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ngto看着他,明明眼神里还带着委屈,出口的声音却又很温柔:“放心吧,他们已经走了,不会遇见的。”

  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与委屈,大概都用在了面前这个人身上。

  暖暖却还是不肯走。

  他咬了咬下唇,期期艾艾地道:“我……不是……”

  “嗯?”

  “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这样的。”

  Singto僵硬了下,眼神闪烁。

  暖暖低下头,不肯再多说一句。

  可Singto眼底的委屈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

  “那就好。”

  只这一句,就够了。

  暖暖的记性不好。

  不管是不是因为药效,总之,很多以前觉得会永远记得的经历,如今他也就只能想起来其中的几个片段。

  比如他还记得流浪时自己在一个桥洞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和一个臭烘烘的老乞丐为邻,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后来为什么又离开了那里。

  比如他记得曾经把给Arthit送情书的小女生给吓得直掉眼泪,却一点都想不起来那个女生是什么模样,也不记得自己是用了什么手段。

  比如他记得自己曾经无数次趴在房间里的书桌前写日记,可是却又完全想不起来当时的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要是真要讲起来,恐怕花上一整天都不一定说得清。

  可是他却一直记得,每次听见Kongphop提起那一场雨,胸腔里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如果尝过那种滋味,就断然不会再想把同样的痛苦施加给旁人。

  所以每次看见Singto眼里的失落,他都会忍不住在第一时间便开口解释。

  就算当时的他脑海里也只有一片混乱。

  这种辩解已经像是一种反射性的本能,牢牢地刻进了他的骨血里。

  Singto的惶恐成功地被暖暖安抚了下去,可是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好一些。

  尽管Singto给他留了足够的时间平复,可回去的路上,他的情绪仍然很低落,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

  好在暖暖还戴着墨镜,Jay看不出他哭过,自然也就猜不到他刚刚经历过什么。

  而且Jay的兴致也不高,除了些礼貌的问话之外,也没有什么话题想与他们多聊。

  Singto却一直都握着暖暖不肯放开。

  用这种十指交叉的姿势握起手来太过牢固,总是会给人一种仿佛永远都无法分开的错觉,于是再纷乱的心思也往往能在这种交握中渐渐平复下来。

  从医院到Jay家里长长的一路,暖暖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映出了许多过往。

  这些过往自然也不甚清晰,模模糊糊地在他的回忆中来回闪现。

  他与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也是一个雨天。

  那时Jay告诉他,Kongphop和Arthit终于修成了正果。

  他知道以自己当时的心理状况并不适合去见他们,可却还是忍不住一个人坐车去了他们的学校。

  那一晚对于Kongphop和Arthit来说应该算是一辈子都值得好好珍藏的回忆。

  可暖暖脑中关于那一晚的画面却也已经开始模糊。

  唯一能记得清楚一些的,便是他们两个躲在天台上那个害羞的吻。

  Arthit那种害羞得那么自然的模样,是他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明明想要好好保持平时的严肃形象,却还是忍不住地红着脸弯起嘴角。

  那是他脑海中关于Arthit的最后一个影像,距离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四年。

  那个他曾经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分开的人,已经与他分开了整整四年。

  而今日的久别重逢,暖暖的视线却又全都被泪水遮住,甚至都没能仔细看看他现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