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想要用心去了解每一位家人。

  山姥切国广和压切长谷部呆住了,抱着油豆腐的狐之助小爪子一时没抓住,半块油豆腐掉在了地上。它心疼的不行,闪电一般捡了起来,赶紧吹吹,自我安慰:“没事没事,还能吃,地干净。”

  季弦思愣了一秒,忍不住笑,凤目弯成让人温暖的弧度,他笑起来总有看起来格外宁静清淡。

  山姥切国广和压切长谷部也忍不住跟着微笑。

  在看到本丸如今的摆设后季弦思简直想为压切长谷部和山姥切国广点上三十二个赞。

  本丸原本太过空旷,甚至可以说毫无生气,但经过他们的布置看起来简约明亮。

  插花摆放适宜,挂画装饰亦是合理有度,茶几、案桌……简约大方,院子角落、墙壁都种了浅色的花。

  尤其是书房素净雅致,所谓入乡随俗,本丸是最传统的日式,只有书房是完完全全的华夏古色古香,香炉水墨、笔墨纸砚。

  季弦思真心实意赞美:“你们真是好厉害,可以直接去从事装修设计了。”

  又被主公夸奖了!

  山姥切国广再一次低下了头,白色被单掩去他眼角眉梢的笑意,压切长谷部忍不住笑。

  对刀剑来说还有什么能比主公的认可重要?

  到了此时,已是傍晚,夕阳将连绵的浮云染成了火烧的颜色,映着门前的清池,动人心魄,却并不太过灼目。

  山姥切国广、压切长谷部:这是……在本丸的第一天呢。

  季弦思点了点额头:所以,这个时间可以吃饭了。

  孟子劝齐宣王有言: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

  季弦思也算得上富贵人家,几乎没有进过厨房,自然而然,他是不会做饭的,那些瓶瓶罐罐已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虽然他本质上也用不着吃饭。

  而山姥切国广同样不会,因为在此之前没有想到压切长谷部的到来,所以……季弦思买了几份便当。

  特意用灵力保存着,所以拿出来的时候还很新鲜。

  他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抱歉,我和山姥切都不会做饭,所以只能准备几份便当了,暂时将就一下吧。”他咳了一声,又加了一句,证明自己在餐饮上不是一窍不通的:“我煮茶的水平还是可以的,餐后要来一杯安神茶吗?”

  ……不会做饭的主公更让人觉得可爱了啊!!

  压切长谷部立刻道:“主公只需坐在这里就好,有关料理的问题请托付给我吧!”

  真是的,主公那么精致美丽的容貌怎么笼罩在讨厌的烟雾下,那么修长漂亮的手也不该去做那些粗事。

  一切的一切还请交给我吧。

  您什么都不必操心。

  总觉得压切长谷部对他的事、本丸的事都太过看重,无论巨细。

  “有长谷部在还真是让人觉得可靠安心,不过,忙了一下午还是先坐下好好吃饭吧。”季弦思伸手握住正要去厨房的压切长谷部:“明天再品尝长谷部的手艺吧?”

  季弦思询问时语气总会不自知放柔了些,他音色本就温润,放柔了的时候简直能将人化成了水。

  他说了什么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跟你说话,那双落着星光的眼睛也在看着你。

  只要点头就行了。

  狐之助突然有了一个问题,会不会以后的本丸生活就是这样了?日常迷人的审神者大人和日常被迷的刀剑男士?

  小爪子挠了挠脸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期待呢。

  ——很幸运,遇到了很温柔美丽的主公。

  以后的日子互相关照吧。

  压切长谷部伸手握紧了护身符,护身符他一定会好好守护好的,因为这是最重要主公送给他的啊。

  那盆微笑向日葵就被放在枕边,山姥切国广小声道:“晚安,被被。”

  ——总是披着白色床单,不,是白色披风,如果有别称的话大概会被成为被被吧。

  是审神者难得的大笑。

  山姥切国广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果然都是太阳的味道。

  “明天见。”

  而此时此刻的季弦思,一袭白色中衣,因为刚刚沐浴过,还有些湿漉漉的长发就随意披于身后,带着氤氲的水汽。

  素白的衣、漆黑的发、执笔的手修长白净,就连指甲都漂亮到像是薄冰。

  漆黑的眸更像是望不进的古井,淡漠、出尘、真真正正的不染尘埃、不入红尘。

  就像是时之政府的人第一次看到他一样,在很远很远,远到像是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

  闲敲棋子落灯花,让人下意识屏息凝神,生不出亵渎之意,对于带来一身血腥味的他们只是淡淡抬眸,“受伤了吗?”

  不仅只是相貌气质,就连灵力也是那么……惊艳赞叹。

  这么强大的人若来到时之政府,一定能带领刀剑男士们获得胜利吧。

  一次又一次的请求,终于……等到这个人的点头了。

  所以说,好不容易等来的人一定要好好对待啊,这就是时之政府的人深夜来此的目的。

  您觉得怎么样?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绝对给您最好的一切。

  当然,还因为白日所见的季大人真的是太温柔啦!就连说话都是温柔动听,不同于清冷淡漠,是另一种魅力。

  有些好奇。

  然而来人发觉自己想错了,此时此刻的季大人还是和初见时一样,清冷淡漠,出尘离世。

  虽然说还是很彬彬有礼,但就是有种疏冷感。

  ——季大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并无,承劳费心。

  对于他们的心意季弦思心领了,但说来不过是因着需要,需要他为时之政府战斗。至于来人的眼神他居然也很了解。

  的确是,在时之政府的眼中他大概是隐士高人,出尘离世,但那只是他们的以为。

  对于外人,尤其是他看来没有必要过多联系的外人,他会做一个合格的主人,让客人舒心,但旁的不会有。

  刀剑们不一样,家人、同伴、战友,是的吧。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可信,他们完全信任他,他们将他视为家人、同伴、战友。

  季弦思感觉得到,狐之助也好,压切长谷部、山姥切国广也罢,他们对他有种来源于心的亲近喜欢。

  所以我也喜欢你们。

  若有人以真心对我,我自回以一样的真心。

  从很早之前,他一直这么想的,只是可惜……季弦思手指一顿,拢袖搁笔,压了长长的鸦羽看着刚刚画出的山水图,微微一笑。

  然而又生出许多叹息,垂在身侧的手终于收紧了。

  父亲……我欠了你们的,大概是算不清了。

  他目光悠悠看向了窗外的月光,千年来,世事变迁,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唯有这片月光,还是一样,寂静照着这片大地。

  今人不见古时月,古月依旧照今人。

  季弦思走向阳台,他背负着双手,仰面望向皎洁的明月,长发流泻而下。

  胜雪的白衣,如画的眉目。

  他看着这轮明月,却想到了另一片壮丽辽阔的土地。

  故土山河已许久,久到千年未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