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之前与鹤丸的灵力交融带来的补充,这一次悠真觉得自己并没有沉睡太久,意识就已经清醒过来,只是他依旧保持着角色昏睡的状态,没有立刻苏醒。

  感受着身体的晃动,他知道有人在抱着他赶路,不用看,是鹤丸。行进的速度不紧不慢,但绝不是逃跑的状态。悠真默默数着小地图里的绿色圆点与自己所知的付丧神数目一一核对,发现竟然完全对的上,连同还未认主的虎彻一起,全都包围在自己的左右,大家似乎在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我、我不会是被鹤丸这个家伙给卖了吧?一群人商量好到一个地方一起把我分着吃了?还是见者有份的那种?

  最关键的地方被自己睡过去了,鹤丸和他们说了什么?怎么好像这些刀剑都团结起来了一样?审神者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太踏实。那么,试试看好了!

  “咳咳咳……”

  “你醒了?不舒服?”

  听到怀里少年的咳嗽声,鹤丸国永第一时间止住了行进的脚步,“药研!”

  没有任何停顿,听到鹤丸的呼声,药研藤四郎立刻来到了审神者身边。同时其他人也全都停驻下来,

  “大将,您怎么样?听得到我说话吗?”

  看着窝在鹤丸怀里审神者,巴掌大的苍白小脸,眼睛迷迷蒙蒙,一副没睡醒的混沌样子,药研藤四郎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悠真的脸蛋,又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哪里不舒服?请您务必告诉我。”药研见少年还是没甚反应,忧心忡忡地皱起眉头,手心覆上了审神者的额头。

  “唔……药研?我……我没事。”

  像是才晃过神来一样,少年软绵绵的回应着,像只小奶猫一样蹭了蹭药研的手心,“我、我有点睡迷糊了,发生了什么?”

  “主人,您、您还记得我们了吗?”听到悠真的话,不等药研回应,今剑第一个按捺不住地跳了起来,三两下冲到了审神者面前,但尚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就被萤丸拦了下来。

  “你别这么莽撞呀,主人身体不好呢……”

  “哈,难得萤丸也有这样教育别人的时候呢,你不是最爱往主人身上扑的吗?”后藤在一旁笑着说道。

  “切!”撇撇嘴,却意外地没有与藤四郎斗嘴,萤丸收刀退开了几步,反常的并没有凑到悠真跟前讨好卖乖。

  这是怎么回事?审神者心里狂喊,看着其他人的神情,不管是左文字也好,大俱利、物吉也好都是一脸的关心、担忧与克制,居然这么和谐?这不科学!

  “主人,您、您还记得今剑吗”小天狗难得没有蹦蹦跳跳,而是小心翼翼地慢慢走到审神者身边,先是回头看看自己的伙伴,接着又仰头看着悠真,神色关切又带着一丝忐忑。

  “你……怎么这样问?等等……你们……”

  少年皱紧眉头,口中回应的是今剑,目光却投向了围站在四周的其他付丧神,终于好像意识到什么了一样,悠真猛地转头看向鹤丸。

  鹤丸大人,您做了什么?为什么这些人看上去都怪怪的?之前不是全部都在猜疑我,也在互相猜疑吗?为什么却莫名其妙地“和睦”起来?

  啊,没什么,这样不好吗?小妖怪……

  当然不是,但是……您怎么做的?需要我怎么配合?

  啊,不用,你演你的,装失忆也好,装病也好,随便你演,就算你懒得演了,实话实说,我猜也无所谓,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您的意思我不明白!

  呵呵……小妖怪,在你驱散江雪与我身上的暗堕之力的时候,你的价值就不一样了,现在的你对付丧神来说,是唯一的救赎,不管你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只会奉你为真神……你可以完全自主地选择……即使没有我的存在,只要你的这种能力还在,就会有无数付丧神愿意守护你,供你驱使,我……也不再是你唯一的倚靠,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自由了!

  自由?

  嗯,放心,我并没有告诉他们你的妖怪身份,至于你身上发生的异变,我不过是稍稍引导了一下,他们就自动脑补出了缘由,净化暗堕也好,力量消耗也好,灵力变异也好,总之,不用再担心他们对你不利了,现在的你可是我们所有人都必须竭尽全力守护的对象呢……

  是……这样啊……

  不高兴吗?你现在安全了,不用担心被吃掉了哦~

  啊,是呢,可以继续活下去,继续留在您的身边,这样真的太好了呢……

  鹤丸……

  意念之间的交流到此为止,没有再与少年对视,鹤丸揉了揉他的头,笑容依旧。然而落在悠真的眼里,却总觉得对方惯常的笑容里带着一丝黯然的无奈与落寞。

  小妖怪,未来我也许会后悔今天的选择,但是,如果你能因此活下去,活得比现在更好,不会再受到伤害的话,那么,一切的一切都将是值得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群人在鹤丸国永的带领下,来到了出于山坳深处的一座荒废的小农庄。

  “啊,就是这里了,之前曾经同前主人一起来过这,看到那个万屋的位置,忽然就想到了这里,想着万一这里还能落脚……果然,你们看!”

  笑着指向不远处,视野中唯一一间尚算完好的房屋,白鹤笑得很是得意。

  药研藤四郎看了看怀里,之前再度陷入沉睡的审神者,朝身边的乱与后藤使了个眼色。与此同时,信浓与鲶尾也双双站了出来,四名藤四郎两两相对,几乎同时朝房屋冲去。

  “不是都说开了吗?怎么还要比赛侦查吗?”白鹤跳到药研身边,笑得有些无赖。

  “呵……不过是‘兄弟’间的切磋而已,以前也是经常有的,退,哦?”

  抱着小虎,五虎退脸色红红地看向一旁的物吉贞宗,“是呢,粟田口的兄弟们常常会这样切磋哦,所以您不必担心,物吉先生。”

  “怎么会!”物吉贞宗笑得比五虎退更天真、更无邪、更纯善,“大家不是说好了要共同守护主人的吗,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能和大家在一起,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请多指教哦,药研君!”

  “不敢当呢,物吉君!”

  他们好无聊呀……对吧,虎彻先生?

  嗯,少说多做才是正理呢,你说呢?大俱利先生?

  即使话说开了,也不想和你们搞好关系!

  这就是通往和睦的道路吗……

  这是一个平静又不甚平静的夜晚,月朗星稀。荒芜的庄园,空阔的堂屋内。

  治愈的灵力包裹着短刀小夜左文字,悠真坐倚在江雪左文字的怀里,不断修复着手中的短刀。

  没有什么亲密接触,也没有吸血,但审神者与付丧神之间也出现了灵力融汇的现象,青白色与粉红色的灵力相互融合,再回传给一审一刀。

  悠真发现,在这种情形下,即使桃花妖的治疗技能消耗更大,他也不觉得累,因为,江雪左文字的存在,补充了他的灵力消耗,甚至自己的精神力操控也更为精进了,这对自己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呢?悠真虽然心下忐忑怀疑,却也只能如此,大不了拼了,就是这样,别无选择!

  宗三左文字抱着弟弟垂泪坐在一旁,看着怀中男孩的脸色越发好起来,忍不住闭目低声祈祷着。

  神啊,感谢您,谢谢您没有真的完全抛弃这个世界,依旧赐给予了我们一个这样的主人……他必将凌驾于我历代的主人之上,成为天下所有刀剑之救主。

  我……宗三左文字,纵使暗堕、战力不堪,也愿意全身心奉献给您,我的主人,除了您的身边,我再无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