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某人的身高实在少见, 拿来的制服已经是最大的码,但还是穿着有些紧。

  而且完全不像服务员,像是兴起乔装的大爷。

  站在太宰治边上那凶恶神煞的样子, 还有点像保镖。

  太宰治挑挑眉,没有多说。

  可能是天气有点热, 两人都有些发汗, 没有穿上外套,而是搭在臂弯上就出去了。

  灯光闪耀,处处都是正装革履的上流人士和漂亮懂事的服务人员。

  这场所的老板绝对是颜控,而且控的是那种精致脆弱风格的。

  大约是被交代过了, 他们俩虽然穿着侍应生的衣服, 却没有人来支使他们干活。

  端盘子是不可能真的让他们端盘子的。

  五条悟还很遗憾自己没能上演经典打脸戏码。

  太宰治给自己倒杯红酒, 散漫地回答他的疑问:“因为你在脸上写着‘不开心了随时会打死人’。”

  五条悟从来没有收敛气势的自觉, 所以演技差劲儿得要死,也就骗骗单纯的孩子和迫害迫害熟人。

  五条悟:“我没有这么凶残吧?”

  不说外人如何看他, 就说是熟人,伊地知每次都很害怕被他打,就搞得他很无语。

  他也只是偶尔说说要把让自己不高兴的人都杀掉而已。

  平时还是很好一个人呀。

  “因为别人不能理解你。”

  他们只看见了五条悟对所有人生死的冷漠, 和无所顾忌的姿态。

  却未曾想过他也是是乖巧地站在一定规则范围内行动的,有意识地限制了自己能力的人。

  后天赋予自己的约束和自我压制,也是人性的一部分。

  这是他比起雨生龙之介更喜欢言峰绮礼的原因。

  “也是哦,弱者是无法理解强者的。”五条悟直接从这种困惑中快乐地走出来,“那么这件事就不重要了, 我想吃提拉米苏,你帮我找找在哪个桌子上。”

  太宰治敷衍地点头, 目光在场内流转。

  却不是在找蛋糕, 而是在找特殊人物。

  按照系统的设定, 这个世界的黑手党最牛逼的就是沢田纲吉即将继承的彭格列,主线无异与此有关。

  而为了让他们成功混入主线,港口黑手党和五条组都设定的非常厉害。

  至少现实里的港口黑手党的业务没有广到控制住关东一代的港口,甚至插手重要经济和政治。

  能出头说要分港口黑手党一口的,当然不可能仅仅是休息间里的那些小角色。

  “你在找找什么?”

  五条悟端着提拉米苏回来的时候,发现太宰治还在找什么,发出疑问。

  太宰治:“也许是个意大利人?”

  “来自西西里岛的那种?”

  “嗯。”

  “那应该是在那边。”五条悟指了一个方向,那里站着一个白发的少年,正在和别人攀谈,瞧着似乎谦逊而青涩。

  但两人都察觉到一种违和感。

  “我听见他们在谈论西西里的事情。”

  太宰治觉得自己每次去诓别的组织的人,把对方当刀使的时候,和这人的感觉差不多。

  他问:“你觉得我假装服务生过去,能获得他的信任吗?”

  五条悟:“你和他之间应该有老狐狸的相互感应。”

  大尾巴藏得再深,也只是在互飙演技。

  太宰治:“那你去吧。”

  “哎?”

  他:“你跟他之间,应该也有白毛的相互感应。”

  五条悟把手里的蛋糕你一口我一口地吃掉,收完报酬就走过去,一手搭在那少年的肩上,自来熟地问:“你棉花糖买的哪个牌子的呀?”

  闻起来就很棒。

  白兰本来是在布局迎接彭格列那位年少的十代目的,没想到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变成了年少的自己。

  那个看起来还相当普通的,被家人关心着的,平凡的国中生。

  但是他已经无法回归平凡了。

  回到十年前也只会高兴地把布局时间推前,提前把游戏玩起来。

  保留着全部记忆的白兰,惊愕地发现并盛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沢田纲吉的班上居然有三位黑手党继承人,而且其他的学生,包括老师(中原中也及其他调过来的属下,五条悟偶尔来上课),全都是实力不弱的黑手党。

  他以为的重生:占尽优势,猫逗老鼠。

  实际上的重生:满头雾水,强敌塞满一个班。

  不过这样也更有挑战性,他就先拿港口黑手党开刀试试看。

  结果一钩子钓起来两只鲨鱼。

  目前的地位还不足以参与谋划此事的白兰,看见五条悟和不远处的太宰治的时候,开始思考现在的黑手党和十年后的是不是一个品种。

  邀请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和干部他恋人,来参加密谋坑害港口黑手党的宴会,是嫌自己活得太久太舒服了吗?

  “我吃棉花糖口味偏甜。”

  “巧了,我也爱吃非常甜的东西。”

  太宰治冷漠地看着这俩人大庭广众之下,一堆成年人之间,愉快地谈论棉花糖牌子的事情,那白发的少年,还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棉花糖分给了五条悟两颗。

  西装裤子是怎么装下一包棉花糖的??

  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走过来加入了他们。

  白兰表面上跟五条悟相谈甚欢,心里还时刻警惕着太宰治,见对方过来,立刻就望过去,和对方对视。

  五条悟:?

  小老弟你不对劲儿,为什么对我老婆更感兴趣。

  太宰治把手搭在白兰的肩膀上,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我一看你就非常有做黑手党的天赋,有兴趣跟我聊聊吗?”

  白兰有点儿拒绝。

  他还想试试扮猪吃老虎,这才出来干了几天,这就被被揭穿了多令人难过啊。

  他开始装傻,表现出一定的警惕性:“这里不是伊藤小姐的生日宴会现场吗?和黑手党有什么关系吗?而且两位的打扮,是服务生没错吧?”

  太宰治收回手,突然也脑子一抽,双手抱臂,挑着眉十分凶恶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给我带走。”

  奇怪的表演欲发生了人传人现象。

  白兰:?

  五条悟非常配合地提着少年的领子,跟着太宰治去了另外的空置休息间。

  等门一关上,太宰治又换上新的面孔,他从桌上拿了一盒烟,抽出一支,欲点又止,和五条悟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夹在手上,和蔼可亲地说:“小伙子,我很看好你啊。”

  被提过来的白兰心底不爽,直白地说:“您都没有和我交谈过,甚至还不知道我的名字,从哪里来的看好一说?”

  就差没直说某人是在准备诓骗小孩了。

  “我看你的年纪,想必是在上国中吧?”

  太宰治没有生气,反而继续以长辈的包容三岁弱智小孩的目光看着他:“我的学生也是在国中,我以后就指望他拯救世界了,我在你的身上,也看到了这种潜质。”

  白兰:“……”

  不正常的人他见得多,像是这种他都想打电话喊脑科医生来看看的还是头一回。

  太搞笑了,居然觉得他会拯救世界。

  不过语气再认真再诚恳,也只是在内涵他吧?

  定了定心神,他面带无语地说:“您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只是想关心我的学习的话,我谢谢您。”

  “我决定把这次针对港口黑手党联合行动的总指挥权交给你。”

  白兰:?

  他一直维持住的表情终于裂开,朝着太宰治投过去一个“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是他耳朵出问题了,还是太宰治疯了?

  “你也知道,我是港口黑手党的五大干部之一,还是boss亲自教导出来的。”太宰治翘起腿,语气莫名地开始回忆(鬼扯),“在森先生还是前代首领的医生的时候,我就跟在他身边了,他对我来说,就是监护人一样的存在。”

  白兰:“我不知道,但您既然都这么说了,为什么又要做这种有损他利益的事情?”

  您不觉得自己很叛逆很不孝吗?

  “这位五条先生,是我的恋人。”

  太宰治把手掌摊开在五条悟的面前,五条悟突然伸过头把下巴搁他手掌心上,抬着眼看他,像是在说“是我理解的这个意思吧”。

  眼眸明媚胜过三月的春水。

  勾着人往下栽。

  太宰治时常因为五条悟的可爱而原谅对方的某些傻逼行为。

  这次也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靠着超强的自制力才没有破功,而是偏过头和白兰这只披着少年皮的老狐狸对视。

  五条悟:?

  太宰治你不对劲,为什么要盯着人家小男生看?

  “森先生并不同意我和他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港口黑手党需要更加开明的,能够让我长期和恋人相处的首领。”

  “哦——”白兰通过让自己难以呼吸的空气来判断太宰治此话可信,便也不再强行装萌新,“新的首领会是你的学生虎杖悠仁?”

  太宰治委婉地说:“经过几个月的教导,我觉得他会是我喜欢的那种boss。”

  白兰将虎杖悠仁理解为傀儡。

  并且判断另外一位五条家的继承人,八成也是为这俩人腾空间。

  情况或许没有他预想中那么糟糕。

  但也让他感到很奇特的。

  这俩人甚至比沢田纲吉那种老好人式黑手党首领还奇怪。

  爱情真的是这种让人上头到抛弃一切的东西吗?

  “那么您是希望我解决掉贵组织的现任首领是吗?”

  “不不不,我只需要你给与港口黑手党一定的打击,让他明白,组织没有我不行。悠仁现在年纪还小,不着急。”太宰治说完,又虚伪地补充一句,“我本人还是很感谢森先生的教导的。”

  白兰笑了笑,一个字都没信。

  被任命为这次行动总指挥的白兰不服太宰治所望,在两周后发动了袭击。

  有太宰治汇报的森鸥外没有召回在东京的中原中也他们。

  然后港口黑手党的五栋大厦里,他办公室待的那一栋没有了。

  他的人也失踪了,生死不知。

  十四岁生日过去不久的虎杖悠仁满脸迷茫地被迎回港口黑手党,紧急继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