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的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直起身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青年。

  “放轻松一点,伊凡。”汉尼拔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自己和伊凡之间的距离。

  “别那么紧张,你完全可以松开你的拐杖,”汉尼拔说,“我又不会吃了你,至少不是现在。”

  汉尼拔的话并没有让伊凡没有松开自己紧握着拐杖的手,反而让伊凡下意识的又抓紧了拐杖。

  “所以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汉尼拔看着伊凡,“毕竟从你的言行举止来看,你今天充满了进攻性。”

  “你觉得呢?莱克特先生。”伊凡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然后住着拐杖站了起来。

  “接下来,格雷厄姆探员可能会听见许多对于你来说不那么友好的消息,”伊凡说,“我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那可真是让人非常激动,”汉尼拔看着伊凡,“我开始考虑让你留下来的可能性,当然是永远的留下来。”

  汉尼拔的笑容让伊凡的掌心开始有些湿润,青年扯了扯嘴角。

  “他对你动了杀意。”安对伊凡说。

  “我相信我在你眼里没那么蠢,”伊凡说,“我要是回不去,我相信格雷厄姆探员会听到一些关于阿比盖尔的事。”

  汉尼拔看着伊凡走到门口:“这是一个宣战吗?”

  “也许。”伊凡打开门,他转过身看向汉尼拔,“莱克特先生,怪物总有一天会被人抓住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是吗?”汉尼拔的声音在伊凡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响了起来,“那你童年的那只怪物呢?伊凡,他被人抓住了吗?”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伊凡的声音响了起来。

  “祝你度过美好的一天,下次见,莱克特先生。”

  站在十一楼电梯门前的莱纳尔不停的看着自己的手表,已经过去了十七分钟,那个红发青年还没下来。

  在表的指针再次动了两下之后,莱纳尔终于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该死的,”莱纳尔按下电梯外的按钮,“我现在就上去把那个叫汉尼拔·莱克特的家伙带到警局去。”

  电梯的门打开了,莱纳尔正迫不及待的打算走进电梯。他一抬头,伊凡正拄着拐杖站在电梯里看着他。

  “哦,”莱纳尔眨了眨眼,“你下来了,我几乎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伊凡看了看站在电梯门前的胖警探,然后开口:“不走吗?”

  莱纳尔反应过来,他赶紧走进电梯:“没有人说过你很冷漠吗?我刚才在担心你。”

  “谢谢你的担心。”青年的回答毫无诚意,而且听起来异常敷衍。

  “你知道吗,”莱纳尔不满的嘀咕,“你简直像警局对面快餐店里那个刻薄的老太太。”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伊凡拄着拐杖走出电梯,他站在酒店门口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莱纳尔走过来问。

  “如果你不着急回警局的话,”伊凡说,“你能送我去一趟FBI的大楼吗?”

  下午一点,FBI大楼。

  威尔刚刚从凶案现场回到FBI,这次案子的凶手相当明显,就是那个从华盛顿逃走的杀人犯。

  那家伙下手的对象都是年轻的男人,他乐衷于把那些青年用锤子敲碎头骨,然后为青年换上精致的西装,整个凶案现场充斥着扭曲的庄重感。

  威尔看了看手里关于凶案现场的照片,尸体周围放着一圈白玫瑰,让尸体那个宛如烂西瓜一样的头颅显得格外刺眼。

  “格雷厄姆探员,”威尔刚走上楼,一名女探员就走了过来,“有一位叫伊凡·伯德的先生在等你。”

  威尔愣了一下,他看向女探员手指的方向,伊凡正坐在不远处走廊边上的一张椅子上。

  “伊凡,”威尔走过去,他看了看伊凡受伤的手和脚,然后带着伊凡往自己办公室走,“你这是怎么了?”

  “出了一点意外,”伊凡跟在威尔身后走进办公室,然后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受了一点伤,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威尔帮伊凡倒了一杯红茶。

  伊凡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红茶,然后抬起头。

  “你得了脑炎。”青年用的是肯定语气,完全不是一个疑问句。

  威尔的动作顿了顿,他看了一眼伊凡,然后坐在椅子上。他在一瞬间想起了今天在医院里塞了信给自己的那个人,声音和伊凡一模一样。

  “那封信是你给我的。”威尔看着对面的青年,“之前给我发短信和送花的人也是你?”

  “我希望你明白,我没有恶意。”伊凡说,“而且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是一名变种人,我可以读取别人的记忆。”

  “给一名FBI探员发匿名短信,送匿名信件,”威尔冷着脸,“你的行为完全可以让我逮捕你。”

  “格雷厄姆探员,”伊凡看着威尔,“我知道你得了脑炎,是因为我读取了某个人的记忆,同时我还知道了一些关于明尼苏达州伯劳鸟的消息。”

  威尔听见对面的伊凡问自己:“你不想知道我是读取了谁的记忆吗?”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宁静,威尔盯着伊凡,像是在衡量对面这个青年说的话里有几分可信度。

  “是谁?”威尔终于开口了。

  “汉尼拔·莱克特,”伊凡回答,“他早就猜出来,你得的是脑炎,但他在刻意引导你,让你相信你是精神出了问题。”

  “不可能,”威尔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反驳了伊凡的话,“那是脑炎,我没去过医院检查,汉尼拔不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

  “哈,”伊凡听见安说,“那个家伙的嗅觉灵敏的过分,他是闻出来的,虽然听上去确实非常离谱。”

  “还有一件事,”伊凡说,“关于明尼苏达州伯劳鸟杀了自己家人的事。”

  伊凡沉默了一下,他看着对面那个明显因为明尼苏达州伯劳鸟这个名字而变了脸色的FBI。

  “他在杀了自己家人之前接到了一通电话,”伊凡盯着威尔的眼睛,“就在你和汉尼拔·莱克特查到了伯劳鸟真实身份之后,那个人告诉了他,你们已经查到了他的身份。”

  “你在胡说什么?”威尔摇头,“当时查出明尼苏达州伯劳鸟身份的时候,只有我和汉尼拔两个人,不可能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伊凡看着威尔:“的确只有你和汉尼拔·莱克特两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你绝对不可能是通风报信的那个人。”

  威尔听懂了伊凡的暗示,他完全不相信。

  “你在暗示什么?你是说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是汉尼拔?”威尔站起来,“伊凡·伯德,你是不是疯了?汉尼拔为什么要告诉伯劳鸟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觉得呢?探员,”伊凡仰起头看着威尔,“表面上看起来,他的确没有任何理由向伯劳鸟通风报信。但是,我相信他相当乐于看见伯劳鸟杀了自己家人。”

  “不可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事实上,探员,他有充分的理由。”伊凡说,“他是一个精神变态,他杀人、食人,他做那些事都只是为了刺激你,他想让你变得和他一样。”

  “你这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威尔提高了嗓音。

  “探员,”伊凡站起来,“细心的去观察汉尼拔·莱克特,你会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的。至于证据,我会找到的。”

  “你要万分小心,格雷厄姆探员。”伊凡走到门口说,“汉尼拔·莱克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不要再次掉进他的陷阱里了。”

  青年离开了,威尔后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他不得不承认,他动摇了,事实上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汉尼拔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刻意扰乱他的精神状态。

  在僵坐在椅子上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威尔终于动起来,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下,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被我击毙那天接到的电话,不管是他的手机或者是家里的电话都查一遍。”

  伊凡站在FBI大楼楼下,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来自芬奇的消息。

  不是什么好消息,在巴尔的摩那里几乎找不到什么实质上的线索和证据。

  伊凡把自己的手机塞回外套口袋里,然后拄着拐杖打算去路边拦出租车。

  “我告诉你了,”安说,“汉尼拔·莱克特就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他杀人的时候简直像是有强迫症,他把现场弄的干干净净。”

  “我猜到了,”伊凡说,“不过让人去巴尔的摩查他的初衷也不是为了找到线索,只是为了让他知道我在查他,这是激怒他的计划里的一步。”

  “虽然我已经说过了,”安叹了一口气,“但是并不妨碍我再说一次,我真的觉得你离死亡不远了。”

  伊凡的手机再次响了一声,他掏出来看了看,发来信息的号码他完全不认识。

  信息很简短,只有几个字,这几个字瞬间就让伊凡猜到了发消息的人是谁。

  “伊凡,记得今天去医院换药。”安把短信的内容念了出来,“哦,伊凡这大概是你这么多年来收到的第一条关心你身体健康的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