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原道真的子孙, 干阴阳师这行是常理。

  五条悟这次进副本,倒不是真的猫妖,而是受了猫妖诅咒的阴阳师。

  生成的记忆里, 他和当下大名鼎鼎的花开院家家主, 同样是少年出名, 青年立于阴阳师顶端的花开院秀元有些损友式的交情。

  花开院秀元灵视的本事已经到了非特殊血统阴阳师能够到达的顶峰,能看出他身上的诅咒,认出他的真身不算意外。

  并不能说话的五条猫猫无视他那嘲讽和看好戏的语气,就轻慢而优雅地“喵”了一声。

  我找到老婆了,你有吗?

  花开院秀元不通兽语,但没觉得他是在说什么故人相见的寒暄话,也学着那股轻慢慵懒的调说:“我的之人能够翻译兽语, 你想要一只吗?”

  求我啊, 讨好我啊。

  五条悟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他这个样子可讨太宰喜欢了, 等刷够了好感度,他自己就能变回去。

  秀元品出点不对劲儿来:“你先前说要出海去找自己的恋人,该不会是真的吧?”

  他当初听完笑了整整半个月,直到五条悟不知所踪的消息传回京都。

  白猫得意洋洋地点头。

  年轻的阴阳师陷入震惊:“是谁瞎了眼看上你了??”

  五条悟懒得理会他, 顺着他雪白的衣服一路往上爬,跳到他的肩上,用爪子拍拍花开院秀元的脸,示意对方带路。

  “变成猫了, 都还是这副大爷德行。”

  花开院秀元也没有生气, 维持着一贯的笑意, 慢悠悠地往自己房间走。

  路上碰见四处搜寻滑头鬼的族人, 也信手乱指了方向。

  要论不着调儿这点, 他和五条悟这个五条家家主是不遑多让的。

  比起某个已经打过好几回交道的滑头鬼,还是“五条悟为爱下海惨遭变猫”这件事让花开院秀元更感兴趣,他好奇地问着五条悟。

  “你的恋人是什么样的?好看吗?”

  猫猫毫不迟疑地点头。

  太宰治特别好看!

  花开院:“唔……性格温柔?”不温柔的恐怕很难忍受五条悟这破性格。

  猫猫迟疑了一会儿,又坚定地点头。

  太宰治和他一样,特别温柔!

  “怎么认识的?对方是被你救过?”

  猫猫疯狂点头。

  他们俩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知道救过太宰治多少回,这要算以身相许的次数,太宰生生世世都得是他老婆。

  “被你救过还没有留下来和你在一起,你不行啊五条。”

  如图穷匕见一般,花开院秀元一改求知的语气,嘲笑着他,说着扎心的话。

  猫猫愤怒地给了他一爪子,拍在早就备好的防御结界上。

  将一张符咒贴在猫脑袋上,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花开院家家主推开自己的房门。

  不出意料地看见奴良滑瓢。

  意外之外地看见太宰治。

  “哦呀,你今天居然还带了别人一起来我家吃东西。当我这里是招待客人,还不需要给钱的酒楼吗?”

  奴良滑瓢和太宰治碰了碰酒碗,仰头朝嘴里灌进最后一碗酒,清亮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顺着肌肤滚入微敞的衣襟。

  他肤色发红,眉眼带笑,豪放而不失潇洒倜傥。

  而另外一位也是这么一副贵公子做派,只是姿态更为优雅。

  如果这里不是自己的居所的话,花开院秀元就险些要以为自己才是擅闯的人了。

  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叫这俩人有点自知之明,他肩上的猫就撕裂符纸,一个飞跃落进太宰治怀里,欲要表示亲密,却被酒气熏得不轻,嫌弃地跳,寻个通风的地方窝着。

  花开院秀元:?

  “你先前同我讲的……该不会是这位……狐妖公子吧?”

  他开始思考五条悟被狐狸精蛊惑的可能性,却又在白猫落着星辰光辉的明眸里打消了这个念头。

  用凡世间的俗理来衡量五条悟是一件好笑的事情,他本就是顺心而为,不考虑一切的人。

  人家都不在意,他也没什么好在。

  “既是你的恋人,那我得好好招待才是。”

  秀元唤人去备好酒美食,顺便给那些没吃上饭的族人再做一份。

  奴良滑瓢对剧情的进展没有疑惑,对他们的事情也没有兴趣,吃饱喝足,又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在门口化作烟雾消失于月色中。

  “我原本还指望他能够结束这祸妖乱行的世道的。但是他这个样子……我还是子想想办法吧。”

  太宰治喝了一碗甜汤,脱下沾染酒气的外袍,对躲着的猫招手,待猫哒哒跑过来之后,拿手帕仔细地给猫擦擦爪子。

  他比滑头鬼强就强在会理会别人的话。

  “大人觉得,滑头鬼能打败羽衣狐?也觉得他能规范下属,不为祸于人间?”

  “羽衣狐在平安时代,只是一只连人形都难以长时间维持的白狐,座下妖怪也多是晴明公留下的,追随的是她肚子里不知道能不能生下的晴明转世。奴良可比她优秀多了,假以时日,不成为题。”

  花开院秀元坐到他的对面,表情诡异的纸人式神从他的袖间飞出,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叠奴良滑瓢没有发现的糕点。

  糕点雪白中透着粉嫩,用糖水绘着樱花的图案,精致可爱。

  吃了许久鱼的假猫投过来垂涎的目光。但是碍于太宰治在这里,没有试图去抢。

  他现在打不过花开院,过去岂不是要丢人。

  只能瘫在太宰治的腿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点心,试图让对方懂事。

  却没有一个人给他眼神。

  太宰治:“您是不想假以时日吗?”

  “拖得越久,死的人越多。战火连连,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再有一群崇拜肝脏(指心脏)的妖怪横行,人间便见不得光亮了。”

  花开院秀元说着,便觉着手里用来逗五条悟的点心都不香了。

  魍魉横行的年代,阴阳师是很受重视的职业。

  似他花开院家,更是富足奢华,受万人敬仰崇拜,又有祖先留下的秘法,饶是生活在羽衣狐的治下,也能保住根基,大树不倒。

  但也已经死了许多族人了。

  “您原本怎么打算的?”

  太宰治自然地伸手拿起他没有拿起的点心,然后更加自然地整盘端起来,花开院秀元捏着盘子另外一边,试图阻止,没能想到对方手上竟似有分海斩川之力,轻易便笑着将盘子夺走。

  那叠点心最终放到了五条悟的面前。

  猫猫高兴地蹭他的手心,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哎呀,男朋友给拿的就是香。

  这猫当得值。

  花开院秀元:“……”

  把这件事放于脑后,他正经地同太宰治交谈。

  “我本想让五条悟替我限制住羽衣狐,再由我将其封印的,但……”

  “他出海找我,还变成了这副模样。”太宰治补上他的话,相当懂事地说,“我会帮您的。”

  “阁下就算不是狐妖,也是妖怪吧?”

  青年的脸上是柔软而温暖的笑意,暗沉的眼睛里落进光芒,很是温柔地说:“爱情总是能蒙蔽人双眼。”

  没有被蒙蔽的他,也不过是想要去搞一下主线看看而已。

  打听到羽衣狐和阴阳师的消息,任务进度是百分之五,遇见奴良滑瓢并且和对方吃饭聊天,任务进度又给了百分之十。

  不知道见到羽衣狐并且影响对方,能拿百分之多少。

  系统没有出声。

  为了避免前几次的情况重演,和某些人作妖。

  他采用了新的算法,取消了固定任务,以太宰治和五条悟参与世界线和改变原剧情为基础变量,将引发的改动和主要人物想法感情的改变作为因变量,引入各种参数,换算成数值。

  然后设定目标量,将积分比例作为任务进度。

  这俩人爱咋作咋作。

  他就快有新宿主了,也没必要强留这两个人。

  太宰治和花开院秀元商讨了该如何对抗羽衣狐和她手底下的大妖。

  资深二五仔太宰先生给出了一个绝佳的主意:“听闻羽衣狐正在搜罗拥有特殊能力的贵女,我们可以寻一强大的阴阳师假扮成姬君,然后由我假装将其献给羽衣狐,成功打入内部之后,我再帮助对方逃离二条城。”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花开院秀元那张秀气美丽,如花似玉的脸上。

  年轻的阴阳师晃扇子的手僵住,假装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正色说:“我有很好的推荐人选。”

  他带着两个人去了关押作恶阴阳师的地牢。

  能关在这里的,都是犯下杀戮过多,不知悔改的危险人物。

  在地牢的深处,锁着一位少年,黑衣黑发,悄无声息,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领路的阴阳师确认了一番禁制是否完好,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让他们进去,动作粗鲁地拿水泼醒了那少年。

  少年还算麻利地坐起来靠着墙,鸦色长发向后分开,露出他秀美而稚嫩的面容。

  他脸色白得惊人,唇色淡紫,眉眼却是重墨凝彩,叫人觉着艳丽又邪气。

  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和脸向下滑落,他却浑不在意,懒散地抬起眼看进入地牢的人。

  他杀了许多的人,也杀了许多的妖,关在这里也有许多时日。

  除去最开始确认身份时的询问,那些人不拷打他,也不审判他,就是给他关在这里。

  再怎么关下去,他也不会认为自己是错误的。

  目光落在花开院家家主整洁白净的衣摆上,少年以为自己会听到“你还不觉得自己错了吗”这样的质问。

  却突然听到一阵吵耳朵的大笑。

  太宰治抱着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他说:“夏油杰?”

  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少年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