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夏寻就开车回家看他妈妈去了。

江南的小镇,流水穿城而过,便是到了冬天,仍旧能入眼大片浓绿,那风虽然是温和地吹来,但裹挟着湿冷,冻起来要人命。小桥流水,旧时人家皆枕河而居,现在却都叫改成了客栈,背包客纷至沓来,小镇也热闹起来。夏寻自求学去了S市就回来得少了,这次回到家乡的小镇,看到熟悉的人和景致,多少都有些动容。

他的家倒不在河边,那是一幢有些年头的二层小楼,带着一个颇大的院子,院里有百年银杏和紫藤,外祖家传下来的房子,因为一度失而复得,夏又澜珍视得很,所以虽然现在完全可以到市里去买套别墅,但她仍旧坚持住在这里,只是两三年前实在有些年久失修,才干脆请设计师,里里外外重新改造了一下,变成了一种很舒服的新中式风格。

夏寻把车子驶进自家小院,夏又澜在二楼的阳台上看见他,朝他招招手。

夏寻赶紧说:“夏小姐你别下楼了,我上来。”

他妈妈捂着嘴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说:“好的。”

夏寻走到二楼,夏又澜说:“倒是巧了。我儿子今天回来就不下雨了,我正准备偷空晒晒太阳。”

二楼的阳台上摆着一个软塌,铺了挺厚的褥子,夏又澜靠在上面。

夏寻打量了下她说:“你还好吗,妈妈?”

“我没事,别担心我,妈妈一直很厉害的。你不知道吗?”夏又澜对他说。

夏寻往她边上一张凳子上一坐,道:“是我太不关心你了,明天跟我去市里的医院看看吧。”

“又是谁给你通风报信了?最近公司里太忙了,实在走不开,今天好不容易没什么事,所以才窝在家里,到市里去肯定不行。”夏又澜一口拒绝了。

“是因为要上市,所以这么忙?”夏寻问道,“昨天我跟白少瑜见了面,他告诉我的。”

“是的,我们要配合投行,会所,律所做很多事,很多是我知识的盲区,所以有些力不从心。”夏又澜点点头,显得有些疲惫。

“也不差一两天,我想你了妈妈,也想陪陪你,还有我搬家以后你都没去过,你不想知道我住在哪里吗?”夏寻仍旧坚持。

夏又澜看看他,觉得实在难以拒绝,只能答应了。

那晚,夏寻考虑了下,觉得虽然有点难堪,但还是给白少瑜打了个电话,回到这个小镇,这个他们曾经一起长大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就觉得那种程度的吵架有点幼稚。

“瑜哥,昨天是我不好,我胡说八道惹你生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呗。”冬日的午后,夏寻趴在二楼卧室外阳台的栏杆上,望着地下空荡荡的院子,跟白少瑜打电话。

“嗯。”电话那头回答简短干脆,又显得有些疏远。

“你是在忙吗?”夏寻又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没有。这回空了,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白少瑜顿了顿,背后传来小孩的哭闹声好像在叫“给我给我。”然后白少瑜小声说,“宝宝,爸爸在讲电话,别闹好不好?”

“你在家里?是薇薇在哭?”白桐薇是白少瑜的女儿,夏寻除了她满月的时候见过一次,再没见过,现在大概有两岁了。

“是的,现在皮得跟只猴子一样。”白少瑜无奈地表示。

“你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合适么?”夏寻忍不住笑了,然后他说,“我今天回家了,现在能来看看她么?”

“回家了?可以啊,我家里不是一向你想来就来的么?”白少瑜说。

半个小时之后,夏寻就坐到了白少瑜家的客厅里,然后小萝莉就不缠着她爸了,开始在夏寻腿上爬来爬去。

“嫂子不在家?”夏寻别逗萝莉玩,边随口问。

“回娘家了,这只小猴子太调皮被她娘嫌弃了,所以扔在这里让我看管。”白少瑜在旁边看着女儿爬上爬下,还在夏寻脸上蹭蹭觉得有些郁卒。

“我果然一向很招萝莉喜欢,哈哈哈!”夏寻一副讨打的样子笑呵呵地这么说。

“我可不喜欢这么老的女婿。”白少瑜想了想问他,“你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夏寻反应过来说“我妈摔了一跤,我明天带她去市里看病。”

白少瑜点点头问他:“去哪家医院?”

夏寻说:“不知道,我一向不怎么跑医院,你说呢?”

白少瑜说:“我记得五院好像骨科比较出名,要不然去五院?”

夏寻记下他的话,又和他聊了会天,就回去了,临走白少瑜颇郑重地对夏寻说,让他好好考虑下自己的未来,不要再虚度光阴了,夏寻只能乖乖答应。

隔天,他又早起开车带着夏又澜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到了S市里,一到五院才发现人多的恐怖,想也不用想,专家号是挂不到的,于是只好随便挂了个骨科普通门诊。

叫到夏又澜名字的时候,夏寻赶紧扶他妈妈进去,里头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男医生,说话特别随和,让人只觉如沐春风,问了问诊,让拍片验血一番检查以后说没什么,只开了些药,夏寻就带着他妈妈回家了。

一时回到家里,夏寻把化验单又拿出来看了看,这一看差点惊吓过度晕过去,刚才在医院,就看了眼病历本,医生的字都跟鬼画符似得根本看不懂,然而,化验单是电脑打印的,送检医师那一栏赫然写着:

晓...星...尘!!!

 

作者有话要说:

夏寻说:窝草,我不信我不信,看病偶遇梗好烂俗的- -!

晓星尘:我会告诉你吗,才不是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