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殿下勿忧>第92章 病中访客

  这位殿下还真是……貌美如花。

  朱槿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一边走到她身边。

  祁君奕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朱姑娘抱歉,我身子不适,不便起身相迎,还请见谅。”

  “殿下客气了。”朱槿对这些并不在乎,很随意地摆了摆手。

  祁君奕问起了正事。

  朱槿从袖中拿出一份地图,指着上头圈起来的一个点,道:“不出意外的话,入口应该在盘龙山山脚的这棵大树底下,机关就在大树裸露的根上。”

  祁君奕仔细看了看,的确是个很隐蔽,很不起眼的地方,那位瞎眼虎倒是个厉害人物。

  “那带着官差悄悄从这儿上去?”

  朱槿摇摇头:“官差多了容易被发现,官差少了上去也是白搭。”

  她轻轻一笑:“殿下不必忧心,我与时风姑娘在您昏睡时已商量好了。后天南渭的粮食就要运到霖州,运粮的车队数量不少,必定只能走半鹰林的大路。盘龙山的土匪肯定会来抢粮食,届时山上的人手少了,我们再找几个武功好的人从暗道上去。”

  祁君奕想了想,问了一句:“可南渭的车队是官家的,瞎眼虎不一定会抢吧?”

  毕竟历年来押送赈灾粮的车队也没听说被土匪抢过。

  朱槿微微一笑:“这个殿下放心,只要在运送粮食的车队里插上卧虎庄的旗帜,再让部分的官兵扮做卧虎庄的人,他就一定会来抢的。”

  她顿了顿,解释道:“卧虎庄之前也帮过官家押运货物,瞎眼虎不会起疑心的。而且若是卧虎庄押送的粮食出了问题,卧虎庄一定逃不了的,就冲这一点,瞎眼虎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祁君奕不敢想象,瞎眼虎到底有多恨卧虎庄,哪怕知道是陷阱都要来踩——就为了拉卧虎庄下水。

  朱槿又道:“瞎眼虎应该不会亲自下山来抢,所以到时候我会亲自和他动手,算是——”

  夕阳落到她睫毛上,微微一跳,是赤红如血的颜色。

  “对之前的恩怨做个了断。”

  祁君奕不是傅锦玉,对于她们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所以只是由衷道:“有劳朱姑娘了。”

  朱槿只是淡淡一笑。

  ——

  行动的那天,祁君奕没去,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发烧了,聂以水说是因为白梅下的毒伤身,再加上祁君奕本身底子就不好,所以夜里但凡受点风,就发烧了。

  虽然祁君奕一开始挣扎着要去,但被聂以水二话不说按在了床上,并且面无表情道:“殿下眼下这样子,怕是去了只会拖后腿。”

  祁君奕固执地与她对视,拼命挣扎了几下,可发烧的人都没什么力气,最后只是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而聂以水纹丝不动。

  没办法,祁君奕只好放弃了。

  聂以水给她熬了点药,仔细喂给她,然后嘱咐道:“殿下,你就在床上好好休息,睡一觉醒来,烧就会退了。”

  祁君奕闷闷地应了声。

  聂以水失笑。

  果然啊,殿下一发烧,就跟个孩子似的,也好在这次烧得不算厉害,不然光是喝药就够让人头疼的。

  她为祁君奕掖了掖被子,而后拿着空碗离开了。

  但床上的祁君奕却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就莫名其妙闪过很多画面,但她无论如何都看不清。

  乱糟糟的让人头疼,祁君奕无奈睁了眼,目光在房间里扫视,忽而抬眸看见窗台上的一盆粉白色的花。

  此刻,那花浑身都洒满了阳光。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刚来时被胡乱摆在院子的一角,叶片焉焉的,傅锦玉不知为何喜欢,就搬到屋里悉心照料着,眼下已是生机勃勃。

  心里忽而一揪。

  祁君奕愣愣地眨了眨眼,突然间发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好似有傅锦玉的影子。

  她会坐在桌前,拿着地图蹙眉沉思,神色严肃而认真,不时拿着毛笔圈点几下。若是有了好主意,蹙着的眉头便是一松,眉眼弯弯,看向祁君奕,得意得似偷到果子的孩子:“殿下,我是不是很厉害啊?”

  有时,她会倚着书架,懒懒散散地抽出一本书翻着,但没看几眼,就塞回去了。

  她道:“太正经了,看着不习惯。”

  有时,她又慢慢踱到窗台边,素白的指尖捏捏粉白的花瓣,该是欢喜的,可嘴里偏偏埋怨道:“光长个好样子,连点香味都没有,中看不中用。”

  累了,就往塌上一躺,寻把折扇慢悠悠地摇着,摇了没多久,就睡着了,但手里还拿着那把折扇。

  她闲的没事时,还会来调戏调戏祁君奕,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身上,嘴里乱七八糟地哼着些不成调的曲子,然后还会笑眯眯地问:“好听吗?”

  她……

  祁君奕觉得她不应该想这些,今日是剿匪的日子,她理该是担心和紧张的,明明昨日都是如此,但眼下脑海里却总是闪现傅锦玉的样子。

  或笑或嗔,或羞或恼,鲜活得好似就在眼前。

  可事实上,祁君奕甚至都不知道她平安与否。

  她阖了阖眼,缓缓从枕头下拿出那张手绢。

  她不知道傅锦玉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绣上这朵桃花的,她更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这张手绢留下的。

  她只是想到了那夜女子脸上的泪。

  月色如水,在那一刻洗去了女子所有的明媚与肆意,只余下那琥珀似的眸子中素白的一点亮光。

  ——你信我……

  ——我是真的爱你。

  女子颤抖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回荡,像是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就那么一阵一阵的吹着祁君奕那颗心,渐渐便有了寒意。

  冷得有些疼。

  可是不应该啊。

  她发烧了,按理说身体该是有些烫的,可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的心很冷呢?

  许是烧坏脑子了……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眼前的事物渐渐变得模糊,随即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流到两鬓处,打湿了些许头发。

  聂以水没给她关窗,于是风就吹了进来,原本滚烫的液体便很快变得冰冷。

  像是那晚照进书房的月光。

  祁君奕阖了眼,将手绢紧紧贴到了心口,好似借此就能感受到那人的心跳一般。

  风吹着窗台的花微微摇曳。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低低的一道声音。

  风将那道声音吹得很散,可如果仔细去听,还是隐约能听见两个字。

  ——阿锦。

  ——

  似乎有谁推开了门。

  睡得并不安稳的祁君奕下意识要睁开眼,可鼻尖却突然有了一抹淡淡的香味,她顿时就失去了力气,只能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毒剂量明明就不大,你还能发烧,呵,身体就差到这个份上了么?”来人淡淡的嘲讽着,“看来聂以水的医术也不怎么样啊。”

  祁君奕拼命抬起眼皮,但却只能瞧见模模糊糊的一道人影,无论如何都看不清脸。

  冰凉的指尖捏在了脸上,来人似是笑了:“怎么,就非得要睁开眼睛看看我的脸?”

  “你又不是没见过,何苦呢?”来人感叹着,松了手,摩挲着指尖,“该说不说,殿下的皮肤的确嫩。”

  这话有几分轻浮了。

  可祁君奕根本动不了,她只能迷迷糊糊地看着来人掀了她的被子,而后抓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开始把脉。

  来人把了许久,最后烦躁地将她的手一扔。

  好巧不巧,祁君奕的手背撞到了床沿。

  来人并不心疼,只是冷眼看着,嘴里埋怨道:“你都吃什么了啊?脉象这么乱!真是的!”

  她说罢,目光一顿,似是看见了祁君奕手里攥着的手绢,而后便直接上手抢了。

  祁君奕有些着急,拼命想攥紧,可她完全使不上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将手绢抢走了。

  来人将手绢抖了抖,仔细打量着,突然笑出了声:“果然是我被偷走的那张……不过那位大小姐还真是有意思,这朵桃花绣的跟坨屎一样。”

  祁君奕听不得旁人说傅锦玉的坏话,顿时想争辩几句,可拼命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

  来人注意到了祁君奕的气愤,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将手绢往她怀里一扔,冷笑道:“这么丑的东西,也就你这个眼瞎的会当成宝。”

  她睨着祁君奕,似乎有些生气,但片刻后,还是从怀里拿出一张用红丝带绑着的纸塞到她手里,冷声道:“既然那么在乎她,那就记得来找。”

  ——

  盘龙山上,朱槿等人已经和瞎眼虎对上了。

  高大威猛的男子坐在虎皮椅上,左眼蒙着一个黑色的眼罩,右眼眼角有一道疤痕,手边还放着一把剑。

  他看着对面的红衣女子,冷冷地笑着:“师妹,好久不见。”

  朱槿毫不犹豫地揭他伤疤:“你早就被我爹逐出师门了。”

  男子闻言面色一变,似乎有几分恼怒了,他拿起剑,站起来,剑尖对准朱槿,冷声道:“今日我倒要看看,那老东西教了你什么?”

  朱槿面不改色,只是挥手示意身后的人站远些,而后也拔出身后背着的剑,唇角一提:“随便教了教罢了,但打败你应该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