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绿谷在购物中心遇袭的原因,今年合宿的地点将会临时变更。具体会去哪里,在达到之前都是秘密。”

  周一班会结束前,相泽老师向1-A的大家简要说明了上周六的事情。他站在讲台上,见这番话引起了下方学生的一阵骚动,又继续用无精打采地声音继续说:

  “这件事就先到此为止,爆豪还有绿谷,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绿谷眨了眨眼睛,习惯性把视线移向竹马的后脑勺。不期然就对上爆豪回瞪过来的猩红色眼眸,顿时想起上周更衣室的惨剧,狠狠打了个寒颤。

  爆豪轻蔑地从鼻孔里哼出一个音节,然后推开座椅向教室外走去。

  绿谷缩着脑袋跟在他后面,肚子里埋怨相泽老师为什么非要挑这时候又把两人牵扯到一起去。

  “坐下吧。”相泽老师选了那间带沙发的会客室,自己在一侧落座,然后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人坐在对面。

  爆豪的表情显示他对这个安排很有情绪,但对面是相泽老师,所以他没有爆发出来而是顺从地坐进靠内一点的位置。绿谷随后跟进又关好门,接着便同手同脚磨蹭到竹马身边。

  坐是安全地坐下了,但肌肉紧张得仿佛屁股下面不是柔软的沙发而是无形的空气凳。

  相泽老师似乎没注意到绿谷的紧张,他的目光落在淡金发的学生身上,开口就问了一件让绿谷差点跳起来的事。

  “你今天又独自来学校了,爆豪?”

  爆豪原本装作在打量墙角的花瓶架,听见问话怔了一秒。接着他缓慢地收回目光,视线与相泽老师碰撞了一瞬,最后定格在面前的茶几上。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一个人没事,我也不是要责怪你。”相泽老师这样说,“而且现在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

  绿谷察觉竹马握在一起的手轻微地握了一下。这是小胜自己可能都没觉察到的小动作,昭示他的内心产生了些许动摇。

  “不过也许也算是歪打正着,可能……”相泽老师用拖长的音节作为转折,“之前我担心的事情完全弄反了。”

  “什么?”爆豪果然被拉过注意力。他的视线从茶几上抬起,看了看对面的师长,然后又被对方引导着转向身边的竹马,“废久?”

  “哎?”

  绿谷此刻大概还沉浸在自我的脑内大暴走中,对外界的信息反应慢了半拍。然而就在这转瞬即逝的半拍间,爆豪聪明的大脑已经理清了事件脉络,于是他的眉头也紧跟着纠结成一团。

  “老师你的意思是,如果敌联合有针对目标,那么废久才是更有可能被盯上的那个?”

  虽然应该是个问句,但从爆豪嘴里讲出却带了百分百的肯定意味。

  相泽老师也没有否认。相对地,他向爆豪点点头,用低沉而沙哑的嗓音缓慢说道:“我相信你知道要怎么做,别让我失望。”

  “啧。”爆豪移开视线,话语却是截然相反的顺从,“我知道了。”

  “哎?哎哎??”

  直到这时绿谷才终于回过味来。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刚刚分析出的各种因果联系像一股风暴肆虐他的脑海。在那堆杂乱的信息之下是难以置信的可能性,马上就要冲破众多桎梏展现于现实之前。

  绿谷咽了一口唾液,耳蜗深处接受到喉结滚动的闷响。他第一次知道,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举措,只是因为理由的不同,就能带给人如此巨大差异的感受。

  绿谷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样巨大的情感吞没,如果不是爆豪在放学时候提醒他,他可能以为自己一天都在做梦。

  “喂,废久。”绿谷听见爆豪对自己说,“快点收拾书包,别让老子一直等你。”

  “啊?啊……对、是的!”他手忙脚乱地把笔记本塞进书包,又把两条胳膊胡乱塞进书包带里。最后绿谷像是一名即将踏上远征战场的士兵一般向司令官询问,“那个小胜,是打算一路送我……回家吗?”

  “哼,不过是相泽老师交代的任务罢了。”话虽这么说,爆豪看起来倒没有以前那样排斥——甚至隐隐还带着一丝跃跃欲试,“可能被敌联合盯上的家伙,我会好好看着你,不让那群杂碎又可乘之机的。”

  “那就拜托小胜了!”

  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话语便迫不及待地从他舌尖跳跃而出。绿谷语速飞快音量拔高,把整个教室的同学都吓了一跳。

  如果是以前,绿谷说出这样的话,爆豪一定会从眼睛里喷出火焰,然后揪着他的领子或者随便什么地方,一边爆破一边吼叫:“老子为什么要跟你扯上关系啊!”

  但这次他只是斜睨了竹马一眼,嘴里发出一声轻啧,头也不回地向班级门外走去。

  “快点跟上。”他不耐烦地说。不合常理的行径几乎打掉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只有绿谷整个人都绷不住表情想要跳上天花板。他急忙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跟随竹马跑出教室。

  就算被敌联合盯上,被死柄木列入击杀目标,也没什么可怕的了!绿谷雀跃地想,从幼儿园恶交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虽然没有明确的说,但小胜是主动自愿地站在他这边的呢!

  “笑什么笑?表情太恶心了。”临近校门,爆豪停下脚步。他的脸上写满嫌弃二字,说话的语气近乎命令,内容却很体贴。

  “你走前面。”爆豪说,“走在后面我看不见你。”

  +++

  夜晚,都市霓虹灯下。

  藏于阴影之中的一处地下酒吧内,死柄木弔将手中的相片递给屋中的其他人。

  “区区一个小鬼而已,杀鸡何须宰牛刀!?”图怀斯叫道,“交给我吧!绝对会全力以赴的!”

  “不是人家喜欢的类型呢……”咎日美子把照片转给一旁的斯宾纳。

  “闭嘴吧,图怀斯。”斯宾纳看了一眼,接着交给下一个人。

  最后落在筡毘手中,他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随着他的问话,房间里的骚动安静了一秒。黑雾沉默地擦拭手中的玻璃杯,如同一名真正的调酒师。

  “意义嘛,当然有很多。”两秒种后,死柄木开口了,“比如释放某些被固化的价值观束缚的受害者,让那些自命不凡的英雄们从内部产生裂隙,嘲笑现代英雄的死板与愚蠢,又或者……”

  他从筡毘手中抽回那张照片,将其平置于吧台上。被吊顶上昏暗的灯光照射,相片中人淡金的发色反射出炫目的光辉。

  “只是难得遇到有趣的家伙,所以特别想借此让某些存在痛苦不已颜面扫地而已~”

  +++

  合宿第三天,不眠之夜。

  山谷里的毒雾逐渐褪尽,耳畔边全是森林燃烧的噼啪声与水轰炸机掠空而过的轰鸣。

  绿谷拖着满是血污的残躯跪在地上,他的四肢尽毁全身瘀伤,几乎从肌肉到骨骼都将化成一滩脓血,哪怕下一秒他就失去意识也毫不奇怪。但他的精神又如此清醒,清醒到可以感受到蜷缩着的躯体中每一只细胞的嚎哭与颤抖。

  但即便如此也喊不出来,声带已经在最后凄厉的悲鸣中撕裂。

  那段无法被呼唤之人听见的哀嚎至今无法从他体内散去,积压在他的嘴巴里、鼻子里、耳朵里、泪水里、血液里,将他整个人包裹于其中,拒绝感知外界。

  什么目标是自己,什么防止死柄木加害自己,全部都只是假象。相泽老师一开始的判断才是正确的……

  不,并不是相泽老师的判断失误。

  自己也好,轰同学也好确实在敌联合的死亡名单里。但只有小胜,是捕捉名单。

  不甘心。

  悔恨。

  重要之人被夺走的痛苦。

  绿谷觉得有一团火在灼烧他的四肢百骸,他应该是被救援人员从地面抬上担架塞进救护车,但他毫无印象。在身体失去意识前,精神便承受不住崩溃了。

  +++

  敌联合袭击第二天,医院。

  绿谷出久的单人病房里,几个身影正围在昏迷不醒的患者床边。

  “如何?”欧鲁麦特问,“可以治好吗?”

  “不太好,高烧一直不退。”答话的是治愈女神,“身体和精神的损耗都太大了,即使强化治愈,自体可能也负荷不了这么多的损耗……”

  “站在医生的角度,我必须提醒一句。”主治医生插话,“患者之前一直在短时间内重复受伤,这一次更是对骨骼和韧带都造成了严重破坏。我个人并不建议对患者做过多的强化治疗。最好修复到可自愈的程度,进行长时间的修养与复检。”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治愈女神说,“你们决定呢?”

  沉默。

  很长时间的沉默。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微风吹拂窗帘的摩挲声。

  最后是相泽老师开口:“给他治好吧。”

  “相泽?”欧鲁麦特发问。

  “我想等绿谷醒来后,一定不甘心只能躺在床上。”相泽看了一眼欧鲁麦特,“你比我更了解绿谷,如果事情有了转机,他却动弹不得,你觉得他会怎样?”

  “相泽你这家伙……!”欧鲁麦特感动。

  “但你要看着别让他胡来。”相泽说,“这几天我还要去应付记者,怎么跟学生说,就看你的了。”

  “交给我吧!”欧鲁麦特保证,“媒体那边……就麻烦你了!”

  “……没办法。”相泽慢步向外走去,声音渐渐消失在走廊边,“毕竟是我判断失误……”

  并没有判断失误哦,相泽。

  欧鲁麦特望向同事的背影,在心中反驳道。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病房里,八百万百睁开了眼睛。

  “有人吗?”她抬手按响床头的呼叫按钮,“可以帮我联系一下雄英的老师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专门过剧情=。=

大线跟着漫画走,非原著细节提一下。嗯。

我迫不及待想搞弔哥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