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呼了口气,这才明白，从始至终法斯特和自己都只是小打小闹，他甚至没有释放自己的杀意,也没有对他产生过恶意。
否则光那直击灵魂的恶意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同时杰森忍不住想，另一个世界的小丑究竟强到什么地步,才能散发出如此怖人、扭曲的恶意。
“好了，为什么我们要提一个令人不悦的家伙呢？”法斯特面露微笑。“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芭芭拉燃起了八卦之魂，她漂亮的蓝眸里亮着兴奋的火焰。“我想知道你和布鲁斯是怎么在一起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有什么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吗？”
提姆和迪克的眼睛亮了亮，凑得离法斯特近了些,就连不远处的杰森也侧着头露出耳朵方便偷听。
达米安瞪了眼芭芭拉,语气有些不高兴地说：“戈登，如果你不会挑问题你可以不问，谁会对这种问题感兴趣？”
芭芭拉耸耸肩没有理会这个小魔鬼,显然现在听八卦更重要。
这样说着，达米安却是口嫌体正直地推了下身边的迪克,然后向前坐了坐,抱怨的说：“走开点格雷森,你挡着我听了。”
迪克倒是不知道原来挡住视线也能挡住达米安的听觉,但达米安的口嫌体正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其实我们没有什么特别跌宕起伏的故事。”法斯特提起布鲁斯忍不住柔和了眉目。
“我在任职苍白骑士的时间里，只在最后放下这个身份成为小丑前见过布鲁斯一面，那时候他才十岁。”
众人忍不住蹙眉，他们知道布鲁斯的十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生的分歧点，从那被捧在手心的明珠成为深陷泥沼，以一人之力扛起哥谭的蝙蝠侠。
“就像你们世界的小丑和蝙蝠侠那样，在过去我们的总是围绕着争斗展开,那时候的我的确是个疯子，而他总是在试图救赎我。”
“后来我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属于小丑和苍白骑士的那部分记忆...那之后我和布鲁斯的接触才变得多起来。”法斯特回忆道。
他其实早该看出来的，蝙蝠侠从一开始对他的态度就不同对待其他罪犯，他对法斯特总是忍耐性超强。
他本可以有很多机会把小丑抓进阿卡姆，他却总是没有那么做，他在法斯特面前表现得，就像是无法破坏法斯特的计划，所以被迫顺着法斯特的计划进行。
但实际上翻了过往记忆的法斯特清楚地知道，只要蝙蝠侠想，他可以轻松破除法斯特的计划。
“...蝙蝠侠本可以不救我，或者说，他不救我对哥谭、对那个世界都是件好事，而且里世界的通道是单向的，如果他没能救下我，他也会死在其中。”
“但他选择进入里世界把我救了下来。”
蝙蝠家从这句话就能得知，法斯特对布鲁斯是不一样的。
蝙蝠侠不会杀死任何一个罪犯，但如果罪犯惹上其他麻烦，只要不会影响到哥谭的治安，蝙蝠侠才不会管那些人渣的死活。
但明知道不救法斯特是对哥谭更好的选择，还有百分之九十的几率搭上自己的情况下，却依然选择救了法斯特。
足以看得出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有多在乎眼前的人。
提姆抬起头，他见着法斯特那张俊美的脸上绽放的算得上幸福的笑容，眉目间满是柔和，这不正是昨晚布鲁斯向他们提起法斯特时的表情吗。
他们是真心爱着对方。
“...本来我打算把蝙蝠侠送回原本的世界就离开，我爱他，所以不想在给他的哥谭造成更多的灾难。”法斯特细讲了一下在吊死鬼之树下发生的故事。
众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他们的心思都忍不住沉浸在了法斯特所描述的世界中。
“但他却对我说希望我能为他留下。”法斯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所以我就为他留下了。”
迪克都快为两人的爱情故事鼓掌了，想从布鲁斯那张嘴里听到任何好话，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如果要让布鲁斯说出一些好话，得给他找个恋人。
达米安更是垂下头，眼中有些水雾，虽然不想承认，但法斯特与布鲁斯的故事确实让他感动。
在这个韦恩庄园里没人知道，达米安是个纯爱战士，他有很多纯爱类型的恋爱漫画本，会为绝美爱情落泪，也会替漫画里的女主角说话。
没人注意到二楼的楼梯口，蝙蝠侠和布鲁斯在那稍作停留，见着楼下那群崽子难得安静的坐在一起听法斯特说话的模样，两人对视一眼，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蝙蝠家又零零碎碎地问了好些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儿，他们都听得入迷。
“好了先生们，可以稍微放下你们的话题，午餐时间到了，两位老爷已经在餐桌等候各位了。”阿尔弗雷德站在门边，手背在腰后，脸上依然是那属于老管家的得体笑容。
“如果有需要，我会在午餐后为你们在花园摆上下午茶与甜点，到时候移步花园如何？“阿尔弗雷德提议道。
迪克率先站起来，他伸了个懒腰，拍了下达米安的肩膀。“走咯吃饭啦，跑得快的才有阿福做的大闸蟹吃！”
原本还沉浸在法斯特所说的故事里的达米安，迅速从状态中抽出。
达米安眯着眼，双眸里闪烁着求胜欲的光芒，他脸上满是自信。“那必不可能是你吃到。格雷森。”
阿福做的大闸蟹味道丝毫不弱于阿福做的小甜饼，但大闸蟹并不会经常出现在餐桌上，因为布鲁斯并不喜欢吃蟹。
况且大闸蟹分量大，但是肉并不多，处理也很麻烦，所以阿福并不会做太多蟹肉。
这可是每周只有一次的吃大闸蟹机会，达米安自然不会放弃。
“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小D。”迪克温和的笑笑，丝毫没有认输的打算。
“你们还打算继续聊下去？”早就跑了的芭芭拉回头问了一句。
迪克和达米安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芭芭拉和提姆早在阿福说完话后就跑了，芭芭拉还好心提醒了一句，提姆早就跑没影了。
达米安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见鬼的德雷克，跑的还挺快。”说完，达米安就像是一阵风般踩过沙发和茶几飞快跑向餐厅。
“嘿！小D，你踩沙发被布鲁斯知道会挨揍的——”迪克的声音随着两人飞快跑远的步伐渐小。
法斯特保持着脸上的笑，漫不经心地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他没有站起来，反倒是淡淡的开口：“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杰森。”
杰森并不怀疑法斯特会发现自己，他从阴影中走出，站在法斯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我并不像他们几个那么好骗，轻易相信你刚才那些说辞。”杰森冷着一张脸，话语里没有一丁点对法斯特的信任。
“就如你刚才所说的，你之前是个疯子，是罪犯小丑。那么即使你披着‘正常’的壳子，你曾经也是个疯子。”
“我绝不会再让小丑曾对我做过的事再度发生。”杰森垂着头，法斯特看不清他的表情。
法斯特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杰森的杀气，于是他眨眨眼，敲了敲沙发问：“所以呢？你想对我说什么？”
“就算他们相信你，我也绝不可能信任你小丑。”杰森又重复了一次。
法斯特算是明白杰森的意思了，杰森在担心自己会伤害蝙蝠家族的人，就像是当初小丑伤害他那样。
法斯特露出一个轻快的笑，他三根手指闭拢放在头边做了个保证的动作。“放心吧，小鸟。蝙蝠侠不会允许我动你们的。”
“在你和布鲁斯回到你们的世界前我会一直盯着你。”杰森用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用那两根手指指了指法斯特。
说罢，杰森便不再看法斯特，径直走向餐厅。
在杰森走后，法斯特收回了脸上的笑，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眸。
杰森非常忧虑，因为小丑曾经伤害过他，而他也憎恨着蝙蝠侠，因为蝙蝠侠没有替他报仇，反而是寻找了另一个罗宾。
这对杰森的伤害毫无疑问十分巨大，也不免杰森现在不愿意在和蝙蝠家有过多接触，如果是法斯特，法斯特也不会再和蝙蝠侠继续接触下去。
法斯特大约猜到，小丑捉到杰森后对杰森做了什么。
他一定不停地告诉杰森，蝙蝠侠不再需要你，心理和身体的双重伤害也依然没能让杰森放弃，直到死亡，复活后发现蝙蝠侠非但没给他报仇还找了新的罗宾代替他。
之前小丑所埋下的心理伤害会一次性爆发。
法斯特也是小丑，所以他清楚地知道小丑会怎么利用人心和人性击垮敌人。
但杰森比小丑想的更加坚强，也更加善良。
杰森遭受的挫折足以逼疯每一个遭受者，但他没有成为一个为非作歹的罪犯，反而是以红头罩为名继续打击罪犯。
法斯特经历了最糟糕的一天，他从苍白骑士成为了小丑。
布鲁斯·韦恩经历了最糟糕的一天，于是蝙蝠侠诞生了。
杰森·陶德经历了最糟糕的一天，他从罗宾成长为一个独立的反英雄红头罩。
这便是法斯特与蝙蝠家的差距，他们是真正的坚韧的，无法被击倒的。而法斯特，只是一个经历了失败后选择放弃的普通人。
法斯特一直都清楚这点。
法斯特想起杰森那紧绷着、隐忍的下颚和有些颤抖的双臂，杰森依然对小丑抱有恐惧，哪怕法斯特从始至终未对他抱有一丝敌意。
可杰森依然站了出来，勇敢的面对他的恐惧。
很难想象，像杰森那样正义，善良且坚韧不折的男孩出生于哥谭这样肮脏、腐坏的城市，遭受这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