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腥热粘稠的血堵在喉咙口,肺部传来好似要爆炸一般的刺痛,她睁大了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色,却无论如何都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层薄雾,

  脸上长满了雀斑的少女想要大声呼救,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近乎破碎的气音。

  污血呛进肺中,她控制不住想要咳嗽,微微一动浑身都传来撕裂一般的痛苦,她疼得浑身战栗,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强行禁锢,动弹不得。

  她哭了吗?少女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好冷,冷得仿佛血液要背冻结,灵魂要被冰封,意识也要沉寂在无尽的冰川之下。

  脸上凉冰冰的一片,她不能确定是自己的泪水无意识之间爬了满脸,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要死了吗?’她迷迷糊糊这样想着,灵魂仿佛脱离沉重的躯体,轻飘飘的,在一片冰寒中缓慢沉降。

  “请再坚持一下!”身体在摇晃,好像有什么人在她的耳边焦急互换,希望能够唤回她几乎已经消散的意识。

  温暖的、仿佛热水,又像是日光一般的温暖从心口缓慢流动。如同母亲轻柔的触吻落在额角,如同孩童柔软的嘴唇落在脸颊。

  她拼命地想要去睁大眼,可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够从遮住眼前的浓浓白雾中看到一点点细微的红色。

  那如同烈焰一般的、火红而又耀眼的颜色啊——她终于切切实实哭了出来,温热晶莹的眼泪从眼眶中溢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闷在几乎破碎的喉腔,混杂着血沫响在灶门炭治郎耳边。

  怀中的躯体逐渐冰凉僵硬,炭治郎徒劳地将手覆在少女的心口,感受着越发微弱的心跳。

  少女满身都是血,已经逐渐冰冷下来的粘稠污血不可避免的染在那一身黑色华服之上,鲜艳的火焰纹路染上暗红的血,纹路与污血交错纠缠,好似在嘲讽神明此刻的无力。

  “灶门君。”蝴蝶忍半蹲在灶门炭治郎身边,伸出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她看着躺在日柱怀中近乎咽气的少女,又看着神情悲戚、拼命想要挽回怀中易逝生命的青年,手中刀柄上的花纹几乎烙得她手心生疼。

  一旁的恶鬼似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边的血肉,苍白如同鬼魅一般的指尖全都是乌黑暗沉的血渍。

  “可怜的孩子。”童磨假惺惺的抹去眼边的泪水,毫不犹豫将正正插在心口的小刀拔出。

  “不过是得到了微不足道的力量,就想来伤害为了她默默做了那么多的我……”恶鬼好似在为少女的‘恩将仇报’感到痛惜,作态令人作呕。

  “啊,不过请放心,那孩子现在已经不会再感受到苦痛了吧。”童磨毫不在意将手中的小刀随意一扔,“毕竟那孩子已经与我融为一体了嘛。”

  “好了,炭治郎。”恶鬼随意抹去了唇边的血迹,原本白净的道袍上沾满污血碎肉,“不要管那个东西了,我们还……”

  面前传来一到劲风,童磨下意识抬手一挡,却在下一秒睁大了眼,琉璃一般绚烂的眼眸中骤然炸开刺痛。

  “诶呀?”恶鬼脸上浮现惊讶的神色。“你的速度好快!”

  童磨第一次端端正正开始打量眼前这个举着刀,穿着如同蝴蝶一般华丽羽织的娇小女性。

  “啊!我想起来了!”就像小孩子拿到了想要的玩具,童磨嘴角弯起,边缘锋利的金扇在手心敲打。

  “你是鬼杀队的那个会用毒的小姑娘吧?”他似乎有些不解的看着蝴蝶忍脸上夹杂着愤怒与不甘的神情,对方的愤怒仿佛要化为实质,如同滚滚烈焰,要将他连同灵魂焚烧殆尽。

  手中折扇展开,蝴蝶忍猛然弯腰下仰,罡风贴面而过,锋锐的扇面削去鬓角飞扬而起的发丝,凌厉的风刺得蝴蝶忍面部生疼。

  她屈起腿,狠狠一脚蹬在恶鬼身上,趁着童磨控制不住向后退去刀尖连点,毫不留情将最为狠辣的剧毒一滴不落送进恶鬼的身体之中。

  ‘去死吧。’

  蝴蝶忍揪着身上的羽织,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气。

  肺部像是要被冻结一般疼得几乎爆炸,近乎损毁的肺泡无法为身体带来足够的氧气,蝴蝶忍眼前发黑,脑子传来一阵一阵的晕眩,几乎让她无法站立。

  形状特殊的刀柱在地上,强行咽下喉咙中涌上的血沫,蝴蝶忍喘着气,一眨不眨看着面前浑身泛紫、全身肿胀的恶鬼。

  刚刚的攻击,她几乎把所有的毒都注进了童磨的身体。蝴蝶忍并不能确定这份紧急调配下的毒是否对上弦的鬼有效,只能咬紧了牙,在心中默然祈祷。

  那是最恶毒的希冀,最温柔的诅咒。

  “哈哈,真厉害啊。”剧毒在血液中流动,细胞在紫藤花的毒素之下战栗颤抖,童磨捂着眼睛,原本和善的面相被处处斑驳的紫色痕迹破坏,伴随着暴露在空中的尖锐獠牙,就像噬人的恶鬼一般狰狞恐怖。

  ——不对,那本来就是穷凶极恶的劣鬼,如今只不过是撕下了平日里伪装的皮囊,彻底暴露出鬼的本性罢了。

  “不过,你的毒好像对我没用啊。”恶鬼伸出舌头,舌尖就像是阴冷的蛇一般缓缓舔舐冰冷的扇面。

  “真可惜啊。”他像是在为自己未能死去而叹息,有像是在惋惜蝴蝶忍如此费尽心力也没办法杀了他。

  “说起来,你的那件羽织有些眼熟呢。”童磨微微眯起眼,好像是在回忆,毫不犹豫抬起手,尖锐的指甲戳破最为薄弱的翼点,毫不留情在大脑之中翻搅。

  恶鬼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也不觉得自己现在手上的动作到底有多么令人惊悚。他眯着眼睛翻找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啊!我想起来了。”童磨点点头,看着蝴蝶忍的脸上带着近乎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神色,“那个使用花之呼吸的女孩,穿着的也是这件羽织呢。”

  “你是那孩子的姐妹吗?”童磨叹息着摇头,“当初没能吃到那孩子真的是一件遗憾的事。”

  他眯起眼,像是在笑,看着蝴蝶忍的七彩眼眸中藏着不知道多少污秽恶意,“不过现在,吃掉你应该也是一样的吧?”

  “你!”听见死去的至亲被恶鬼如此侮辱,蝴蝶忍气极想要起身上前,再狠狠给眼前的恶鬼来上几刀。

  她之前藏在刀里面的毒素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可是、哪怕只有再微小不过的一点点可能,她也想要——

  将这恶鬼亲手斩于刀下啊——!

  “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比较好哦?”童磨稳稳当当站在远处,脸上、身上的异样已经随着毒素的分解逐渐消褪。

  他展开扇面,锋利的扇缘折射出泠泠冷光,“你吸入了我的血鬼术,现在应该没办法呼吸了才对吧?”

  “再强行活动下去的话,就算是少女,味道也会变差的哦。”

  凌冽的寒气挟杂锋锐的冷光几乎是眨眼间就逼近眼前,蝴蝶忍心中警铃大作,然而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血鬼术逐渐冰冷僵硬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她眼睁睁看着凌厉的刀锋就要迫近她的身体,鼻尖几乎要传来浓郁到能让人呕吐的血腥味——

  她会死吗?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念头依旧在耳边回响。

  她会死吗?

  就这样死在那该死的上弦之二手下?

  明明、明明她都还没有替姐姐复仇……

  “忍小姐!”

  后颈处传来一阵大力的拉扯,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硬生生闯进那白茫茫一片的荒芜之境,硬生生将她重新带回这片天地。

  蝴蝶忍俯身剧烈咳嗽,她的肺部依旧因为寒冷刺痛难耐,冷汗无知无觉顺着额角一滴滴滑下。

  青年温热宽厚的手掌轻轻抚在她的背后,不知是否是蝴蝶忍的错觉,似乎有一股柔柔的暖流顺着对方的手掌缓缓流进体内,无声为她抚慰近乎被冰冻的肺部。

  炽烈的火焰在身前炸开,一瞬间耀眼夺目的灿烂光彩刺得眼睛生疼、忍不住流泪。蝴蝶忍抬手挡住眼前的光彩,漆黑的华袍衣角不知何时落入眼中。

  “幸苦了,蝴蝶小姐。”她被灶门炭治郎抱在怀中,轻轻柔柔放在尚且完好的墙角,“接下来请交给我吧。”

  不远处是已经安然合上双眼的少女尸体,蝴蝶忍咽下嘴里的血沫,用尽力气拽住日柱的衣袖。

  “请小心,灶门君。”

  “不要吸入那家伙的血鬼术。”

  炭治郎似乎有点惊讶,那双仿佛蕴藏火焰的深红色眼眸微微睁大看着蝴蝶忍,又在下一秒忍不住轻笑出声。

  “放心吧。”

  “那家伙的血鬼术是伤不到我的。”

  灶门炭治郎转身看着遥遥站在远处的恶鬼,翩飞的华服上火焰的纹路在空中舞动,就好像是活过来一般,在空中灼灼燃烧。

  火焰悄无声息在手中凝聚,甚至能灼伤灵魂的火焰此刻无比乖顺地停留在他的手心,缓慢构成刀身鲜红、锋锐凌厉的神器。

  星星点点的火焰从眼前的日柱身上溢散,晃晃悠悠飘散在蝴蝶忍身边,无声为她驱走刺骨的冰寒。

  蝴蝶忍睁大了眼,像是不敢置信眼前所见之景,那双深紫色的眼眸中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火焰的暖光。

  ——恶鬼的血鬼术无法伤害到他。

  ——因为那是自火焰中而生、为众人带来希望与温暖的神明。

  作者有话要说:  预估错误,老板估计下章才来OTZ。

  前两天真的撑不住了,不得已请了假,还请小天使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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