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把招待员问住了,严格意义上按照副会长吩咐给自己的接待词,是可以的。

  她一直以为只是说着玩玩的,结果没想到真有人上门这么干啊?

  招待员嘴角抽了抽,要笑不笑,眉毛深深的皱着,先回答佩德是的,然后补充了一些相关知识:“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公会是那努规模最大的建筑公会,请的老师都是资历深,阅历多的老建筑大师,他们看过的图纸比椅子还高……如果您的图纸没有那么的有创新、精美,很难达到我们收购的标准的。”

  “不过你可以在我们这得到你想要的各式各样的建筑设计图纸,有专人对你的要求一对一绘图。”

  佩德轻微摇头,高深莫测的拿出系统给的立交桥图纸,除了没用,系统给的图纸水准都是能直接搬进工程论文里做插图的水平,非常标准。

  这还不够创新?这角度还不够独特?

  赶超卡塞大陆几百年。

  招待员没往心上去的随便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看彻底挪不开视线了。

  圆圆圈圈的管道按照冥冥之中的规律连接着,侧面看去立体感更有冲击,这几张图纸轻松的解析出一个全新的空间,它看似不合理的每一步都健康存在。

  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设计。

  不过真的能收吗?来公会设计房子的不计其数,但是来推销图纸的还是职业生涯第一次,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你稍等。”招待员走下他坐的实木二步凳,走向里面。

  佩德感觉有戏,老实的等了一会看到招待员带着一位年迈的地精出来,穿的棕色衣服有燕尾服雏形,后衣片垂至小腿,尾部是平的而非燕尾,戗驳领留白的部分是古树般纹路。

  他平淡的看了眼被黑袍笼罩的只剩一个脑袋的佩德,标准的人族模样,站到木台旁边,接到了招待员从桌上递来的图纸。

  十张图纸全面的展现了一个空间设计,每一步都标量都在无声的告诉他:这种扭曲、背离生活的设计是切实能够搭建出来的。

  这种折叠度高的东西意义非常大,它对于土地面积小的那努来说,未来必须往这个方向发展。

  “副会长,您觉得……”

  “这些图纸你从哪来的?”被叫副会长的地精捏紧纸张。

  “我自己的。”佩德云淡风轻的解释。

  “……”副会长抓着那些图纸再看看佩德,嘴里念念有词。

  等到佩德探究的目光看过去,副会长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了心情,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你随我进来,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好好聊聊。”

  他归还了图纸。

  佩德来之前还以为这些东西太超前,建筑公会的人会理解不了,然后拒绝,现在这么一看,其实人人都有猎奇的心?

  冥思苦索后的佩德是能理解副会长的心情的,科技进步和创新能增强领地综合实力,任何的特长都会是对峙过程中尖锐的矛。

  环形展厅如佩德所料,每一副草稿都被裱出来挂在墙上,底下标着价格和去处。

  10金币、12金币、25金币、18金币……

  但凡是建筑公会展示的图纸都是10金币起步的,而大部分建筑都销往伊斯雅安、卡布瓦罗和亚普斯。

  穿过展厅又是两排密密麻麻的小房间,佩德进去的时候陆续有建筑队伍穿戴整齐的从里面出来。

  佩德在这群人当中看到了熟悉的勃朗特,他也看到了突兀的自己,两个人点了点头,佩德同他问候:“勃朗特。”

  “佩德大人!您竟然这么快就来到了那努,是为了您那位朋友吗?”勃朗特后知后觉朝旁边的副会长行礼。

  佩德摇头,两指夹着图纸朝他晃了晃。

  勃朗特当然不会想到佩德是近几年来建筑公会卖图纸的第一人,那图纸被他晃得也看不清,眼下还要去外地,就匆匆与佩德告别,离开了。

  公会里面又是蜿蜒的过道,副会长领着佩德走了一大截,问他:“你认识勃朗特?”

  “之前在伊斯雅安一起公事过。”

  副会长沉默许久,过一段时间开口说话:“哈珀大人的房子是你设计的?”

  “是的。副会长您是怎么知道的?”

  副会长和蔼的笑了笑:“当时因为哈珀他的房子构造的很有水准,勃朗特告诉我了,可惜的是没能去现场看,靠他口述。”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佩德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图纸上,如果真的能卖出去,这无疑给自己开辟了一条销掉废物图纸的最佳途径!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

  副会长一路把佩德带回自己的办公室,房间宽敞一点,整个房间颜色基调都是深棕色,给人的感觉沉稳靠谱。副会长优雅的踩在板凳上,拿起旁边一个金色长勺大小的长杆镜,仔细的观察了佩德递过来图纸。

  “太精密了,到底是谁把这些看似弯弯绕绕的道路以这么清晰的方式连接在一起,整体看起来也没有任何不合理的设计,各个细节处理的也非常好,旁边这些小字是什么?设计铺路机动车道边线……Hs、At……”

  佩德探头看了一眼:“不太清楚。”

  进门前看到旁边墙上烫金的昭示牌上写了名字,这建筑公会的副会长应该叫文森特·摩尔根

  “也是,不是所有大师的作品我们都能看懂的,有些晦涩难懂的也正常。”副会长心满意足的放回单面镜,满面红光:“我想问一下你这些图纸是哪来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亲自拜访一下这位大师。”

  佩德黯然神伤的叹了一口气。

  副会长疑惑:“你怎么这个表情?”

  “实不相瞒,这些图纸是我曾祖父传下来的,早就去世多年,我也是家道中落,太缺钱了,万不得已才把这传家的东西拿出来贱卖,实在是不想提及曾祖父全名,太丢人。”好好一个青年像霜打的茄子。

  “啊……”副会长思考了一会,“这种情况确实……不过你是什么建筑世家吗?曾祖父有这天人般的巧思善工,你自己的本事也不小……你叫什么名字?”

  那一核对不就露馅了。

  得到了副会长的体谅,佩德神色没有一点好转,“这……我要是说了名字就跟直接暴露我曾祖父的名字没区别了。”

  “啊……”副会长乍得想起,“是的是的,想必你太爷爷在当地必定颇负盛名,知道了姓氏轻而易举就能知道全名,又或者你们家族避世生活……是的是的,这么一问反倒造成烦恼了,你的顾忌是对的,是我考虑不全。”

  “……”

  佩德诧异的抬眼多看了他几下,稍稍提笑:“能获得您的理解就太好了,您就叫我佩德好了,一个名字而已,不重要,在建筑公会重要的应该是我的能力。”

  “是的。”文森特欣喜的看着佩德:“建筑公会成立之初就是靠着收购图纸的名号吸引了许多青年才俊,这才有了公会的今天,发展到现在已经很少能看到有人毛遂自荐了,我很高兴能看到新力量的出现。”

  “这份图纸在我这已经远超达购入的水准,我想购入供自己研究和公会的其他人仔细学习、观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就能谈谈价格了。”

  “现在就……额,中午可以吗?”佩德一想到100金币一张就热血沸腾,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答应早了。

  “可以的,时间当然是由你来定。”文森特非常的好说话,“中午我会在公会安排人招待你。”

  佩德点头如捣蒜:“那多不好意思。”

  “那就辛苦你们了。”

  与文森特算是约定好了,佩德短暂的离开了他的办公室,走到一处亮敞的窗户旁边靠着,揉了揉肩头的雪媚娘。

  雪媚娘浑然不知情的叽了一声,很乖的看着他。

  佩德把雪媚娘放到掌心里,一下一下的给它顺着毛,眉眼祥和而若有所思地看着它:“帮我带句话吧。”

  -

  一转眼,享用过建筑公会热情招待的午餐的佩德站到了门外边,黑袍底下的脚尖有节奏的律动着,一下下踩着地。

  他用眼睛筛选两边巷口进来的人,期间不时有人进入公会向招待员寻求帮助,都是些打扮雍容高贵的富人。

  佩德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雪媚娘经历了一趟远门,这会在他肩膀上打着盹,要睡不睡的模样,小脑袋沉重的倒向一侧又霎时惊觉。

  佩德把它往自己脖子方向拢了拢,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跟自己打扮相仿的黑袍矮子……哦,他要把这句话撤回,那是吉利比安。

  “我在这。”佩德上前两步,吉利比安跟地精差不多的体型得益于黑袍子把他与地精区分开。

  走近一些,佩德发现他后面还背了鼓囊囊的一个灰色小布包,搭配奶fufu的样貌看起来还挺乖的。

  吉利比安来的路人走太快,喘了两口:“你用鸟跟我说的那件事是不是真的?!你不会因为我俩的过节,用这种方法骗我出这趟远门吧?”

  佩德:“当然是真的。我不是之前就跟你说了,不会因为过节对你做出什么报复性的事情,还有,人家叫雪媚娘,别鸟鸟鸟的。”

  “你身上背的什么?”

  “弗雷德给的爆破瓶。”吉利比安喜出望外,“那还不赶紧进去。”

  “嗯。”

  两人并排往里走,招待员认识佩德,自觉的放行。

  吉利比安第一次来建筑公会里,稍后于佩德,佩德时不时走着还得回头看两眼,他很快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不断涌出的地精或多或少碰到吉利比安。

  一路上都是对不起的声音。

  吉利比安被撞还不忘一只手朝后的护住了爆破瓶,咬牙切齿地说没事。

  才一会没看前面就差点撞上佩德,吉利比安本就恼火的心情,嚎了一嗓子:“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佩德张开双臂站在他面前,“要不然我抱你吧?”

  他这个体型应该跟抱小孩一样轻松。

  吉利比安傻眼站在原地,后撤步,脸臊红到脖子:“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成年了,而且远比你年长。”

  说这话的时候又被后面一位搬运半米高书籍的地精刮到。

  佩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因为这么走,真的很慢。”

  作者有话说:

  每个领地的民风、特点、难度不同。

  佩德——不知不觉攻略整个共议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