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满心欢喜道:“咱们还有孩子?”

  话刚说完,心底深处那种挥之不去的异样陌生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脑中某处记忆程序化般地随之而起。他恍如自言自语般呢喃道:“对……我记得是有一个孩子, 他好像叫做龙……”

  “他叫思归。”聆渊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君思归。是我亲自为他起的名字,你当年不也很喜欢吗?”

  是这样的吗?澜澈一言不发,心底异样的陌生感变得更加强烈,额角和心口隐隐传来阵阵刺痛。他阖了一下眼, 伸手想摁上额头缓解一下那针扎般的刺痛,可是刚伸到一半的手很快就被聆渊捉住按在一边。

  “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差。”他的语气有些冷沉严厉, 听起来令人胆战心惊, “我已经与你说过很多次, 你竟连咱们孩子的名字都记不住, 你是不是对我一点都不上心?嗯?”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澜澈满心震撼地望着他,目中的疑惑都快溢了出来。

  聆渊忍不住抿着嘴角轻轻笑了起来, “傻澈儿, 我逗你玩的。你们鲛人是这样的,记性不太好, 不过没关系,我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对你说明白, 直到你彻底记住为止。”

  “这样吗?”澜澈抚着额头,闭眼轻道:“阿渊,你对我真好。”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聆渊长长出了一口气,声音轻得犹如喟叹:“既然你我已经结为爱侣, 我自然要对你好。”

  “嗯嗯。”澜澈点点头, 又像想起什么似地, 视线从聆渊肩头越过, 在寝殿内四处张望。

  “看什么呢?”聆渊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由分说地把人重新按回怀中。

  当着他的面还敢分心,当真是胆大包天。

  “在找咱们的思归啊。”澜澈不安分的脑袋还是从他怀中抬起,满目期待和雀跃,迭声问道:“阿渊,他在哪呢?我能看看他吗?”

  那种满含期待的目光犹如璀璨星河,明亮又美丽,很难让人狠下心来拒绝,但是聆渊还是无奈地一摇头,对着澜澈失落又疑惑的脸解释道:“他的身体很不好,如今见不了人。等我找到了救治他的法子,马上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澜澈显然有些不乐意,拧着两条秀美的长眉,急声问道:“怎么了?他生了什么病?他既然病了,我更该去看看他、照顾他了。”

  “说生病其实不太准确。”聆渊的目光暗了暗,不疾不徐道:“他生来就身体不好,靠一些术法勉强长大,前些日子就连术法也无法维持他化为人形了。不过你别担心,他的神魂和身体我都收得好好的,待我寻到了传说中的荀草,他就能恢复如初了。”

  “可是怎会如此呢?”澜澈的目光有些空茫,浑浑噩噩道:“阿渊,你那么厉害我咱们的骨肉怎么会这样虚弱呢?”

  聆渊莫测的目光在他脸上略一停留,随即意味不明地轻声问了句:“你想知道?其实也不是见不到,你想见见他吗?”

  “我当然想!”

  澜澈是记得自己有个孩子的。记忆中,那孩子确实身有残缺,虚弱不堪,但却格外听话可爱,他一想起来便觉得内心不由自主生出一股软软的爱意。此刻骤然听闻那孩子竟已虚弱到连人形都不存了,一时间如闻噩耗,又急又怕,当然想要知道一切与他有关的消息,如果能看到他,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谁知与他的焦急不同,聆渊脸上一点急色也无,甚至冲他狎昵一笑,道:“你的要求和问题太多,记性又这么不好,我与你说了一天的话实在有些累了。”

  这?

  澜澈愣了一下,茫然无措地睁大眼睛望着他,一脸不明所以。

  聆渊见他懵然好骗的模样更觉得可爱,心底恶欲更甚,横搭在澜澈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佯装不悦地沉声道:“不懂规矩的小东西,若不是遇上了我这么个亲和好说话的夫君你该怎么办呢?听好了,既然想求我办事,自然要开口啊。”

  澜澈立刻从善如流:“求你。”

  聆渊:……

  “哪有你这样的?”聆渊差点被气笑了,无奈地轻轻弹了弹他的额头,“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撒个娇,我才肯告诉你。”

  ……澜澈心说这人怎么如此恶劣,自己就是想见个孩子,怎么跟能累坏了他似的?但看聆渊一脸志在必得的笑意便知今日若不能表现得令他满意,对方怕是不会轻放自己。可一时半会让他撒娇他反而不会了,无奈只好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半叹半恳求道:“我真的很担心他,求夫君受累告知。”

  ……

  这话委实说得他难受极了,话一出口,心底异样而陌生的感觉再度翻涌上来。可是话都说了,还能怎么办呢?再是羞涩难堪,他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有略一垂眸,有些不自在地避开聆渊狎昵又心满意足的笑意。

  “只是这样而已吗?”男人低沉又轻柔的声音紧贴在他耳边:“谁知你是不是真心,你在行动上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

  “……”澜澈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耗空,然而奇怪的是心中竟生不出半分抗拒悖逆之意,甚至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自己温和乖顺得几乎都不像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尾音略微上扬,更添许多恳求的意味:

  “……求你了。”

  如此真诚又柔软的恳切姿态,仿佛把自己置于极低的位置,抬头望来的目光虔诚得犹如面对神明。

  面对这样的目光,便是最心硬手狠之人都不忍拒绝。

  聆渊仿佛再也克制不住,倏然欺身靠了过去,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方睁大一双无辜眼眸的澜澈,沉声道:“就说了,只有言语上的恳求是不够的。你得给我一些别的甜头……”

  “可是……”澜澈有些无措地低头,目光疑惑而委屈:“你我不是爱侣吗?爱侣之间为何也要如此计较,片刻前你还说会对我耐心……”

  聆渊扳着澜澈的下巴,迫使他仰头望着自己,“我怎么不记得曾教过你质疑自己的夫君?”

  “……”澜澈偷看了他一眼,不敢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是还挺能说会道的吗?”聆渊越逼越紧,扳着他下巴的手,缓缓向上抚过他的侧脸,眼底的眸光流转,对着澜澈一点一点压下身来。

  梦境中靡丽又香艳的场景再次卷上脑识,澜澈本能地一偏头躲开聆渊,谁知竟让自己一段雪白漂亮的侧颈彻底暴露在聆渊面前。

  聆渊本来只是想把人抱在怀中稍稍逗弄一番,谁知如此一来竟然真被引动了心底蠢蠢欲动的欲望。

  “你是故意的吧。”聆渊一口攀上他的脖颈,小心啜起一块细腻的皮肉放在唇舌间噬咬,嘶哑着嗓子道:“不招惹我一下不甘心是吧?”

  澜澈都有些懵了,断断续续开口,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哆嗦:“我怎么了?我就是想打听一下娃儿的下落……”

  “这样,你乖一些,主动亲我一口我今天就不动你,你想知道什么我也都告诉你。”

  “这有何难。”澜澈一向能屈能伸,夫君都叫了几次,亲一口又有何妨?当场二话不说抓起聆渊的衣襟吻了上去,花瓣般湿软温凉的薄唇落在聆渊的唇角,迫不及待的动作中满是讨好的意味。

  “这样可以了吗。”双唇如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很快又移开了,谁知他刚一开口,聆渊有力的大掌又一次放在他的脑后,隔着他墨雪一样乌黑顺滑的长发向前重重一按,让他毫无防备的薄唇再次落在自己唇上。

  下一秒,在澜澈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灵巧又霸道的舌窜了出来,不由分说地越过他的齿关长驱直入,与他的怔然无措的唇舌紧密纠缠。

  他的动作霸烈而缠绵,仿佛偏执得想要占据他口腔中的每一缕气息、给他的每一寸唇齿都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或许是因为他的气息和动作都太过熟悉,仅仅一瞬就已勾起澜澈身体的记忆。

  没有等到口腔和胸腔里的气息都被掠夺一空,澜澈不甘示弱地用唇齿回应聆渊霸道又满是侵略气息的亲吻,直到对方越发快速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可闻、激吻时带出的缕缕银丝把二人的唇瓣尽数打湿后才依依不舍地分了开来。

  “许久不见,没想到你竟有此能为。”聆渊拉开和澜澈的距离,语气竟有些酸涩和不甘。

  澜澈不解其意,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长长的羽睫轻颤,颇有些食髓知味道:“这样你满意了吗?还需要再来一次吗?”

  再来一次他要的恐怕就不是亲吻了。聆渊强压下心底野兽般咆哮叫嚣的兴奋和冲动,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沉稳:“表现得不错,今天先放过你。”

  “嗯嗯。”澜澈迫不及待地点头,眸中闪闪发光:“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