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陶德,一个死而复生之人,曾经的二代罗宾,勉强算得上刺客联盟的半个不挂名徒弟、周游世界寻遍罪犯大师学习技艺之后把他们全杀了的心狠手辣之徒……硬要说的话还是能找出些不一样的头衔,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蹲在地上抹眼泪。

  杰森羞愧到如果眼前的地上有条缝,他相信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在他的后方捆着害他死去的杀人凶手,目睹他死亡的目击证人站在他的前面表情严肃,而他死而复生后回到哥谭复仇,第一个出手教训的继任在他的边上给他递纸巾,他的哥哥——只是名义上的——人见人爱的黄金男孩蹲在他身边哭的好像比他还要难过。

  甚至他哥哥的现任男友,杰森到哥谭之后结交的唯二朋友之一,此刻正一脸复杂地盯着他们看。

  而且这些该死的眼泪到底他妈的什么时候才能够停下来!

  杰森确信自己的左腿已经由于长时间的蹲姿而发麻站不起来,一种神秘的力量‘压榨’着他的泪腺,悲伤愤怒与委屈不甘心混杂在一起,让杰森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痛,这比被丢进拉撒路泉水之中还要难熬——重点是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兰德尔有些于心不忍,这确实是他的失误,刚才他的精神高度集中,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小丑以及怎么解决那些毒气上面,没分出神来思考该如何去应对杰森,以至于一时间没收住手,让杰森白白……哭了半天——希望他明天眼睛别肿起来。

  我如果借他消肿仪他会原谅我一点吗?兰德尔心虚地想。

  “我可以……”分享你一点开心的情绪,说不定就能和悲伤的情绪相互抵消了。

  兰德尔本来想要这么对杰森说,但是当他一抬起手,杰森就警惕地看过来,绿眼睛泡在泪水之中,杰森抽了一下鼻子,声音瓮瓮的,带着浓厚的充满了疲倦的沙哑:“你现在最好什么都别做……真的,算我求你了。”

  “喔……”兰德尔悬在空中的手尴尬地收了回去,转而落在迪克的肩膀上,轻轻地揉了一下。

  迪克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了兰德尔一眼,鼻尖红彤彤的,像是被欺负了,他伸出手将兰德尔捞过来,头颈埋在男朋友的肚子上,闷闷地说:“你之前就知道了对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事实上……”兰德尔的手落在迪克的头发上,感受着有些扎手的黑色短发,他安抚了几下,慢吞吞地解释道:“我上午才知道这件事情。”

  这是真的,他也就是在今天上午才从警局的电脑里查出杰森的真实身份,还一直在想自己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总之,小翅膀,和我们回家……”

  过了一会儿,迪克抬起头,习惯地抓住杰森的手,温和地对他说道,“好吗?”

  “离我远点,”杰森恶声恶气地说,但碍于两眼还是泪汪汪的,看起来就少了几分凶恶,他甩了一下手,往后躲开,“……我和你们没有关系!”

  一直沉默着的布鲁斯在这时开口说道,“杰森,我们回去聊一聊。”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多少妥协,还是那样直白平叙的口吻,好像一个儿子的死而复生都不能让他产生什么太大的起伏。

  但兰德尔感觉到了蝙蝠侠隐藏在平稳情绪之下的波动。他也在茫然,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深深的怀疑一同在他的心底扎根。

  布鲁斯的理智在叫嚣着这一切都不对劲,明明在三年前是他抱着杰森眼睁睁看着男孩生命流逝,也是他亲手将杰森下葬,死人……死人又怎么会复生?

  可他的感性却拼了命的好像要从坚固的理智牢笼中挣脱出来,在他的脑内大声喊着:这就是杰森!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失去的家人!

  “你想聊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杰森咬牙说,他瞪视着布鲁斯,瞪视着那身坚硬的黑色盔甲之下的身躯,“地狱是什么样子的?死而复生的滋味?还是说你想知道我是不是什么地方搞出来的克隆人?”

  布鲁斯平静地接受着杰森目光中的谴责,那些几乎要从杰森绿色眼睛里溅射出来的仇恨的火焰他照单全收。

  杰森的下颚有点轻微的红肿,那是在刚才小丑为了躲子弹往后一撞,被撞出来的痕迹,他顿了顿,说道:“你不该对他开枪的。”

  杰森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他的眼眶泛着红,像是只狰狞的困兽,不甘心的哭腔变成了痛苦的低吼:“我只是在做你三年前就该做的事情!”

  “我死了,没事,我也认了,”杰森胡乱地抹掉眼泪,这出意外事故让他的气势大打折扣,“但是三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看着他在这里为非作歹?你就这样看着他继续杀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那是个恶魔,恶魔就该滚回地狱去!”

  他说着眼眶又不禁红了起来,提姆叹了口气,再次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杰森。

  这让提姆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向杰森追究,打伤自己害得他在家躺了一个礼拜,差点被大学的竞赛作业和韦恩集团的文件压垮的这件事情了。

  “我赞同。”兰德尔忽然接口说道,他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中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自己脸颊上的灰尘,“我是说,哥谭不是废除死刑了吗?既然能废除应该也能恢复吧?”

  他伸出手指了一下外面的一片混乱,“事情都搞到这种地步了,就算你们不想改变什么,舆论的声音绝对也会越来越大,况且,事件的主谋不就在这里?小丑和稻草人使唤的那些新变种人里可是有很多身份不一般的人。”

  “我知道你们这些超级英雄都是高洁的家伙,”兰德尔耸了耸肩膀,“但我不是,我觉得这都是可以成为交易的筹码,政界、商界、娱乐界……这里面在这件事上有求于你的人绝对不会少,为什么不试着抓住这次机会,试着把死刑恢复呢?”

  “……”布鲁斯有那么一会儿居然觉得兰德尔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政治与舆论的力量他在很久之前就见识过了,但是他甚少利用它们,即便是当成花花公子布鲁西时,他都只是出席一些名流宴席或者举办些慈善晚会,结交那些政坛新秀也不过是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敷衍,毕竟上一个曾试图从政拯救哥谭的家伙如今已经被丢进了监狱,成为了个精神分裂的疯子。

  “不会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灾难了,正义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但是我们可以努力让它变得公平点。”兰德尔说,“与其在未来继续解决那么多像他——这样义愤填膺试图以杀止杀的‘反英雄’,不如就把决定权交还给司法……要知道,哥谭就算没有死刑,死亡率也高的离谱。”

  “兰达……这实行起来可不一定会顺利。”迪克迟疑地说。

  兰德尔扬眉,“这不难,你别忘了杜鲁门医生的手稿,绝对会有办法研究出把那些变种人变回来的药物——说到这个,我又想起来,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什么?”

  “九头蛇。”兰德尔说,“这背后绝对有九头蛇的参与,我们得好好问问那两个家伙……晚点我再细说,别呆在这里了,先撤离,过不了多久军队和警察就要上来了,嘿,你也不哭了吧,起来,走了。”

  兰德尔小声对迪克说,“你们先把小丑和稻草人带走,我会和杰森一起过来的。”

  杰森看上去一副油盐不进又不想搭理他们的样子,迪克还是有些犹豫,被兰德尔推搡着走开了。

  “你怎么好像不怎么信我说的话?”

  兰德尔在杰森的面前蹲下,“我很抱歉,刚才是我的失误,我没收好力道……但那不是担心你真的热血上头,把小丑一枪崩了嘛。”

  他努了努嘴,好看的脸蛋被他皱出奇怪的表情,兰德尔将声音压低了点,“不然被扛走的就是你和稻草人了,那个大蝙蝠看起来差点就要把你也关进阿卡姆疯人院。”

  杰森终于愿意正眼看他,勉强不再追究刚才的事情,清了清嗓子:“你说的那些充其量不过是个设想,就算真的实现了,小丑杀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孩子,你难道就觉得死刑足够了吗?”

  “不然呢?”兰德尔叹了一声,低着头努力将自己的裙摆往下拉,“折磨得他生不如死难道就有意义了吗?”

  杰森没说话,撑在一侧的手指缩紧。

  “你又代表着谁呢?你自己还是那些所有死去的人?”兰德尔低声说,他抬起眼看了看杰森,亮蓝色的眼睛微微一弯,语气软和下来,“不过感性上我也觉得枪毙有点轻了,那不然——我也是警察嘛,临刑前一天我偷偷把你放进去打他一顿……事先先说好不能打脸,小丑死刑那天肯定是会全国直播的,仪容仪表还是要好点,不然会被人权组织大做文章……至于其他的,你只要控制在不打死的范围内就好了——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

  杰森无语了几秒,虽然哭了很久,眼睛又肿痛又干涩,但是他还是重新打量了一遍兰德尔,在心里刷新了一下自己对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的印象,“……你迟早要被革职的。”

  “那也会是在达成你的心愿之后。”兰德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长裙,“所以现在,我们暂时休战?”

  他伸手想把杰森从地上拉起来。

  杰森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然后偏过头艰难的自己从地上撑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休战可以,但你得离我远点。”

  变种人嗤之以鼻,“你好记仇。”

  X战警们的任务其实还没有彻底完成,临时隔着半个地球赶过来也是由于事发突然,恰好那些在进行攻击的目标都是变种人。

  解决完了最要紧的毒气弹,琴他们也找到了一两个后天变种人观察了一下他们之间具体的差别,凤凰之力消失后的现在,琴只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细微的差别,却不能对此作什么。

  红发的女变种人轻轻地摇了摇头,手指在昏迷的男人额头上拂过,一抹红色的亮光在其中一闪而逝,“抱歉,兰达,我暂时还救不了他们……这需要一段时间,我得研究研究。”

  “没事,”兰德尔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不出意外的话,让他们变成变种人的能力之中饱含着‘神’的力量,“现在就要走了吗?我还想请你们吃一顿晚餐的。”

  “等到任务结束再请吧,”琴温柔地揉了揉兰德尔的头发,“你化妆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以前连眼线都是我教你化的呢。”

  “兰达,下次要记得请我吃饭!”皮特罗从外面跑进来,刚刚应该是去围堵迪克了,表情一言难尽:“不过你的男朋友……唉,如果受他们欺负了要和我说,我在哪儿都会赶回来的。”

  “好,”兰德尔笑了笑,对他们晃晃手,“任务结束之后联系我。”

  他站在原地看着战机再次发动飞向远方,穿破这座城市空气之中的云雾,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兰德尔发了几秒钟的呆,从高高的位置看到底下的警察与军队准备要行动了,一边转身往下走,一边摸出自己的手机给露拉打电话。

  电话那头一声没响,直接接入了提示音,告诉他呼叫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

  兰德尔的眼皮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这时忽然冒了出来,冷瑟的夜风从破碎玻璃窗户穿进来,单薄而有些湿漉漉的长裙贴在肌肤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捏着手机,脸色沉下,拨号打给了酒店的前台,询问露拉有没有出门,刚刚从地下防空洞回到前台的小姐按着鼠标看监控,温声对他说,“先生,监控上显示在傍晚六点四十分的时候,她和一位女士一起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我以为我放假就能日万的。

  实际上我……

  朋友:永劫无间开服了!

  我:我来了!三排走起!

  啵啵老板们!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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