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见面的时候,柏秋水比她想象的还要紧张,她今天特意没有开车,坐在出租车后面,腿都不自觉开始抖动。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安子禾,问:“我今天这样可以吗?”
安子禾回复:“当然可以,超级漂亮。”
柏秋水舒了口气,她现在像是要去高考的学生,板板正正的坐在座位上。二十分钟的路程,显得无比漫长,却在下车的那一瞬间,又感觉过去的太快了。
柏秋水还来不及回味这种复杂又矛盾的心情,她像喝醉酒一般,灵魂已经不在身体里了,不知怎么就走到前台。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来找官尚臻。”
柏秋水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以后,立马回神:“不,我找安子禾。”
前台本来在找柏秋水的预约,有些奇怪,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问:“你到底找谁?”
柏秋水正要解释,前台已经找到了她的预约,问:“是柏秋水吗?”
“是。”
确定是预约好的,前台态度好转:“您预约了三点左右跟小官总面试的时间,先稍微坐一下,我联系一下。”
“好”
柏秋水在一旁坐下,感觉自己手脚都是软的。
稍微等了一会儿,安子禾出来了,问:“你到了怎么不告诉我呀?”
柏秋水紧张的都要没有思考能力了,她说:“反正已经到了嘛,就跟前台说了。”
安子禾带她进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声音,就开门让柏秋水进去:“进去吧。”
柏秋水站在门口,脚下像生了根:“你不进去?”
“没事,他不吃人。”安子禾一把就把柏秋水推进去了。
柏秋水像是一个即将溺水的人忽然进入到了海底世界,泡沫破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仿佛进入一个并不真实存在但又确实摆在眼前的真实世界。
连在梦里都不怎么出现的人,如此清晰如此近的出现在面前。
他没有记忆中那么帅了,穿着精致得体的西装,明显打理过的发型,跟记忆中那个经常穿宽松潮流款的大男孩不一样了。瘦了一些,眼下隐隐有些乌青,脸上带着职场人常见的上班的疲惫感。
工作会很辛苦吧?
柏秋水心里一刺,但她此刻仿佛最高超的表演者,面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像是正常被朋友介绍过来面试的人一样,她开口介绍自己:“您好,我是柏秋水。”
“快坐。”
官尚臻起身迎接,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从身后接了一杯水给她。
柏秋水接过水,礼貌道谢:“谢谢。”
官尚臻却忽然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柏秋水心跳漏了半拍。
“你之前有没有在《福晋》这个剧组工作过?”
柏秋水假装不解:“有过,我大四实习就是在这个剧组,你怎么知道?”
官尚臻笑着说:“我当时也在那个剧组,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柏秋水恍然大悟:“我就说看你有点眼熟。”
官尚臻目光投向电脑上的简历:“你挺厉害呀,做过这么多项目了。”
柏秋水礼貌微笑,心里却洋溢着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他认出我了,他还记得我。
“我看过你的一些作品,真的挺不错的,我很喜欢。不知道安安有没有跟你介绍过我们这个项目,是个古装剧,但是是网剧,因为有历史原型,所以设计服装的时候也希望能够参考一下当时的历史服装。”
话题转到工作上,柏秋水自然了很多,她介绍了自己之前做过的一个类似的项目,然后表示自己从安子禾那里已经了解了一些这个项目的基本情况。
整体谈下来,官尚臻对她的专业能力非常认可,也在结束的时候,夸她:“真是成长了,几年不见,变这么厉害了。”
柏秋水这次是真心露出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第一眼进来觉得官尚臻没有自己记忆美化中的那么帅了,可是简单聊了一会儿,又觉得他现在简直魅力加倍,是成熟男人的帅气。
柏秋水不知道是随着自己的年纪变大,择偶标准从朝气蓬勃的大男孩变成这种职场精英了,还是因为她喜欢的这个人变成现在这样了。
她只知道,她心底那个原本已经模糊的人,又重新鲜活立体起来,而且换了一个形象,再次扎根。
从办公室出来,柏秋水表面看着淡定,其实她手心都出汗了。而这会儿,她还在想,幸好后背没出汗,不然衬衫都透出来,那可就糗大了。
安子禾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就迎上去,问:“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明天就签合同。”
安子禾道:“我就说吧,肯定没问题的,也不知道你瞎紧张个什么劲儿,搞得我都怪紧张的。”
柏秋水笑都笑不出来,她也无法跟安子禾解释自己在紧张什么,只是感觉现在自己都要虚脱了。
安子禾问:“要不你等会儿我,我下班咱俩一起回家?”
“你还有多长时间?”柏秋水问。
安子禾看了一眼手机:“两个小时。”
柏秋水在脑子里算了一下时间,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我们聊了一个小时?!”
“对啊,你不聊得挺开心的吗?”
安子禾确信,柏秋水出来的时候,她看到柏秋水脸上残余的笑意和闪闪发光的眼睛。柏秋水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这得是在她极开心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反应。
柏秋水装听不懂,说:“我不等你了,我去接小淞回家,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吃。”
“行。”
柏秋水没有多说就离开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狂跳的心在到家后都没有完全平复。
安子禾只当她找到活干了比较开心,完全没想到她是找到孩子爸爸了。
……
新剧走上正轨,开始紧锣密鼓筹备起来。除了女主角在公司内定了黄梓萱之后,剩下的角色,不管公司别的经纪人再怎么讨好劝说,官尚臻都绝对不松口,一律要求统一试镜。
他唯一能给到的优待就是,公司愿意来参演的达人,不用经过初筛都可以过来试镜。
这几日,北溪化身选角工作室,每天要接待很多过来试镜的人,有公司的达人,也有闻讯专程过来试镜的演员。公司以前从未来过这么多人,负责前台的两位小姐姐几乎忙疯了,虽然加派了人手,但还是顾不过来。
黄梓萱今日在公司拍摄完毕,也被拉来前台帮忙。她正好也没什么事,平时在公司也经常厮混在前台吃好吃的,就留下帮忙了。
“你好,我是许慕言,过来试镜。”
“预约了吗?”
黄梓萱头也不抬,视线在手中的登记表上划过,试图找到这个名字。
“没有……”
许慕言正欲再说什么,就看到面前的女孩忽然抬头问:“你说你叫什么?”
许慕言摘下口罩,露出清朗帅气的面孔,是最近很火的一位选秀出道的爱豆。
黄梓萱的声音因为激动稍微有点大,附近等候的人目光都看过来。陪着许慕言过来的经纪人宋宗明以为遇到粉丝了,想拦一下,让黄梓萱别太惹人注意了。
但许慕言却忽然试探性开口:“甜甜?”
黄梓萱露出笑容:“是我,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许慕言也是眼睛亮亮的,一副惊喜的样子。
原来是老朋友,宋宗明松了口气,他看着许慕言高兴的样子,心里闪过一句特别土的话,好久没见他这么开心过了,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吧?
“你在这里工作吗?”许慕言问。
“对,我在这家公司……”黄梓萱话没说完,看到后面有新进来的人排在他们后面,也不叙旧了,说,“你先去试镜吧,我给你登记了。今天人很多,可能得等一会儿了。”
她放低声音,小声说:“我给你标记了,你过去以后可以插个队。”
许慕言正要推辞,宋宗明一把接过黄梓萱手里的登记表,一边说着:“太谢谢了。”一边就把许慕言拉走了。
许慕言还小声叨叨:“插队不好。”
“晚上还有拍摄,现在插个队早早完事了还能赶一个晚饭,要是排队等太久,别说晚饭了,拍摄都有可能迟到。”
许慕言这才乖乖跟在宋宗明后面。
试镜结束后,他经过前台,特意再去找了一趟黄梓萱,加了她的微信。
加完之后他还磨磨蹭蹭不肯走,黄梓萱问:“你有事?”
“我明天有见面会,你有空可以来。”
“可以呀!”黄梓萱一口应下。
许慕言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今天所有的试镜都结束后,安子禾捶着腰从试镜办公室出来,看到黄梓萱也在前台收拾文件,过去问:“你怎么也还没走?”
“刚把人都送出去,就准备走了。”黄梓萱说。
安子禾过去趴在前台桌子上,说:“许慕言今天来试镜了,你看到他没?”
“看到啦,我登记的。”黄梓萱有意想打听一下许慕言的试镜情况,就故意没说他俩认识,先问道,“他表现的怎么样?”
“超级好。”安子禾感叹道,“我真是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明星跟普通人是有壁的,他长得也太帅了吧?高高瘦瘦的,往中间一站,气质都跟别人不一样,也太抢眼了。”
黄梓萱跟着露出笑容,却也没忘记官尚臻的高标准,追问:“那官尚臻觉得怎么样?”
“我看他也挺满意的,许慕言试完镜,他还专门问了一下人家是学得什么专业。我估计他应该是能看上,要不也不能一直叨叨说许慕言有点太瘦了。”
黄梓萱心里一紧,忍不住“啊”了一声:“他觉得许慕言太瘦了吗?”
“他是看上了才这么说的,他要是没看上,才不管你瘦不瘦的,直接就淘汰了。”
“那我让他多吃点。”
“啊?”这回轮到安子禾惊讶了。
黄梓萱看她也挺喜欢许慕言的,问:“我明天去他的见面会,你去不去?”
“你有票?”
“我一会儿问问看他能不能给我两张票。”
安子禾略一思索,就反应过来:“你俩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