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弓夫人当场气歪了鼻子,要不是施茵已经十分憔悴虚弱, 她甚至可能当场打断施茵的腿。
金弓夫人骂骂咧咧道:“跟我玩儿这一出, 还能是为了什么?肯定是为了叶盛兰那个小白脸, 你这个要男人不要娘的小白眼狼,是不是还约了他里应外合, 想要私奔?啊?好啊,看来梁妈也早就跟你们串通一气了,来人!”
外面的仆人立刻连滚带爬的滚了进来, “夫人有什么吩咐?”
“去把梁妈给我抓回来, 还有姓叶的小畜生, 他肯定就在附近,都给我抓回来, 我要活剥了他的皮!”
施茵一把扑到金弓夫人脚下, 抬起蜡黄憔悴的脸, 哀求道:“娘, 娘,你就成全了我们吧!我不想嫁给姓薛的, 我喜欢的是叶盛兰!”
薛红红愤愤不平道:“那个唱戏的小白脸哪里比薛斌好了?”
施茵尖声道:“哪里都好!他无论哪一点, 都比薛斌强十倍, 百倍,千倍!我凭什么要嫁给薛斌,我不爱他!不爱他!”
多日的布置功亏一篑, 她怎么能冷静,怎么能甘心!明明, 明明马上就可以去见叶盛兰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金弓夫人理都不理她,踢了一脚发懵的仆人,喝道:“你耳朵聋了吗,还不快去?!”
“是,是…….”
仆人唯唯诺诺的应着,退出了施茵的房间。
顾闲与宫九早已自觉地回避了,毕竟家丑不外扬,他们两个外人看到这些总归不太好。他们走出施茵的院子老远,还能听到金弓夫人怒气冲冲的声音,宫九啧啧称奇道:“这狮吼庄果真是名不虚传,江湖人都知道施家庄庄主出了名的怕老婆,如今一看,倒也真是个可怜人。”
顾闲也微微笑道:“妻子凶悍自有凶悍的好处,至少江南一带还没有人敢对施家庄无理,这或许有薛衣人的功劳,但金弓夫人也确实功不可没。”
宫九便道:“那不知顾先生喜欢什么样的妻子?”
顾闲摇了摇头。
“在下暂无这方面的打算。”他不甚在意的一笑,道:“总得先将姐姐嫁出去,再考虑我的事情,是不是?”
宫九闻言有些惊讶。按说姑娘家十多岁便该嫁人了,顾闲的姐姐怎么也比顾闲大上几岁,却是至今没能出嫁么?
顾闲却并未觉得自己话中有何不妥,他想了想,提议道:“既然一切都是虚惊一场,那么我们也不必在施家庄留着了。听说这里的鲈鱼堪称一绝,九公子想不想去尝一尝?”
宫九自然欣然应允。
“顾先生相邀,在下不胜欣喜。”
离施家庄不远的地方便有一座酒楼,名望江楼,望江楼的鲈鱼在这一带也算小有名气,在望江楼吃饭的客人便也络绎不绝。
顾闲和宫九来的正是时候。
或许正是吃完饭的时间,或许是远道而来品尝鲈鱼的人甚多,一楼的大堂已被占满,几乎没有空座。
桌上的菜肴美味可口,香味四溢,光是闻着这个味道,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了。
小二哥眼尖,一看进来了两个衣着不凡的客人,连忙走过去,殷勤道:“两位客官也是来品尝小店的鲈鱼?楼上还有雅座,两位快请,快请。”
顾闲与宫九随着小二上了楼。
上了二楼,耳边的嘈杂声也随之褪去,二楼的雅间多是富贵人家才用的起的,这些人除非喝的酩酊大醉,不然绝不会像楼下大堂那样吵嚷成一团。
顾闲与宫九在雅间里坐下,小二哥为他们上了壶茶,问道:“二位来点什么?”
宫九道:“自然是要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小二哥道:“我们店里的清蒸鲈鱼和红烧鲈鱼都很不错,尝过的客人就没有说不好吃的。二位看,你们要哪一个?”
顾闲道:“清蒸吧。”
“好嘞。”
他与宫九口味都比较淡,宫九还不爱喝酒,便也没有要酒水,又点了几样菜,他们便挥退了小二。
忽然,雅间里的灯笼灭了。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他们相对坐着,一时无语。
宫九动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茶水流入杯中的声音在这样的月光下也显得格外温柔。
“多谢。”
宫九将茶杯放到顾闲跟前,顾闲低低道了句谢。
宫九弯了弯嘴角,却没有说话。
他们之间似乎头一次有这样的氛围,宫九却不觉得尴尬,他安静的抿着茶,悠然享受起了这宁静的氛围。
小二哥端着几碟菜上来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哎哟,是小的疏忽了。对不住,对不住,小的这就给二位换上!”
两个人都只是坐着,没人开口阻止,很快,他们这边的雅间也重新变得明亮了起来。小二哥又连道了好几句对不住,直到有人在楼下招呼他,他才匆匆忙忙的告退了。
宫九低声笑道:“这灯虽点起来了,却还不如朦朦胧胧的时候来的美。”
顾闲赞同的点了点头。
“有时候看清楚了,还不如看不明白,先生也这样认为么?”
顾闲道:“的确如此,但无论如何,该明白的事情总还是明白的好。”
宫九一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趣道:“我一直认为——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经不起深交的。真正了解了一个人,往往就会发现这个人最真实的模样其实远远及不上我对他的期望。”
顾闲道:“因为人都有缺点。一个是活生生的人,一个是由心中的期望堆砌而成的幻象,人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幻象呢?”
“是了。”
宫九笑了,他喜欢聪明人,与聪明人谈话往往能让他感到身心愉悦。当然,偶尔也会有些聪明的能让他感到恼火的人就是了。
他幽幽道:“一个人真实的模样,是永远比不上我对他的期望的。而这世上的大多数人……”
他的目光明亮,眼眸深处却闪烁着点点冷意:“都只会让我失望不已。”
顾闲了然。
宫九这样傲慢的人,其实是不屑于跟任何人做朋友的,他眼高于顶,瞧不起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哪怕是陆小凤原随云等人,他也仅仅只是觉得有趣而已,更是从来没有表现出想与他们做朋友的意愿。
——这一点,朋友满天下的陆小凤其实最清楚不过了。若非如此,那样爱交朋友的小凤凰为什么迟迟不与宫九交朋友呢?
只因他十分清楚,宫九这人,绝不是能用来做朋友的人。
那顾闲和宫九,就算是朋友了吗?
当然不是!
他们从来都不是什么朋友!
他们不仅不是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平和融洽,顾闲和宫九彼此都很清楚这一点——但凡顾闲在气势上弱一些,让宫九捉到可趁之机,他早已不能安安稳稳地在江南悠闲度日了。
宫九,可从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类。
他择人而噬,睚眦必报,而顾闲显然已经招惹了他太多,再也没法全身而退。
“清蒸鲈鱼来喽!”
小二哥将一盘鲈鱼放上桌,笑嘻嘻道:“两位客官,菜齐了。”
顾闲点点头,微笑道:“有劳。”
“嘿,您太客气了!那小的就下去了,您两位要是有事,随时招呼。”
他转身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顾闲温声道:“吃吧。”
宫九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美的鱼肉放到顾闲的碗碟里,又给自己夹了一块儿。
他难得的赞了一句:“味道不错。”
顾闲也道:“是很不错,吃了这鲈鱼,我才觉得总算是没有白来松江府一趟。”
宫九好笑道:“怎么能算白来?你没让小姑娘跟她的情郎私奔成功,可是做了一回棒打鸳鸯的恶人,怎么也不能算是白来。”
顾闲沉吟道:“其实有一件事,我还是有些在意。”
“什么事?”
“施家庄的仆人说掷杯山庄的小姐也在这个时候病了,所以左轻侯才将江南大部分神医全请去了掷杯山庄,导致施小姐无人医治。我稍稍打听了一下,听闻那位左小姐已经昏迷了近一个月,滴水未进,却还是勉强吊着命,实在是古怪的很——你说这病,是不是与施小姐有些像?”
宫九笑道:“怎么?难道还能是施小姐和左小姐情投意合,却碍于世俗眼光无法相守,才打算双双诈死私奔不成?”
顾闲忍俊不禁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来,那叶盛兰?”
“自然是为了掩饰不容于世的恋情而打出来的幌子。”
“这样说来,施小姐与左小姐倒真是一对苦命人了。”
宫九揶揄道:“顾大夫不必急着同情,若这两个人当真是合谋,施小姐的戏虽然演砸了,但那左小姐那边,可还有的唱呢。”
顾闲轻轻叹了一声,道:“今日之事也不知是好是坏,可既然施小姐如此抗拒薛家的少爷,金弓夫人或许会重新考虑这门婚事也说不定。”
宫九可有可无道:“但愿吧。”
两人慢吞吞地吃完了晚饭,才走出雅间,刚走到一楼大堂,顾闲就耳尖的听到了楚留香三个字。
“真的,我骗你们做什么,我亲自把楚香帅接进来,又亲耳听见他们说话,他肯定是楚留香没错。”
“楚留香又不是神医,他去你们掷杯山庄做什么?”
“他可不是来给小姐治病的,他来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山庄里出了这件事,可我们老爷和香帅是多年的好朋友,他会来我们山庄做客,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顾闲与宫九默默对视了一眼。
…………
……
一天后的深夜,悄无声息的爬上施家庄屋檐的楚香帅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屋檐上,正有两个人悠闲地数着星星。
见他来了,墨色衣衫的医者微微一笑。
“楚兄,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网吧呆了一天,文只来得及修了两次,有过于粗糙的地方还请谅解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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