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无追无/铁冷铁]春秋江湖>第202章 第 87 章

  来之前走的是水路,如今他们走陆路。

  赶马车的是铁手,而马车本是琳琅阁所有,亦是由铁手付了银子买下。陆路较为曲折,许多小道弯弯绕绕,在路上费的时间要比坐船的时间长。然而此刻他们并没有任何着急的事,于是让马车慢悠悠地行在山水之间,呼吸的是带着清香的空气,倒是一种享受。

  冷血在马车里看他们,道:“你们谁先说?”

  何雷与詹右嘴里的石头有鸡蛋大小,似得他们根本无法发声,只用眼睛瞪着冷血。薛绝倒是能开口,但他不说,一双眼珠滴溜溜地转。

  马车在这里停下。

  小溪旁,水流涓涓响,溪水清澈得可见水底的白色鹅卵石。

  这里安静,一般情况之下不会有普通百姓出现在此地。

  铁手返身掀帘进了车厢,直接坐下,看了会儿薛绝,道:“天光刀是你从穹空帮偷来的罢?,所以你才要浮生楼的杀手帮你杀了穹空帮所有人,免得这件事被他们知道,对吗?”

  想要让浮生楼的杀手坦白交代太不容易,铁手决定先从薛绝这里入手。

  冷血冷冷接道:“你不但想让浮生楼除掉穹空帮,还想杀我大师兄?”

  薛绝的心里打了一个突。

  这件事既已被铁手冷血知道,自己是绝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铁手道:“我和我四师弟之前曾听人说,你犯过案子,而那案子是我们大师兄办的,你想杀他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这个?可是你想得错了。浮生楼的杀手没有这个本事,即使浮生楼所有杀手全部出动,也不可能胜得了我们大师兄。”又问,“温子非是谁?你想杀他是因为什么原因?”

  冷血紧接着问:“你们谈话时提到温子非身后有一个组织,那是什么组织?”

  薛绝心中惊疑不断:铁手和冷血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冷血冷冷地看着他,眼神便是一把可杀人的剑,语音毫无感情地道:“我现在要听你把一切都交代了。如果你不愿意说,那我立刻就杀了你;如果我们听出你说一句假话,那就我刺你一剑,看你能承受得了几剑。”

  薛绝脱口道:“我不说假话!”

  贪图享受且怕死怕疼的人不但一剑都承受不了,连言语上的恐吓亦承受不了。

  薛绝是贪图享受的人。

  勾栏赌场,他每日都去;斗鸡走狗,他常常都玩。可想要享受这些,就得需要银子,他为回仙教办事,当然是为了银子。那段日子,他过得无比快活,直到无情找上了他。薛纲为保他性命,不得已将他藏在了地下密室,而也就是在那间地下密室,薛绝第一次见到了穹空帮的镇帮之宝,天光宝刀。

  当时刀在鞘中,起初薛绝仅仅是好奇,想亲眼见一见这刀究竟长什么模样。欲拔刀出鞘,却是费了好大一番劲,这刀实在太重。

  好不容易出鞘以后,薛绝才明白这刀为何会如此之重。

  这不是刀。

  这是被锻成了刀的宝石。

  刀的光芒比薛绝所见任何珍宝的光芒都要耀眼,而平常宝石只有鸽子蛋大小便能价值万千,天光刀是一把长刀,它的价值绝对无法估量。

  ——如果把这刀卖出去,能卖多少银子?

  这是薛绝的第一想法。

  可是薛纲不会同意卖刀的事。如果把这刀交给回仙教,薛绝知道自己只能得到少部分的钱,他也不愿意。为了梦想中的银子,薛绝的心开始变得更狠。在温子非派人与他联络之时,他先骗了那人与他一起将天光刀抬出了地下密室——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无非带着刀施展轻功的——随即他便趁那人不注意,偷袭杀了那人,再写下一行字将盗刀杀人之事都嫁祸给了无情。

  想要将天光刀尽快换成银子的办法是与琳琅阁交易,可琳琅阁那时也没那么多的现银,无奈之下薛绝只好将天光刀暂寄琳琅阁之内,并得到一部分定金与一张凭据。有了那张凭据,薛绝倒不担心琳琅阁会昧了自己的刀;琳琅阁是要做长期生意的,欺骗顾客对他们没好处。

  带着那笔钱,薛绝寻求了浮生楼的庇护。他盗刀之事迟早都会被薛纲知道,因此穹空帮的人必须死;他杀了温子非手下的人,因此温子非必须死;无情不会放过他,因此无情必须死。

  不久前,薛绝得到消息,琳琅阁已将银子凑够,他这才与五名浮生楼的杀手一起再度来到了琳琅阁。

  所有的银子终于到手,欢喜不过一瞬,铁手与冷血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薛绝结结巴巴道:“就、就是这样了……二爷四爷,我也是一时糊涂啊,无情大捕头他如今还好得很,我现在立刻就让浮生楼停止行动,然后想办法配合您们把浮生楼给一网打尽,您们意下如何?”

  冷血道:“没有关系。”

  薛绝闻言一愣,眼里露出惊喜的光。

  冷血的声音比剑锋更冷,一字一句道:“你尽可以多派几个浮生楼的杀手去杀我大师兄,这样就能让我大师兄再多抓几个犯人归案。”

  薛绝不敢答言。

  冷血也不再看他,而将目光转向了铁手。方才薛绝的话里提到了回仙教,他们再一次听到了回仙教的名字。

  铁手问薛绝道:“在穹空帮,你有没有见过我三师弟?”

  薛绝道:“追命三爷?”他摇了摇头。

  铁手继续问道:“你方才所说梁三七,他的轻功很好吗?”

  能胜过无情,岂能不好?薛绝如此想,但没敢在铁手与冷血的面前说一句贬低无情的话。

  冷血道:“二师兄,你是不是怀疑……”

  铁手点点头。

  两人都在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薛绝既已把该交代的都全部交代清楚,接下来该审问的便是何雷与詹右。可若说薛绝是一颗墙头草,那么何雷与詹右就是两块坚硬的石头。尽管铁手与冷血从前没接触过他们俩,却已接触过几次浮生楼的杀手。

  铁手用商量的语气道:“石头塞在嘴里很难受罢?我帮你们取出去,但你们要答应我,把嘴里的□□也取出来,不许自杀?”

  何雷和詹右是可以点头的,但他们动也不动。

  铁手笑道:“你们不答应?”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铁手蓦然出掌!

  打在对方两人的胸口!

  内力都运在了掌中,这一掌劲力汹涌澎湃,只闻“啊”的一声,两人已吐出嘴里的石头,更吐出两大摊血与肚里已被消化了一半的食物,自然而然,他们嘴里的□□想不被吐出来也不行了。这一场呕吐之后,两人躺倒在了马车里,完全没了力气。

  铁手淡淡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们现在很难受,可我只有这个办法才能阻止你们寻死。以前我和我四师弟也曾擒到过浮生楼的杀手,可惜他们都死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抓到你们两个活口,你们很重要,你们若一死,有关浮生楼的线索又断了,你们绝不能死。”

  说完,他低头瞧了瞧车厢里的污秽,那散发出一股那股很不好闻的味道,令常锋与常绿的眉头都已皱起。

  铁手道:“老四,我们下车再谈。”

  说完,他一手握着天光刀,一手提着何雷与詹右的衣领将他们带下了车。

  还剩薛绝蹲在马车角落,冷血看他一眼,一脚将他踢飞在地,只听一声“哎呦”响起之后,冷血这才跟着跳了下去。

  心中始终恼怒着薛绝令杀手刺杀无情这事,冷血早想给薛绝一个教训。

  山林之间,空气即刻变得清新。

  何雷喘了一口气,道:“别浪费时间了,就算我不能再自尽,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什么,还是把我们杀了罢。”

  “你以为我们不能杀你们吗!”常绿突然出声,语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悲愤,“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们!”

  何雷与詹右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了常锋常绿的身上。

  他们抬起了头,看向了常锋与常绿。

  这一仔细打量,詹右立刻便在心中吃了一惊,道:“你们是……”

  常绿厉声道:“你们还记得常飞龙吗!”

  詹右失声道:“你是常绿?”转头看向旁默然无语的少年,“你是常锋?”

  常锋握紧拳头,猛地走向了詹右,一只手瞬间揪起詹右的衣领,盯着詹右的眼睛,许久许久。

  当年的常家血案,何雷并未参与,此刻见此情景,表情不禁有些茫然。

  詹右却是惨笑一声,道:“你们怎么会和铁手冷血在一起?”又低声道,“也好……也好……萧大哥一直念着你们,他若知道你们现在在铁手和冷血的身边,他也放心了。”

  后半段话是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喃喃。

  只见陡然间,詹右与何雷的脸色竟是同时一变,呼吸刹时急促,瘫倒在了地上,手紧紧捂着胸口,显然十分痛苦的模样。常锋见状一下子慌了神,不明白对方着是怎么了,不禁转首看向铁手冷血,可铁手和冷血同样是一脸不解。

  两个杀手的手开始往自己怀里摸东西,然而双手都颤抖着,半晌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铁手与冷血见此情景,对视一眼,一人走到何雷面前,一人走到詹右面前。不一会儿,两人都从对方身上搜出一个装着药丸的小白瓶子来。

  冷血举着瓷瓶,冷冷问道:“是这个吗?”

  对面两人赶忙点头。

  铁手与冷血倒出药丸,喂给了何雷与詹右。片刻之后,两个杀手渐渐好转。

  涤魂决的发作有其时间规律,解药应在每次发作前的半炷香时间之前服用,然而这回的半炷香时间之前,何雷与詹右还根本不能动弹。

  铁手道:“这毒是你们楼主给你们下的罢?”

  没有回答,等于默认。

  冷血道:“这就是你们每次失手被擒后都立即自杀的原因?”

  对方依然是默然。

  铁手道:“既然是这个原因……那我们就不再逼你们了。有关浮生楼的事,你们可以暂时不说。但是——”他的转折很郑重,“即使你们什么都不讲,浮生楼,我们迟早也会歼灭。”

  詹右苦笑道:“给我们一个痛苦罢。”

  冷血冷笑道:“想死?你们早晚都会死,但不是现在。就算浮生楼的事你们不说,可你们究竟杀过多少人、哪些人——这些你们必须一一说出来,到时候你们再死不迟。”

  冷血说话时,铁手已转了身,遥望远山。

  山是苍苍青青的颜色。

  听见冷血的话落下,铁手朝着冷血招了招手。

  冷血即刻上前,道:“二师兄。”

  铁手道:“你怎么想?”

  冷血道:“刀还给穹空帮,薛绝交给大师兄。”

  铁手笑了笑道:“天光刀确实很漂亮。”

  冷血道:“可它不适合做一把杀人的刀。”

  铁手道:“不,它很适合做一把杀人的刀。”

  冷血道:“哦?”

  铁手道:“这刀一旦出鞘,刀的光芒会令对手睁不开眼。”

  冷血一愣,当即恍然道:“如此一来,刀的主人就多了一半的胜算。”

  铁手淡笑道:“不过,薛沧浪也必有其过人之处,才能拿得起这把刀作战。但薛沧浪死后,薛家就再无人能用这把刀施展刀法,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将天光刀供而不用。”

  冷血的眉毛忽然耸了一耸,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亮起了好胜的光。

  铁手偏过头,颇有兴味地看着冷血脸上那少年人才有的表情,笑道:“你又在想什么?”

  冷血道:“二哥,你出刀罢!”

  铁手听懂了,道:“想和天光刀比比?”

  冷血道:“我不信,任何人都会败在它的光芒之下。”

  铁手道:“可它的光芒确实很刺眼。”

  冷血道:“那就闭眼!”

  说完,出剑。

  剑向铁手。

  铁手在瞬间拔刀出了鞘,一刹那儿,如彩虹般的光芒四照,冷血即刻闭上了眼睛。

  可剑光依然径直往前。

  刀锋一转,铁手避过冷血手中长剑攻势,刀夹着风声,不留丝毫情面向着冷血攻去。

  冷血听见了这风声。

  腾空而起,冷血这一剑先转了一个弯,旋即直直刺去,速度如光似电,只听当的一声响。

  刀与剑相撞,火花四溅,长刀光芒更盛,薄剑瞬间碎成碎片。

  剑的剑气与杀气没有消失!

  掌剑!

  冷血停也不停,出掌就是一把利剑,接着方才的剑招,杀向铁手的脖颈。

  铁手左手一格。

  掌剑击在铁手左手的手背之上。

  收手,收掌。

  两个人同时将自己的手收回,收得很快。随而,铁手也将右手握住的天光刀入了鞘,冷血睁开了眼睛。

  点到为止就好。

  毕竟方才一场比试,已经证明了冷血没那么容易会败在天光刀之下。假若对手不是铁手,冷血的掌剑必会穿过对方的手掌,然后插进对方的脖子,一剑毙命。

  但对方是铁手。

  冷血的掌剑穿得过这世上任何东西,穿不过铁手的手。

  再打下去,又是一场恶战。

  所幸,他们并非敌人。

  铁手与冷血比试,从来都是竭尽全力,但又点到为止。

  铁手看着地上无鞘剑的碎片,有些抱歉地笑笑,道:“等进城了之后,我赔你一把。”

  冷血笑道:“没事。碎了就碎了罢,它经常碎的。”

  铁手晓得冷血说得没错,话锋随即一转道:“你刚才那一记剑招是新创出来的?”

  适才的那一记剑招最适合在黑暗之中作战。冷血闭上眼睛施展出来,威力反而加倍。

  冷血颌首道:“这几日在路上想的,打算教给小绿,刚才是第一次试验。”

  铁手道:“不止那一招罢?”

  冷血道:“一共二十四招。”

  铁手点了点头,笑道:“等下次有空了,我陪你试一遍,你把那二十四招都使出来。”

  冷血也一笑,悦然道:“好!二师兄,我正需要你给我建议。”

  两人说着却倏然在心里生出一点好奇,天光刀究竟是薛沧浪当年从何处得来的?

     仅仅是因为好奇,他们询问了薛绝。

  然而,无论薛绝是否知晓,是否愿意回答,他们都是必须将天光刀送还给穹空帮。谁知道,薛绝却是滔滔不绝,说的比铁手与冷血问的还多,只望能求得一线生机。

  薛绝从怀里摸出了一本册子。

  “这是我们薛家先祖薛沧浪留下的,上面写着他当初发现天光刀的过程,和天光刀一起供奉在牌位之前,我上次顺手也拿了。二爷四爷请看。”

  一本很薄的册子,封面的纸张粗糙。铁手接过,却想也没想就收了起来,根本不曾翻看。

  沉吟微时,铁手道:“既然这是薛前辈亲手所写,没有得到他的同意,我也不能够随意翻看。不过这本册子我就不给你了,等到了穹空帮,铁某会将它与天光刀都还给薛帮主。”

  薛绝怔了一下:薛沧浪死都已经死了,要怎么得到他的同意?薛绝不能理解铁手的做法,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迂腐,但面上不敢表示出异议。

  冷血冷冷看着他,忽道:“你看过了?”

  薛绝点头道:“是。”

  冷血道:“这把刀不是偷来抢来的罢?”

  薛绝忙忙道:“没有没有。我看册子上家祖写着,是他年少时在大望谷遇到一场奇遇得来的。”

  “大望谷?”铁手和冷血闻言脱口道,“哪个大望谷?”

  薛绝老老实实答道:“许州的大望谷啊。”

  铁手与冷血对视一眼。这次,铁手半点迟疑都没有,即刻翻开了手中的册子。在平时,铁手绝对尊重别人的隐私,可一旦涉及到案子,他从来不是迂腐之人,该看的东西他不会犹豫着不看。

  薛沧浪向来喜游名山大川。

  大望谷险峻,然而风光秀丽。某年某日,薛沧浪一人独往谷中探险,竟路遇一头吊睛白虎。习武之人原本不惧怕野兽,可那日不幸,薛沧浪正喝了一个大醉,脑子十分不清醒,山路又陡峭,他一个脚滑,竟跌落悬崖,随即没了知觉。醒来以后,薛沧浪见到一个仙女。

  说是仙女,一是因为那女孩的风姿,仅仅几岁的女童,生得已是明艳无双;二则因他此刻所身处的环境,虽在山野之间,可一座宅子豪华奢侈,房间里的每样布置皆是稀世之珍,无价之宝,生生闪花了薛沧浪的眼,可那女孩对这些宝贝却是完全不以为意。

  薛沧浪受伤严重,在床上躺了几日,和那女孩谈话中才知:女孩生来体弱,得了一种怪病,须住在山林之中才得健康。她的父亲在外经商,偶尔会来看她。

  后来薛沧浪还知道了那女孩的名字,名唤做秦若水。

  五日后,薛沧浪见到了秦若水的父亲。

  薛沧浪的伤也终于痊愈,他被蒙着眼睛送出了那个如仙境一般的地方。临走前,对方许诺送他一样东西,由他自己选择。他看着满室的奇珍异宝,踌躇许久,最终拿起了一把挂在墙壁上的宛如彩虹般炫丽的宝刀。

  那年,薛沧浪还年轻。

  这之后的无数年里,薛沧浪常常会去大望谷探险,甚至把家安到了许州,只是渴望再见到那个仙境,可那仙境竟如陶元亮笔下桃花源,从此再无踪迹可寻。

  故事写到这里便结束了。

  铁手笑道:“倒像是在看传奇话本。”

  冷血道:“李潜飞说过,想要销毁白玉簪,必须在大望谷。二师兄,会不会……”

  铁手道:“你怀疑薛沧浪与李大夫的师父有关系?可薛沧浪比温长逸还要年长。

  冷血沉吟。

  铁手道:“或许,与温长逸有关系的是那个仙境的主人。”

  冷血眉头一扬。

  铁手笑道:“先赶路罢。我们再待在这里,怕是天都要黑了。”

  赶路须坐马车。

  可马车车厢的内部还堆着许多污秽物,急需清理。

  一旁便是清溪,取水方便,可惜没有木盆与木桶装水。铁手想了一想,旋即缓缓发出一掌,只见溪流中央升起一道水柱,随着铁手双手的动作,水柱在空中一弯仿佛一座桥梁的形状,架到了马车之旁。铁手一只手还用内力维持着水流桥梁的形状,一只手徐徐引了一部分水进入车厢将鲜血与污秽都清理了一个干净。

  日光在这时愈烈,清溪愈发波光粼粼,冷血看着就欢喜,不自觉地走到溪边,掬了一捧水搓了搓脸。转过头,他看见常锋与常绿正在一旁,随即唤了一声,再招招手。春日的溪水温温凉凉,冷血用白帕子给常锋与常绿擦了擦脸上的灰。

  与此同时,车厢内部终于又变得崭新漂亮。铁手右手一推,在空中的溪水回到了溪中。

  上车,他们要尽快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