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大人,请允许我们前往救助灶门君吧!”

  一众柱齐齐跪下堂下,齐声恳求。

  鼠尾也一同半跪在堂前。他牙齿咬紧,呼吸急促,一双樱粉色的眼瞳缩成针尖般大小。

  身体止不住的发抖,恐慌与害怕的情绪从未像现在这般在心底爆炸,翻腾的浪涛一瞬间将他彻底埋没。

  ‘求你们了,再快一点吧。’他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再晚一点的话,哥哥他说不定就……’

  嘴里弥漫上一股血腥味,人类的牙齿远远不像是恶鬼那般尖锐,所以咬破嘴唇时的钝痛也就更加难以忍受。

  “冷静下来。”有什么人俯在他的耳边,温热的手掌无声抚慰少年不住颤抖的脊背。

  明明自己也是担心到手脚冰凉忍不住发抖,蝴蝶忍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行稳住心神,安慰身边已经方寸大乱的少年,“灶门君他一定会没事的。”

  “他可是最厉害的日柱啊。”

  那可是存在不知道千百年的神灵。

  蝴蝶忍闭上眼,手心攥起,圆润的指甲刺得手心生疼。

  也不知道是在宽慰身边的少年,还是在徒劳地说服自己,蝴蝶忍低声说道:“他一定会没事的。”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时透无一郎幽幽开口,靛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靠在墙边,同样面色阴沉的夜斗。

  “为什么这个家伙还有脸站在这里?”

  一时间,弥漫在大厅中本就沉闷的气氛更是凝重诡异,黑压压地往蓝瞳神明身上盖去。

  如果不是这家伙在鬼舞辻无惨把人带走的时候强行拦着他们,他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灶门炭治郎陷入险境?!

  “啧。”

  祸津神的心情显然也是相当糟糕,一点也没有跟眼前一群人类解释的意图。



  “如果不是炭治郎的请求,你以为我会待在这里吗?”

  他清楚自己不过是在迁怒——可是这又如何呢,反正他是任性的神明,就算是迁怒人类,也无可指责吧。

  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暴躁慌乱的心情在心中不断发酵膨胀,夜斗不耐烦地抓了抓凌乱的额发,完全不想再理睬人类叽叽喳喳的吵闹。

  不要有事啊,炭治郎。

  夜斗握紧拳头。他甚至没办法像那些人类一样将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只能在心中无声祈祷。

  “请停一下吧。”衣着雍容华贵的夫人终于是出现在众人眼前。

  产屋敷天音先是冲着夜斗微微躬身,跟在她身后的女童将手上托盘中的符纸一一分散到众柱手上。

  “主公已经知悉各位的情愿。”产屋敷天音跪坐在堂前,忽然间扣身,对着众柱俯拜。

  “主公今日病情恶化,实在无力主持会议,便有我代为主持。”

  “烦请各位体谅。”

  “天音夫人!”

  产屋敷天音的举动实实在在把各位柱吓了一跳,炼狱杏寿郎更是下意识想要将眼前的女性扶起。

  “以及,这也是主公大人的恳求——请各位千万莫要责怪炭治郎大人的隐瞒和决意。”

  无论是她,还是此刻正躺在床上遭受病痛折磨的主公,都无法忘记灶门炭治郎前来向他们辞别之时,那样坚毅而又决然的神情。

  灶门炭治郎端端正正跪坐在床榻边,唇角紧抿,深红色的眼眸中看不见的火苗正在灼灼燃烧。

  “主公大人,请原谅我向您辞别。”炭治郎低下头,沉声说道,“这场因我当年和无惨之间的错误引发的悲剧已经持续了太久。”

  “现在,我应当有这个义务将其彻底断绝。”

  因为病痛已经无法说话的主公只是费力地伸出手,同样坐在一旁的天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帮着主公拉住灶门炭治郎的袖袍。

  “请您不用担心。”微微犹疑片刻,灶门炭治郎垂眸,双手无声覆盖上那只几乎无法用力的苍白枯瘦的手腕,一股股暖流顺着手腕悄然滋润主公已经濒临枯竭的身体。

  “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自大,不过无惨应该是不会轻易拿我怎么样的。”

  他垂下头苦笑,“毕竟,他还要从我这里得到青色彼岸花啊。”

  不是没有希冀过无惨可能顾及千百年前的情谊,不会将他怎么样。然而千百年的追逐纠缠,比起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相信这个更加现实。

  “那孩子一直恨着产屋敷一族——为防止我离开之后无惨前来寻仇,我请求同为神明的夜卜替我保护主公大人。”

  灶门炭治郎俯身跪拜,惊得产屋敷天音也连忙叩拜回礼,“剩下的事情,就摆脱您和鬼杀队的大家了。”

  “吾等鬼杀队自千百年前诞生之初,便或明或暗受到迦具土大人的眷顾照拂。”产屋敷天音朗声说道。

  “吾等将永远铭记迦具土大人为灭除恶鬼,为受苦受难的民众所付出的一切!”

  哪怕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哪怕鬼杀队将再无人记得,恶鬼只不过是胡编乱造的夜间杂谈——也总会有人记得,火神、还有那些英勇无比的剑士们曾经为此付出的一切。

  ****

  “那个、我,我把东西给你放在这里……”

  头上生有两脚、眼珠赤红的恶鬼声音怯懦,紧紧靠在墙边、浑身发抖,手上的托盘都因此发出叮叮啷啷清脆的磕碰声。

  端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人紧皱着眉,额上火云一般的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生动无比,光是看着都让她有种要被灼伤的错觉。

  红发青年听到了她的声音,微微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瞥,却吓得她差点把手上的茶盏打翻。

  可怜的——她不过才是下弦之四而已,十二鬼月中最弱最弱的那一批鬼了,连上弦的鬼都死在眼前这个鬼杀队的柱手上,更何况是她呢?

  就算现在日柱身上似乎没有带着能够将他们斩首的日轮刀,那种源自灵魂深处、肮脏污秽之物对于炽烈火焰的畏惧依旧让她害怕得想要拔腿就跑。

  不过在她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之前,就会被现在不知道在无限城哪一处的鬼舞辻无惨直接处死吧。

  可怜的下弦之四还记得,鬼王气势汹汹一把将眼前的柱拽进无限城,那样恐怖的暴虐与愤怒的气息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跪伏在无惨脚下不敢出声,旁边几个蠢货叫嚣着要把闯入无限城的日柱撕碎,却在下一秒被鬼舞辻无惨毫不留情碾成肉泥,喷洒在她脸上的温热鬼血还有那刺鼻的血腥味第一次让身为鬼的她都忍不住要呕吐。

  “青色彼岸花到底在哪儿?”

  她听到鬼舞辻无惨饱含怒气的声音,以及红发青年的回答。

  “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的。”

  日柱好像是笑了起来——下弦之四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人类的笑声——“现在的你,还需要青色彼岸花吗?”

  他一步步逼近鬼舞辻无惨,一句句责问,“你忘了我曾告诫过你的一切。”

  “你忘了你真正应该追求的到底是怎样美好的事物。”

  “我忘了?”鬼舞辻无惨也被炭治郎气笑。

  他眼瞳眯起,像蛇一般殷红阴冷的瞳孔死死锁定身前的神明。明明早已是面目全非的极恶之徒,恍惚间却依旧能够看到当年那个高挑俊朗的黑发青年模样。

  “我记得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无惨上前一步,狠狠揪起炭治郎的衣领。

  “可你呢?”

  他脸上青筋暴起,暴露在空中的臼齿咯咯作响,几乎承受不住过大的力道节节崩碎。

  “哈,高贵的神明啊。”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祈愿的到底是什么。”

  千百年前的事情就算是他也很多都记不清了——不知道是越发冰冷僵硬的身体,还是冲动暴虐的鬼血在血管中沸腾,不知道多久之前他午夜惊醒之时,也会因自己越发像个怪物而感到惶恐害怕。

  月彦也好,鬼舞辻无惨也好,他从来都畏惧死亡。

  然而畏惧死亡的原因,却几乎要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泯灭在无尽时光之中。

  两人最终还是不欢而散——这句话说得也许不太对,鬼舞辻无惨只是冷冷地喊了一声“鸣女”,偏过头瞥了眼跪在地上不住发抖的下弦之四,拂袖离开。

  他没有放走灶门炭治郎。不管有没有从炭治郎这里得到青色彼岸花的情报,鬼舞辻无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让这人离开。

  鬼的执念深深扎根在他的灵魂之中,被恶毒诅咒缠缚的灵魂早已扭曲到不成人样。无惨咬紧牙,瑰丽的眼瞳殷红如血。

  能够支撑他活千年之久的,不仅仅是威力庞大的鬼血,还有深刻无比的执念。

  对青色彼岸花的执着也好,对火神的执念也罢,都并无差别。

  “无惨在哪儿?”

  正准备悄悄离开的下弦之四手猛然一抖,满壶清茶尽数洒落在干净的榻榻米上,清雅的茶香一瞬间弥漫满室。

  “对、对不起!”可笑吗,明明是恶鬼,现在却在向鬼杀队的日柱道歉。

  “我……不知道那位大人现在在哪儿。”

  他们连称呼无惨的名字都不被允许,更何况是知道鬼王的行踪。

  “不过……也许鸣女——就是那个拿着琵琶的女鬼可能知道。”

  “好。”灶门炭治郎拢了拢衣袖,缓缓点头。

  他站起身,瞥过头看了一眼依旧害怕到浑身发抖的下弦之四,“放心吧,现在的我不会杀了你。”

  反正,在无惨死后,所有的恶鬼都将灰飞烟灭。

  所有的悲剧都将不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看,应该是快大结局了。

  毕竟鬼都死得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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