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之后, 朝日川一时的确冷静了一点。

  祢豆子成为了不像他一样弄虚作假、真正克服了阳光的鬼,这一点珠世夫人其实是有过猜测的。

  人在成为鬼的时候控制不住吃人的欲望,理智全失, 会在之后才慢慢恢复,而祢豆子成为鬼后却迟迟没有恢复原本的理智一直像幼儿一样活动, 就代表着她的本身有比恢复理智更重要的事情存在。

  鬼舞辻无惨逾过千年, 终于制造出了不畏惧阳光的鬼。

  朝日川一时看着开开心心在叫他的小姑娘。

  鬼的眼睛一向都是鲜艳的梅红色,拟态或者是没有发动血鬼术的时候可以伪装成如常人一样的颜色。祢豆子虽然还不会拟态, 但是保持鬼瞳的双眼却还是原本人类时漂亮剔透的粉色, 无垢又单纯。

  朝日川一时摸了摸她的头, 对此讳莫如深,只说了一句:“真可怕啊。”

  不害怕阳光的鬼,一直都是鬼杀队的噩梦。

  炭治郎意外get到了朝日川的感叹的意思, 慢慢解释道:“不用担心,珠世夫人猜测可能是祢豆子……唔,我们血脉的缘故。”

  少年挠了挠头, 不知道要怎么说清楚,毕竟在他使用火之神神乐出来之前, 也没有想过自己一家卖炭的居然是日之呼吸的传人。

  明明时透无一郎才是正牌血脉, 所以大家反而忽略了当初日之呼吸的创造者其实将他的呼吸剑法传给了很多人,只不过都衍生成了其他呼吸, 而总是有人能将这初始之呼吸保持下来的。

  神乐舞一代又一代流传,灶门家家主一代又一代提前开启了斑纹。

  向火神祈愿, 保佑来年无灾无难。

  朝日川一时这么一听稍微放心了下来。

  要是鬼舞辻无惨后面又不小心创造出不怕阳光的鬼, 随便一个都是灾难,而且他自己还会吞下一个让自己先不怕太阳。

  不然现在的鬼怎么老是追着他屁股跑。

  如果要是被鬼舞辻无惨知道祢豆子的状况……

  朝日川一时严肃起来:“你要好好保护好祢豆子,炭治郎!”

  灶门炭治郎:“是!”

  呆了一会儿, 很快炭治郎和祢豆子就离开了,他们还要赶去珠世夫人那里。

  珠世夫人一直在研究能让鬼变回人的药物,因为祢豆子的关系新年之后就留了下来,在蝴蝶忍着的一个隐秘的据点里进行着研究。

  朝日川一时抽空看了看自己的日轮刀,果不其然是黑色的,渡了色之后像是墨石一样的材质,刀纹是流云纹理,十分飘逸。

  他挥了几个型,对此表示很满意,决定有时间找宇髓天元研究一下双刀流的套路。

  事后他也给几个同伴和产屋敷说明了这次战斗的经过,大家都叫他好好休息一下,毕竟被太阳照到不是一般的伤害,显然上次的伤势还是吓到了不少人。

  /画画的阿时:其实只是看着夸张而已……

  /虫·蝴蝶忍:哦?

  然后他怂了。

  目前来说,朝日川一时还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所以也没有彻底闲下来,哪怕编辑已经疯狂敲他电话几十回了,他还让产屋敷那边出手处理了一下。

  其中一个问题是根据奴良陆生告诉他的,他最后追杀半天狗貌似使用了类似于畏的能力,虽然他在阳光下不会立刻死掉,但的确在那一刻有畏火包裹住了他,让他极其迅速地追上了半天狗把他心脏中的本体搅城了碎片且没有让他受到阳光的伤害。

  他自己没有太多印象,不过他很坦然地觉得是弥弥切丸的原因,弥弥切丸有着和奴良陆生或者说滑头鬼十分密切的缘分,还有着关东之主的权柄,妖火既然都能使用一下,畏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朝日川一时那时候和滑头鬼说道:“大概或许是我们之间的结缘更深了吧。”

  想到这里,鬼含笑伸出手指在妖怪的胸膛随意地描摹出心脏的形状,声音很低:“妖怪也是会回应愿望的存在,即使不需要战斗上的帮助,我也想你能出现在身边……”

  于是这份力量就通过双子般的退魔刀暂时为我所用。

  “——这样的解释,对于本来就玄妙的妖怪来说,不是刚好合适吗?”

  他想撩完就走,但这样的情话在床上说出来的后果就是被抓着脚腕拖回去继续厮混,朝日川一时想起前几天的胡作非为,懊悔地发现这也不能全然怪奴良陆生。

  下次他绝对要按耐住挑逗的好胜心,绝对。

  所以话题绕回来,他是不是可以多用用畏的力量来规避阳光呢?

  这成为朝日川一时最近在研究的事情。

  只不过他不是妖怪,真的不懂畏,于是陷入了一个大难题。

  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那部创造了奴良陆生妖怪之里的漫画。

  当初他离开浮世绘町是因为漫画,创造妖怪之里是因为漫画,月见那一晚被滑头鬼提示也是因为他发现漫画是他失忆的线索。

  既然都指向同一个线索,那他自然要看看自己当初到底画了什么妖魔鬼怪。

  朝日川一时在之前已经有翻出以前作品来看看的打算,不过之后怪谈开始作乱,他又勤于赶稿,一直没有执行。

  不吹不黑,毕竟他以前的作品真的很多。

  有着作弊的经验积累,不需要按照人类休息时间的体质,快过新妻英二的笔速,AsahikawaNo.1出版的刊登的长短篇和用大师名义绘制的浮世绘过千,想要全部翻出来或者找到再看一遍,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然而这件事比让朝日川一时去研究畏还要头疼,因为出师未捷、中道崩殂,直接断了他的进度。

  窗外暮色沉沉,朝日川一时黑着脸从两个可怜的书架里抬头。

  他把他的新家翻完之后来奴良宅继续翻,悲惨地发现他大部分原稿原著已经不可避免地损失在了当初鬼舞辻无惨派半天狗来偷家的行动里。

  混账。

  朝日川一时气得摔书,并且从他贫瘠的粗口词汇量里选出了一个比较有气势的。

  但介于半天狗已经在之前被他搅死了,他现在也只能骂骂鬼舞辻无惨不得好死。

  滑头鬼毫无同情心地路过书房敲门问了一声:“阿时今晚要留在这边过夜吗?”

  “不过!”

  “市图书馆和杂志社晚上都不开门的,在这边先休息一下吧。”

  “我还可以去联系新妻、高木他们帮忙找找以前的旧刊!而且jump的编辑不可能那么晚下班的!”

  他们必须和漫画家一样是秃子!

  滑头鬼不懂这些,靠在门边又敲了敲门,“你回来之后都在忙,我要是不现在拉开这扇门的话,是不是这个月内都没办法见到阿时了。”

  书房的门刷地一声就被拉开了。

  朝日川一时扛刀跑了出来。

  他在浅间山最后几天假期也不想想是被谁折腾没的,这家伙居然来叫委屈了?

  滑头鬼见到他这个架势反而轻松一笑,向后一退,拔出刀,一如既往地迎了上去。

  “嗯?大概七八年前的漫画短篇?讲一个名为滑头鬼的妖怪的吗?”

  周末,新妻英二开着免提的手机横放在桌上,双手抱胸,撅起的嘴巴上搭了根笔,很严肃地想了想。

  迟迟没有得到回复,朝日川一时扶额:“新妻老师,你可是漫画百事通啊……”

  “啊啊我可没有那么厉害哦,谁叫朝日川老师画过那么多妖怪题材的漫画!”电话那头传来了少年气的呼喊。

  新妻英二话题一转:“不过老师那时候签的合同有版权在内吧,只要去杂志社社把以前的jump都翻一遍就好啦!”

  说到这个朝日川一时又有点头疼,编辑部那边经常有人通宵达旦,他又没有鬼舞辻无惨那边不会被摄像头记录影像的血鬼术,感觉没办法用和平的方式解决。

  “啊,是被先邀请了参加短篇祭吗!”新妻英二突然像是抽到了答案一样抢答道。

  朝日川一时不禁看了一眼电话。

  这个人肯定就是漫画百事通了,没有其他人了!

  他作出咸鱼回答:“因为我很少接电话嘛,前几天收到了服部编辑的邮件,说是想特邀AsahikiwaNo.1参加一次短篇祭,因为这次是妖怪题材,我不是很想……”

  新妻英二仿佛感同身受地叹气:“如果因为要麻烦的人先一步提出了邀请那还真是不得不答应啊!”

  朝日川一时叹气:“是啊!但是会很麻烦啊!”

  两个人麻烦来麻烦去,一旁在看漫画的棕发青年抬头看了一眼,就接到了一个心情烦躁的鬼。

  朝日川一时惯性地横到他腿上,皱着眉头。

  因为要麻烦杂志社让他去翻阅七八年前的旧刊,这个短篇祭邀请就不得不答应了。

  编辑部也是有小心思的,诸国九十九和shiji两个都被认为是他的人现在正好都要完结,再让他用从前的笔名刊登漫画的吧,短篇祭的关注点肯定水涨船高。

  明明大家都看出来shiji才是Asahi啊……

  听到吐槽的新妻英二立刻辩驳:“不是哦不是哦!”

  明明已经是快三十的漫画家声音里永远都有自己笔下少年漫主角的朝气。

  这位在漫画界眼光和头脑都无比犀利的人说道:“其实如果不是朝日川老师现在在和我通电话的话,光看画风和熟悉的笔触分镜,真的很难确定您不是新披了诸国九十九的笔名在投稿哦!”

  “……”

  朝日川一时第无数次问道:“真的有那么像吗?”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像但是没那么夸张啊……那个狂画师怕不是我的狂热粉丝!?

  一个想法闪过,朝日川一时忽然谨慎起来:“jump不会是要我在短篇祭上承认身份吧!”

  新妻英二大笑,回答却十分社会:“怎么可能!朝日川老师想太多啦,他们只会为了赚钱更加让您多配合他们合作!”

  朝日川一时凉凉道:“说什么呢新妻老师,这是为了友谊与梦想。”

  至少编辑们都是那么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新妻英二还是大笑,笑完之后他忽而正经地说道:“但是这次我也要参加短篇祭,我更希望能和您再同台竞技哦,所以也帮不上什么忙啦~!”

  “你是根本就不想帮吧!”

  “那我就期待和您一起较量了~byebye!”

  嘟的一声电话就被挂了,朝日川一时放下手机,有气无力道:“这完全就是吃准了我会答应的说法啊。”

  奴良陆生微微低头安抚似地亲了亲他:“真的不需要妖怪的帮助吗?”

  “不要。”朝日川一时闭了闭眼,忿忿不平地伸手推开青年靠近的脸:“那我还不如直接问你漫画的内容是什么,我还是想亲手翻一翻看,那本漫画到底为什么能让你有时候会不经意地摆出一副死刑脸。”

  奴良陆生哑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

  “当然了,我又没瞎。”

  朝日川一时尖酸刻薄起来,用手指戳他:“难道真的是给我戴了绿帽子?你要是想阻碍我我们就继续打,论持久战我这做鬼的从来没怕过。”

  青年叹了口气,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没有绿帽子这回事。”

  “那就行了,”朝日川一时无所谓道:“只要不给我戴绿帽子那都不是事儿,不然说出去我可多没面子。”

  奴良陆生一下不知道他在意的到底是面子问题还是帽子问题。但以鬼的自尊心来说,现在滑头鬼说什么也只会被听过后放置,朝日川一时已经决定要亲自去看去听才来判断那份记忆到底如何。

  分离、失忆、性格上不自然地改变,还有唯独忘掉的是以奴良陆生为主的那段与妖怪相处的时光。

  磨去了所有棱角的恶鬼此时此刻直起身认真地对青年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改变我最多的人,也是即便没有记忆的我也要追逐的妖异的存在,我们约定好了,所以我不想不明不白地龟缩在你的保护圈里。”

  实力、过去、经验都不对等的两个人,只能由一方保护另一方。

  成为他人一时的负担朝日川都难以接受,长久的负担更不行。

  作为人类的时候,奴良陆生的思绪会更复杂一些,但他终究还是说不出任何阻拦的话,只是很无奈地又抱了抱怀里的鬼,想让负面的情绪赶紧溜走。

  反常的回应让朝日川一时狐疑:“所以你真的没有给我戴过……?”

  奴良陆生:……

  头疼。

  “不会有的,阿时,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超级难哄的某只鬼目光游移:“但也没见你为我吃过多少醋啊,少女漫画不都那样画的……”

  “我觉得还是让妖怪的我来回答这些恋人间的陷阱问题吧!”

  “卧槽,别、你玩不起!?”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时间过去,朝日川一时在新一封邀请邮件面前妥协了,他回了一封邮件说出自己的要求,并写下犹豫的原因以示可怜。

  AsahikiwaNo.1:【我其实想暂时放下漫画回去画浮世绘了哦,毕竟那才是家传的手艺啊,所以以一个短篇祭来收尾的话,似乎也不错。】

  然后心思险恶地补了句。

  AsahikiwaNo.1:【这样的噱头,对杂志来说也不错吧~!】

  几天之后,他收到了一箱仅供借阅的旧刊。

  —仅供借阅,请老师妥善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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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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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昨晚存了忘记定时我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