膝盖一把拉进怀里,失重的感觉只持续短短两秒,便像折翼的飞鸟落了地。

  欢姐抄着菜刀无语至极。

  穆小枣还在粟桐怀里抽抽搭搭,她单手揪住粟桐胸口单薄的衣服,脸色苍白梨花带雨,唇未语先颤,“你,你都有别人了还救我干什么,就让我一头摔在地上摔死,以后就没人烦你了。”

  “……”粟桐心里想着:“那我算过失杀人,判下来也要关上几年。”脸上却带着泪痕,跟穆小枣扮演情深。

  穆小枣的手被粟桐握在掌心,她指尖轻轻敲击着,试图传达出消息,却见粟桐一边哭,一边理直气壮地摇头,摆明了是不懂摩斯密码。

  这东西军方也不一定各个都要学都要会,也就特种部队会加以研究防止突发状况,警察就更不必说,能懂,那是个人兴趣,绝大多数都不懂,粟桐就算在绝大多数里。

  穆小枣在心里翻了个被她气死的白眼。

  苦情戏演得太久,观众再喜欢情感纠葛也终于有些厌烦,欢姐将手里的菜刀亮出来往沙发上一插,身后两个黑衣男人随之露面,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粟桐跟穆小枣。

  粟桐看着惨不忍睹的真皮沙发心在滴血,她感觉自己的演技都快不够用了,一边要配合穆小枣的深情,一边要面对枪口瑟瑟发抖,内心还在冷静地盘算“小枣刚刚在我掌心挠了半天是什么意思?”,即将精神分裂。

  穆小枣还在擦眼泪,她一开始全神贯注地盯着粟桐,外人看来是含情脉脉,她原本就是个讨人心疼的长相,哭过之后更是唇红齿白摇摇欲坠,窝在粟桐肩膀上,像是需要人搀扶才能站起来。

  但其实穆小枣已经飞快扫视完周遭情况,她想好了应对的政策,这才微微仰起下巴,像是第一次看见枪,吓得全身发抖面色惨白,几乎要晕死在粟桐怀里。

  粟桐也不是个吃素的,抱着她一起瑟瑟发抖,还抽噎着告状:“我刚刚关门,就是想让你快点走,别进来,我一个人,受苦受惯了,遇到这些人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粟桐泣不成声。

  穆小枣:“……”

  你眼泪渗进我纱布里面了!

  故事中心的两个人演得是情真意切,但欢姐却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加深了几分怀疑,她打量着穆小枣和粟桐,随后指挥手下将两人拉扯开,她先走向粟桐:“你真的只是个普通租客?以前做什么的?”

  粟桐还在哭,只是刚刚眼泪流得太多,这会儿肩膀一抽一抽的,只打雷不下雨,“我说了无数遍,我只是个普通租客,以前是名击剑运动员,进过省队,退役后在当教练。”

  刚刚擦眼泪的几秒钟里,粟桐特意挑了个对反射神经有极高要求的运动,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彭九挥着大刀半天没将她砍死。

  “但就那么巧……你入住这间房的时间巧,你这前女友出现的时机也巧,我刚怀疑你跟彭九有些什么,几分钟后就给我安排了一处同性戏码,我看上去是傻吗?”

  欢姐点了一下头,她身后的两个人瞬间将穆小枣单手反缴,脸狠狠压在了大理石的茶几上。

  欢姐完全是□□的作风,没有郑光远手起刀落的利索,却多了种痞气,她抄起菜刀,轻轻触碰穆小枣缠着纱布的左肩,“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要是认为你说假话,就在她身上砍一刀。你们情意要是不够,那你就继续撒谎,但我建议你还是诚实点,谎话太多,这漂亮妹妹可撑不了几刀,接着也就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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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在起鸡皮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