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怎么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这让佩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事情的走向了。

  “你就不问问价格吗?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有吉利比安在,应该是没有意外之喜了,佩德只需要找个机会打开他的话闸。

  老人摇头叹气,从旁边远了点干草到砖窑里,佩德看着他佝偻的身躯,去帮他搭了把手。

  老人看了看佩德一眼,由着他帮忙把草堆搬进去,又回到原位上继续讲话:“哎,领地有规矩,我们的工艺和石砖都不允许私下同其他领地交易的。你不是第一个问这件事的了,不行啊不行。”

  “伊斯特里的王宫注视着这里,之前有个把工艺悄悄传出去的青年,两个人当场都死掉了,不行不行。”

  他横竖都觉得不行,长有老茧的大手摆了又摆。

  佩德抬头鬼使神差的看了看四周的林子,向奥瑞斯投以求救的信号,走回吉利比安他们。四个人来到较远的河边,佩德问:“那怎么办?”

  是了,他说为什么掌握了这么好的工艺却没有在大陆普及,原来是被伊斯特里暴力垄断了,真可恶。

  吉利比安双手抱拳,很嫌弃地开口:“还不如连夜把人掳走,跟他们打一架,战后协商的时候把这个烧砖的工艺写进去,一来二去就打开了。”

  佩德:……

  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果然是听多了,同化了?

  佩德把这个危险的想法抛之脑后,仔细思考:“伊斯特里的人比魔王城来的快,听那位老人说的,他们气急败坏可能会杀害烧砖匠。”

  一句话又浇灭了其他人的热情。

  烧砖匠死了,那么一切都毫无意义。

  吉利比安托着小圆下巴,换个角度想了想:“那么先默默的调人来,等约克他们到了国界线外再采取措施?”

  巴比从佩德说他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在想事情,现在终于酝酿好了,说出了他的看法:“如果千辛万苦把人带走发现烧砖匠本人不愿意呢?”

  三个人齐齐地看着他。

  “……”

  “从长计议吧。”佩德把脚前面的小石子踢进河流中,来米雅马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先旁敲侧击的打听烧砖匠本人的想法,我觉得应该不难。”

  动作比说话快,佩德一个人大跨步的再次向那位老匠走去,不经意的看看左右两边,他又问:“你觉得能把这个珍贵的技术传出去好吗?”他问不出‘你想跟我们走吗’这种话,他们的家在这里,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太残酷了;更别说,可能暗中伊斯特里的人连夜把这些话告诉王宫的人,第二天一早迎来冷冰冰的队伍。

  老人像是早就料到这个年轻的贵族会这么问,而他的眼睛像把林子深处看穿一个口子:“……我们的祖先能发现这种工艺并传承下来,我相信其他人也能做到,只是时间问题,只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成了先驱,可是后面的人也同样弥足珍贵。”

  “……”

  佩德笑着没继续强求了,他已经接受到最好的婉拒了。

  他在旁边一颗大石头上坐下,跟老者并排,“米雅马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我也这么觉得,哪怕我去过其他地方。”老人的视线转移到天边,“伊斯特里没有一个烧砖匠是自由的,孩子,我们生来就在这里,死了也会归于大地,许多年以后成为孩子们手里的泥砖。”

  佩德在听的过程中微微点头:“我去过很多地方。魔王城、道格拉斯、奥蒂兹王国、伊斯雅安、亚普斯,还是觉得米雅马是个很棒的地方,你们也确实幸福,半个月前我才在恶棍的手下救回来一个耳朵、尾巴都严重受伤的孩子,耳朵的骨头该多么的脆弱啊,却被人硬生生的揪红,我说他为什么一直戴着帽子,你不知道,我见他的第一面他就把尾巴连同裤子一起系在腰间……”

  老人一筹莫展:“苦命的孩子还是太多。不过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现在过的还不错~”老人腔调揶揄几分,眼尾扬起有点儿搞怪的看着他。

  “有时候是得宽容的生活。”

  “当然。”佩德揪出来石头缝里的一棵野菜,捏在指间转了转,“不过你生活的伊斯特里也没有那么好,王宫那群人管的太多了不是吗?”

  “哈哈哈,没有那么多完美的事情。”老人注意到站在远处的三人,频频往这边看,他问:“伙伴?”

  “是的。”佩德双手撑在身后,眉眼触及他们,自恃骄傲:“里面有一个家伙向我表白了,就在前段时间,我也好好的接受了他。”

  这个消息让说什么都从容不迫的老人骤然转头看向他:“真是个不错的消息!”

  “嗯?你不会两个男人觉得奇怪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爱情和灵魂一样自由,肉.体可以带镣铐但精神永远不会。”

  佩德被老人真挚的热情烫了眼睛,人有点松懈:“但是我担心……”

  林间起风,树叶簌簌,温暖的打断了佩德的话。巴比恰巧来询问:“没什么其他事情的话,我能不能下河泡一会?”

  “泡吧。”

  佩德又和老人聊了很多,除了指挥青年把烧结砖搬进搬出,两个人总在聊天,一直坐到日暮,佩德得知他们在青稗节这天也会提前结束工作,这才站起身回到奥瑞斯他们身边。

  “那我走了。”

  “嗯。有机会再聊。”老人站起来送走佩德。

  青稗节的气氛在佩德回米雅马镇中心开始越来越浓郁,两边街道店铺闭店,熄灭的只有城镇花圃四周的暖光,门匾上挂着五颜六色的欢迎语和祝福词,同远道而来的旅人一起欢度青稗节,不被允许喝酒的孩童被安排上了一种特别的葡萄果汁,在这一天,他们好奇的话,父母可以破例让他们品尝一口,只不过孩童当然不会喜欢浓烈的酒精,好几个小孩皱着脸跑开,引的路人哈哈大笑。

  弥留的演奏队伍抱着乐器在花坛边和同伴互动,衣着随便的年轻人端着半人高的竖琴坐在石阶上面,放下那个大家伙他就能融入饮酒高歌的人群,和他们一起轻轻晃动身躯。

  肖姆管、横笛……各种乐器发出的声音看似扰乱又像加入。

  佩德享受拂面带着酒香的风,阔步融入人群。

  青稗节最大的较量在酒上,佩德偶尔能听到两个桌的人脸红脖子粗的较量谁的酒好喝,他还被一个女性招呼。

  “要试一下米雅马销量最高的酒吗?它由一种含糖量较高的紫皮竹节状植物的果汁为原料,很罕见哦。”

  含糖量较高的紫皮竹节状……?

  佩德好好端倪着那杯棕褐色液体,端起来抿了一口,含.在口腔中细致品尝。

  他说为什么看着眼熟。

  喝起来有点朗姆酒的感觉,清甜剥开就是猛烈的发酵酒精。

  大概喝了半杯,佩德笑着感谢那位女士的招待。

  奥瑞斯从后面跟上,问他:“想逛逛吗?不着急回去。”

  佩德摇头:“现在还没到时候呢,这种节日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我不懂这些节日,刚开始更没办法跟他们感同身受,回房间看看就好了。”

  往旅馆方向走的时候,佩德看到昨天忙碌的前台小哥,这会好好打扮了一番,穿上自己的私服站在门口等人,看到自己来,他眼前一亮:“客人?客人这么早就回去吗?青稗节才刚开始,天黑之后才是最热闹的。”

  “不了,我不懂这些,正好我的房间是正对着镇子中央的,我晚点看看就好。”佩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提笑,“你玩的开心。”

  “……啊,好的。”青年抓搔几下头发,突然灵光一现,“那我等下给你送点酒水上去吧?”

  佩德脚步顿住:“这岂不是让你破费了?”

  低情商:我不喜欢喝酒

  高情商:你不要破费了。

  青年忙摆手:“每个来米雅马的客人都有享受这些的权利,只有在他们亲自品尝之后才能得出最喜欢、最适合自己的一款,再去联系相应的店铺大量买入……或许这种说法有点不好,但是先生,这是青稗节的礼仪。”

  大概就是试喝的样子。

  “嗯……那你待会少拿一点。”

  “好的。”

  “辛苦你了。”

  后面的巴比和吉利比安都明确拒绝了青年的提议,直言把这种好东西留给懂它们的人,他们就不必了,果断开溜。

  佩德进房间后搬来了一个木椅摆在窗户边,上帝收走最后一丝光芒,米雅马镇中心人满为患,三两成群的互动,音朝叠起,人群攒动,他也很快收到旅店青年送来的圆酒盘,小玻璃杯内装着形形色色的酒水,熏的鼓泡。

  奥瑞斯给他拉来了一个小木桌子专门放这些东西。

  佩德挑着几个好看的尝了一口,他们对酒精的把控很差,送来的都是高浓度的酒水,佩德喝了一点就有点发昏。

  他在这里看到刚才喝过的朗姆酒,佩德两指捏住杯口,玩乐似的轻晃,突然感觉头发被压了压,抬头就看见奥瑞斯站在身后压低上身,指腹捻着半片鹅黄的花瓣。

  “沾到头发上了。”奥瑞斯本意真的是做这件事,但是随着少年伸长脖颈,绒乎的脑袋抵在椅背边沿,他隐约看到挺起的胸脯。主观意识变了味,他看什么都不对劲,比如青年翘在窗户上丰腴直挺的一双腿,亚普斯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腰臀的曲线尤为吸引人……圆润的一块。

  青年白皙细瘦的胳膊支在木扶手上,拱起一处。

  奥瑞斯喉咙一紧,错开视线。

  “现在没有了。”

  他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却被青年握住手。

  他面颊白里透粉,孩子气的晃了晃手里的那小杯酒。

  “你认识这个吗?”

  奥瑞斯说出朗姆酒在卡塞大陆的别称,很长一串英文名。

  不过没关系。

  “在我那里有一个说法,这种酒可以博取人的欢心,让他变得柔情似水?热情高涨?记不情了……”

  微醺的青年轻轻的抱怨都像是在撒娇,他因为白天的聊天,思维还很发散,而且他想到了起风时没来得及说完的那件事,人变得不踏实,第一次迫切的想碰触奥瑞斯,用亲密的行为中断他的胡思乱想。

  迷//醉的模样看的奥瑞斯俯身亲吻他,热息纠缠,青年圈在后颈的手给了他最大的鼓励,突然承受两个人重量的木椅发出吱呀一声。

  青年在意识尚存的时候,学着奥瑞斯的样子,吸了一口,两人接触面的衣服揉搓皱痕。

  他们在雀跃的庆典角落接吻。

  并且愈演愈烈,佩德的默许甚至是一点回应都给了奥瑞斯极大的动力。这种要被生吞活剥的感觉既心惊又刺激,佩德为自己争夺一点空气。

  奥瑞斯用行动回应他,直接把佩德托抱起来,三步画两的去床边。

  没有衣服能架得住奥瑞斯,撕拉的声音让人面红耳赤。

  偏就是佩德被荷尔蒙蒙蔽双眼,完全没意识到等下面临自己的是什么。房间外旅人上下接踵的酒杯,指节徐徐摩挲着光洁的杯身,津///液顺着杯壁留下,它们在舞者的手中时急时缓的晃动,欢庆的彩色灯光让它蒙了一层粉。

  夜晚吹起粗鲁的风,树叶吹的窸窸窣窣响,占据庆典隐秘的一角在热风中乱颤,被醉酒的旅客从中拨开,晃悠的手里酒杯口几滴液体正挂壁,要掉不掉。

  作者有话说:

  写的有点赶了,明天修一修,添一点字数。

  最好明天更新前再看一遍这章,那版是最全的~

  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