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什和瑞凡对视了一眼, 眼底浮动着狡黠的情绪，两人不动声色地把德尔·菲尔沃夸赞了一通, 对方仰着头, 脖子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面上的得意之色也越来越清晰，终于, 十几分钟后，德尔·菲尔沃先生才恋恋不舍地从他臆造的摄影世界中走出来，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夸赞乔什和瑞凡的艺术品位，称赞他们是“好莱坞不可多得的年轻人”。
乔什捏了捏嗓子：“我好累啊。”
“我也是。”瑞凡摸着下巴, “但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想听听吗？”
乔什于是侧着耳朵向他靠了靠。
“你知道, 论圆滑和世故, 我们根本没法和在这个圈子混了几十年的老手相比，我们反而会显得很木讷，但这无疑是一个优势。”瑞凡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在其他人眼里, 我们这种年轻的小伙子一定不耐烦听他们的大道理，但如果我们认真去听, 还时不时夸赞几句的话, 这反而更能表现出我们的真诚。”
“你的意思是……噢，瑞凡，你变坏了。”
瑞凡拍着乔什的肩膀：“这叫见机行事, 亲爱的乔什，当你多参加几次这种酒会之后，你就会掌握这个行业的所有知识，无论是导演、制片、拍戏、创作或是别的东西……除了习惯，你别无选择，你只能尽力让自己显得更真诚一点，这样你才能发展得更容易。”
趁着周围没人，乔什拉着瑞凡走到角落里，一人吃了几块点心。说实话，虽然对这场酒会的性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想到接下来面对的可能都是类似于德尔·菲尔沃这样的角色，乔什就觉得压力巨大。
肚子填饱了一些，瑞凡忽然问他：“你上午参加了什么试镜？”
乔什挑眉：“你猜？”
“不想猜，我想你直接告诉我。”
“好吧，我只能说那是一部很出色的电影，等它上映之后你会知道一切的。”乔什眨眨眼睛，“暂时保密。”
乔什话音刚落，肩膀上就靠上来一个脑袋：“不说就不说，还故意搞得这么神秘，小气吧啦的乔什。”
“哦，原来我们的两位威尼斯影帝在这里。”
乔什和瑞凡转过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举着酒杯、身材高壮的中年人，对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上前一步，与两人分别碰了碰杯：“我前段时间才在电影院看完了《不羁的天空》这部电影，两位的表现都非常精彩。”
见两人脸上仍然挂着疑惑之色，中年人突然反应了过来：“抱歉，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米拉麦克斯影业的制片人华特·麦克恩，我们最近正在筹拍一部电影，需要两位演技出众的年轻演员的参与，你们有兴趣看一看剧本吗？”
乔什最先回应：“当然很有兴趣，米拉麦克斯影业发行的影片一向出色，不久前在威尼斯电影节上，我恰好欣赏了《蒙古精神》这部电影，它的确非常出色，还有前年发行的《天堂电影院》、《性，谎言，录像带》以及《我的左脚》，我非常好奇，米拉麦克斯究竟是如何从一年制作的那么多影片中挖掘出真正出色的佳作的。”
“如果你想邀请我们拍摄电影的话，可以先和我的经纪人联系，酒会结束之后我会把他的联系方式交给你。”
“好吧，但是沃尔特先生，我建议你还是先看一看剧本，因为一位不够专业的经纪人往往很难辨别出剧本的好坏，演员却可以了解剧本想表达的真正涵义……”
“谢谢你，麦克恩先生，我会仔细思考你的建议的。”
华特·麦克恩走后，瑞凡皱眉看着他的背影：“难道我们看起来很像傻瓜？”
乔什瞥了他一眼：“你不像，我才像。他大概认为我才进好莱坞一年，又刚刚拿了威尼斯影帝，所以春风得意很好骗，你好歹是童星出身，没那么容易被骗。”
瑞凡却轻笑出声：“如果他真的和你的经纪人联系的话，那幅画面一定很好笑。”
“我可以邀请我的经纪人当面表演一下手撕制作人，你有兴趣围观吗，亲爱的瑞凡·菲尼克斯先生？”
瑞凡吞了吞口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被波及。”
晚上9点多，参加酒会的人数到达了顶峰，乔什和瑞凡不得不暂时分开，独自一人应付越来越多的客人。
杯子里的红酒尽管只有一点，但连续几杯喝下去的话，乔什就觉得脸上滚烫烫的，热意一时半会很难散去，脑袋也开始变得昏沉。
他轻轻拍着胸口，编了个尿遁的理由躲到洗手间里。
十多分钟之后，乔什用凉水拍了拍脸，感觉脸上的热度散了一些，他才打开洗手间的门，准备出去。
“砰——”门才打开，乔什的步伐稍微快了一些，胸口就撞上了另一个人影，对方的胸口有些硬，撞上去那一下的冲击力让乔什忍不住摸了摸头发，他脑袋原本就有些发昏，再被这么一撞，感觉下一秒都能直接躺到病床上了。
“你做什么？”脸上的热度越来越烫，乔什轻轻晃着脑袋以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即使他再过努力，眼皮耷拉着好似再也睁不开了。
“你没事吧？”对方走过来要抓住乔什的手。
乔什眯着眼睛，仔细盯着对方看了两眼，片刻之后才舌头打结语无伦次地问道：“卡洛斯·罗斯？”
对方嘴角翘起微小的弧度：“是我，你还撑得住吗？”
乔什揉着胸口：“你是托尼·史塔克家族的继承人吗？或者说你练习过胸口碎大石的绝活？”
卡洛斯·罗斯笑道：“我不是史塔克家族的继承人，但我不介意做沃尔特家族的继承人，然后，胸口碎大石大概是布鲁斯·李的绝活……”
“哦。”乔什半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双目炯炯盯着卡洛斯·罗斯：“沃尔特家族的继承人……我建议你先和科林打一架，如果你赢了的话，你也不是沃尔特家族的继承人，因为你得和盖文打一架……再和我打一架，最后和瑟琳娜打一架，你一定打不过瑟琳娜，她用数学、数学就能打败你……”
卡洛斯·罗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好吧，这个家伙表面上看一点醉意也没有，但才说了两句话居然就露馅了。
真是个小醉鬼！
卡洛斯·罗斯手指贴着乔什的脸，热度果然很高，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手臂挽着乔什的手，把他带出了酒会现场。
临走之前，卡洛斯·罗斯给格斯·范·桑特打了个电话，再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到半夜了，酒会应该也快结束了。
把某个依依不舍的醉鬼拖上车，卡洛斯·罗斯一贯清冷的脸上也泛起一丝笑意。
车子最终停在洛杉矶市中心的一间豪华公寓前，卡洛斯·罗斯瞥了眼睡得正香的乔什，默默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他：“醒醒……”
“科林让我再睡会儿吧，我今天没有课……”乔什嘟囔了一声，歪着身子继续睡。
卡洛斯·罗斯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该起了，试镜迟到了！”
下一秒，原本还在呼呼大睡的某人忽然闪着一双亮度十足的眼睛盯着他：“试镜开始了？”
卡洛斯·罗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
“好，那走吧，一定不能迟到。”
虽然肩膀彻底挂了下来，脑袋也保持着一直往下点的频率，可乔什最终还是跟在卡洛斯·罗斯身后，走完了一段并不算短的路程。
走到房间之后，卡洛斯·罗斯还在苦思冥想究竟该怎么对乔什解释根本没有所谓的试镜存在，可大概醉鬼的记忆和金鱼差不多，他才把人放到沙发上，对方已经抱着沙发靠垫睡得酣，嘴巴里偶尔发出一两句呓语，片刻之后却又重归安静。
卡洛斯·罗斯洗完澡后，乔什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睡得很香，这让卡洛斯嘴角的笑意更深，虽然这家伙一喝就醉，但是酒品很不错，醉了就安安静静待在一边，一点也不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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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现场，瑞凡·菲尼克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乔什的踪影，连洗手间他都跑了一趟，还是没找着，电话又打不通，他不由把视线对准格斯·范·桑特：“乔什呢？”
格斯·范·桑特也有些喝多了，他皱眉思考了片刻：“被卡洛斯带走了，卡洛斯说带他回去休息。”
“卡洛斯……卡洛斯·罗斯？”
瑞凡眉头的皱痕更深：“乔什和卡洛斯·罗斯很熟吗？”
格斯·范·桑特摊了摊手：“我想是的，乔什喝醉了，卡洛斯主动说要带他走。”
“格斯，也许他们之间没有你认为的那么熟悉。”瑞凡叹了口气，“我和乔什约好一起过来的，下次如果他喝醉了的话，我可以先送他回家，不需要别的人，好吗？”
“唔……”乔什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唯有陌生的空气让他意识到这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记得，昨天他喝酒后去了洗手间，然后遇到了……
遇到了谁来着？
才思索了几秒钟，乔什就觉得脑仁发疼，当他试图从被子里伸出手揉揉脑袋的时候，他的手忽然悬在半空，乔什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怎么——没！穿！衣！服！
上帝啊，圣母玛利亚啊，宙斯朱庇特释迦牟尼穆罕默德啊，他昨天晚上究竟遇见了谁来着？
狠狠脑补了一番密室惊魂、被囚禁的男人、这啥那啥play之后，乔什神奇地发现自己的手和脚并没有被捆住，最重要的是，他还是穿着内裤的。
思考了片刻，乔什决定起床去开灯。
刚刚掀开被子，乔什的腿却突然踢到了什么，光滑细腻的触感，带着一点皮肤的热度……半秒钟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身边睡了一个人，乔什当机立断，更大力地把另一边的被子也踹开，手指在那人身上摸了半天，片刻之后，乔什的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那人的胸是平的，性别应该为男……但他为什么也没穿衣服？
两个男人！
光溜溜地躲在被子里！
乔什摸够了，打算起床开灯，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轻飘飘的笑声：“你醒了？”
乔什皱眉盯着对方所在的那片黑暗观察了一会儿，许久之后才试探性地问道：“卡洛斯·罗斯？”
对方的笑声愈发清晰：“我以为你会听不出我的声音？”
确认了对方是卡洛斯·罗斯，乔什的心情总算放松下来了。他手臂贴在脑后，长叹了口气：“无论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黑暗环境都会感到害怕的，我很担心自己成为恐怖电影的男主角。”
卡洛斯·罗斯笑道：“没有哪个制片人会舍得让这么一张帅气的脸去演恐怖电影的。”
乔什扭头，虽然看不到卡洛斯·罗斯的脸，但他总觉得对方的呼吸就在身侧，在这个黑暗的环境里，耳畔只有彼此的声音，莫名其妙地，他觉得自己和卡洛斯·罗斯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
“昨天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卡洛斯·罗斯“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我打开了洗手间的门，你撞在我身上，我打算问问你有没有受伤，你就抱着我的腿哭着说爱我，求我别和你分手……”
“啪……”一个枕头轻飘飘地落在卡洛斯·罗斯的背上，“我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怎么可能哭着求不分手？”
他最多只求可爱的瑟琳娜妹妹别用太高深的数学题虐他罢了。
卡洛斯·罗斯轻叹了口气：“居然没有骗过你，真遗憾。不过乔什，你得对我负责任……”
“什么？”
“现在是上午，我还在睡梦中就感觉有一双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把我可爱的小兄弟都摸醒了，你不知道早晨的男人是最不能受刺激的吗？”
“所以呢？”
乔什话音刚落，他就觉得颈边被吹了一口气，很轻微的，仿佛谁在轻轻挠着他的痒，却让他整颗心都躁动了起来。
卡洛斯·罗斯的声音中带着一点轻快：“所以，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几乎立刻听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乔什的意志只在一秒钟之内彻底崩塌，他伸出手，手心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胸膛，然后毫不犹豫地倾身压了上去。
一日好梦。
一直到第三天的早晨，乔什才从卡洛斯·罗斯的房子返回了自己的公寓，在路上，他接到了瑞凡的电话，手机开机的刹那，乔什才知道这几天他究竟错过了多少电话，瑞凡的，科林的，包括他经纪人阿诺德·凯恩斯的，乔什足足回了一个多小时才把电话一个个回复完，讲完之后嗓子都有些哑了。
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跑到楼下做了一会运动，才觉得自己的精力稍微恢复了一些。
一连两天都躺在床上什么的，也是很耗体力的一件事情。
12月初，乔什接到阿诺德·凯恩斯的电话：“你被录用了乔什，《闻香识女人》有你参演！”
“真幸运，我没给你丢脸。”
阿诺德·凯恩斯笑道：“我一直对你很有信心，好吗？”
几天之后，乔什在与《闻香识女人》剧组的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剧组为他提供了15万美元的片酬，但在阿诺德·凯恩斯的据理力争下，这个数字被涨到了20万。
乔什笑道：“20万这么多？太好了，我总算不用为明年的生活费发愁了。”
阿诺德·凯恩斯揉着额头：“乔什，相信我，你绝对还会继续贫穷下去，我从没见过你这么不会规划自己的年轻人。你不抽大/麻，不酗酒，也不爱买跑车炫富，你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乔什捏着后脑勺：“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没法给你答案，不过还是谢谢你，亲爱的阿诺德，你靠着一张嘴就让我白挣了5万美元，如果我没有经纪人的话，我一定不好意思讨价还价的。”
阿诺德·凯恩斯点了点他的头发：“那是因为你的片酬和我的收入挂钩，我才不会管你有没有把自己饿死，我得保证自己不被饿死，对了，乔什，上次那套男装的钱记得还我。”
“哦。”乔什扁了扁嘴，“那我决定收回你是最可爱的经纪人那句话。”
阿诺德·凯恩斯作势要走：“那我去和剧组的财务说一声，把你那5万美元再退回去。”
乔什：“……”
“你的收入不适合我的片酬挂钩吗？”
阿诺德·凯恩斯耸了耸肩：“是这样没错，可是这样你就会损失5万美元，我只损失几千块，这样算起来还是你比较不划算。”
经纪人先生咧开嘴：“单纯的乔什·沃尔特，你得认识到，你的经纪人很擅长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哦。”乔什默默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最可爱最帅气最伟大最英俊最棒的经纪人了！”
“重复一遍。”
“可爱帅气伟大英俊的阿诺德·凯恩斯先生~”
“乔什，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你翻白眼的动作吗？算了，我还是去找一下剧组吧。”
“雅蠛蝶！”
“乔什你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阿诺德你清楚这个日语词汇的意思，代表你也不纯洁，别装了伙计，大家都是男人……”
“滚滚滚滚！”
阿诺德·凯恩斯第一次发现，身为乔什·沃尔特的经纪人是一件多么让他头痛的事情。
签约之后，乔什就得进组拍摄电影了。
天气越来越冷，所幸剧组在拍摄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乔什倒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寒。
进组的第一天，除了阿尔·帕西诺这位在试镜环节中遇到的演员之外，乔什也和其他演员进行了初步会面。
这部电影中不乏大咖。
未来的奥斯卡影帝菲利普·塞默·霍夫曼就在其中出演了一个戏份不算多的角色。
因为外表不够出众的缘故，在拿到奥斯卡影帝之前，菲利普·塞默·霍夫曼一直在各部电影中出演酱油角色，这种境况在他拿到影帝之后才有所改善，但相比较其他名利兼收的影帝，菲利普·塞默·霍夫曼顶多在一些大制作影片中出演男二号或者主要反派，能够演主角的机会还是寥寥。
和他境遇相似的奥斯卡影帝还有杰米·福克斯、福雷斯特·惠特克等人。
《闻香识女人》这部影片的女主角则是新生代女演员加布里埃尔·安瓦尔，她与乔什同龄，在原作中，她与阿尔·帕西诺跳的那一段探戈成为了整部影片的亮点，安瓦尔的事业也由此飞速上升，成为颇受关注的女明星。
“很高兴见到你，乔什。”马丁·布莱斯特伸手与乔什相握，“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乔什笑道，“我相信我们都会非常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这么多~
困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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