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一片樱花包裹的香气中醒了过来。

  睁开鶸色的杏眼,入目便是一边森森的葱绿,一片粉色的樱花瓣随着她抬起脸的动作,从发梢掉了下来,悠悠转转落到了地上。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着了呀?你哥哥找不到你,都发脾气了呢。”

  听到有人唤她,小梅看向了那个背着箩筐走过来的少女,长长的渐变发尾就像是被火燎过一般,衬地她的面容更漂亮了。

  她想起来了,这是邻居家的祢豆子姐姐。

  小梅听到哥哥的名字,就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女孩一样别开了脸。她小声地哼了一声,依然坐在落满樱花的地上一动不动:“我才不回去呢!他讨厌死了。”

  “怎么又生气啦?”

  祢豆子放下背上的箩筐,蹲在小梅的身边,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哎呀,好啦,生气了就不漂亮了。”

  “你之前明明说,人家就算是生气也是最漂亮的!”

  小梅话是这么说,还是乖乖地在她手心蹭了几下。祢豆子知道,她根本就是不好意思了,所以才假装成一副愠怒的样子。

  “这样吧,小梅跟我一起去挖野菜好不好?今天晚上你和哥哥一起来我们家里吃饭。”祢豆子说。

  小梅想了想,仰起脸看向祢豆子,银白的发丝落在肩头,就像是一捧蜿蜒的雪。

  “好。”她答应道:“我要你拉我起来~”

  祢豆子笑了笑,小袖和服上落满了花瓣的女孩子伸出了手。

  小梅笑着伸手拉住她,手腕上的铃铛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

  妓夫太郎看见妹妹头颅被砍落,气急攻心:“妹妹——”

  “你竟然敢伤害我妹妹,鬼杀队的,我饶不了你!”

  他一边咒骂,一边连忙运转起堕姬身体的控制权,想要妹妹的把头重新接回来,却没想到堕姬的身体宛如与他切断了联系一样,根本无法使用。

  怎么回事?!

  那个使炎之呼吸的柱到底怎么回事!

  由于妓夫太郎的分心,宇髄天元趁着这个机会,瞄准了妓夫太郎动作间的空档,刀锋如狂风骤雨接连而下,爆炸声如同踩点一般,在双刀旋转的推进中接连响起!

  音之呼吸·五之型·鸣弦叠奏!

  “!”

  妓夫太郎接连败退,右手血镰竟被宇髄天元勾着锁链的刀“当”一声挑飞!但他也不愧是身经百战的上弦鬼陆,他的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向侧后方一滚,那高高抛起的血镰眼看又要回到他的手中来!

  “嘿嘿……”

  还没等妓夫太郎彻底咧开嘴角,一记如同降落吉原的日轮便再一次挑飞了那柄血镰,甚至因为所挥弧度过广,直接斩断了妓夫太郎试图接住武器的右臂。

  “日之呼吸·贰之型碧罗天!”

  还没来得及卸妆的炭治郎只是堪堪穿好了队服,脸上还带着花街姐妹们给他画的两坨红鸡蛋。但这并不影响他出剑的速度,反而一击便伤到了妓夫太郎!

  “你这……?”

  宇髄天元在看清了炭治郎脸上的妆容,实在是没忍住哈哈哈:“对不起,我……哈哈哈!”

  刚刚完成了漂亮的一击的炭治郎:“……”

  妓夫太郎只觉自己的手臂,就像是被什么减缓生长速度的东西斩过一般,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景象,即使是以前遇到的柱,也没有这样的奇怪的剑型。

  怎么回事?先是妹妹被斩首,身体与意识失联,现在更是被这种奇怪的呼吸法砍断了一臂!

  妓夫太郎心中愤恨不平,但是现在显然不是继续反击的好时候,还是妹妹的情况更重要。他几下飞跃,手臂间带着毒素的血之刀刃如风穴一般涌出,直击那个站在妹妹身体前的炎柱,想要把他逼退后,把妹妹的身体带走。

  【血鬼术·圆斩旋回】

  炼狱杏寿郎刚要举刀迎击,忽然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拉力,把自己往后拽飞了出去!他睁大了金红色的眼睛,于空中勉强维持住向后飞去的力道——

  说时迟那时快,我抄着板凳,往妓夫太郎的脑壳上就是狠狠的一砸!

  那些毒气对我半毛钱作用都没有,毕竟究极生物不靠有氧呼吸,也可以光合作用的。

  在头破血流的妓夫太郎还没来得及看清我的样貌时,我再一次发动了血鬼术,让他看到了眼前有妹妹的幻象。

  妓夫太郎几乎是在看到妹妹的一瞬间,就收回了攻势。

  可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便被我拉入了梦中。

  我手里雪白的稿纸就像是被无色的火焰烧过一般,卷曲着被猎猎夜风吹至半空,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血鬼术在这一刻发动。

  “入睡吧……”

  “睡着了,就见到妹妹了。”

  我再一次加强了血鬼术的效果,炼狱杏寿郎在不远处站稳身形以后,持着刀向妓夫太郎复又冲了过来,浮世绘般的火焰卷上日轮刀,雪白的刀刃划出了绝美的圆轮,咬牙向上弦之陆发出了第二次的斩首攻击——

  妓夫太郎的头颅也同时应声落地。

  他的头颅也不知道是恰好还是怎么回事,刚好滚落到了妹妹的身侧。

  祢豆子从后面走了出来,她显然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作少女的打扮。

  她当然没有离开吉原,而是因为方才帮助花街里的普通人逃跑,所以才晚了一些。

  因为之前打斗不小心吸入的毒素开始发作,炼狱杏寿郎用力地喘着气,脸色白的有些不正常:“先去看一眼宇髄……”

  祢豆子锋利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白嫩的手臂,血液从里面很快淌了出来,还不等炼狱杏寿郎说出下一句话,他就像是被火焰包围的龙妈一样,燃烧了起来!

  【血鬼术·爆血】

  来都来了,岂有之后再解毒之说?

  ——

  妓夫太郎醒来的时候,自己正站在自己家门口,夕阳斜斜探入窗内,亮的他都些不敢睁眼。

  我这是要去干什么来着?

  他有些疑惑,手一伸掀起门口的竹帘,便看了隔壁的邻居小姑娘拉着妹妹的手,从外面说说笑笑地回来了。

  “小梅,你去哪里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刚刚才陷入失去妹妹的恐惧一样,浑身都有点发抖,但是在看到小梅开开心心地回来的时候,他的声音又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

  妹妹见了他,一双清澈如绿色潭水的眸子看向了妓夫太郎,映照出了哥哥的模样。

  “要不是刚刚跟你吵了一架,我怎么会气的在樱花树下哭,还睡着了!”她气鼓鼓地说着,小脸染上了一抹许久不见的自然晕红:“都怪你啦!”

  妓夫太郎看到像普通小姑娘一样,打扮素净可爱的妹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光是这样看着她,自己就很高兴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高兴。

  哪里很高兴呢?

  他想不出来,就像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妹妹的眼里,是那般英俊高大的样子。

  “我和祢豆子已经说好啦,晚上去她家里吃饭,哥哥你也要去。”

  小梅拉着哥哥的手,摇了摇,鶸色的眼中无限期待:“我想要和哥哥一起去。”

  妓夫太郎看着妹妹纯真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乐的日子,就好像是偷来的一样。

  “还是算了吧……”

  他下意识拒绝,就好像是被很多人曾经拒绝过施与好意,在面对这种境况的时候,他下意识说出的竟是拒绝的话语:“我和小梅就不——”

  “——祢豆子,是隔壁的太郎回来了吗?”

  包着白色头巾的秀美妇人手里还拿着汤勺,衣袖挽到了手腕。她在见到祢豆子和邻居兄妹的时候,笑地和眼前的邻居家小姑娘如出一辙的温暖,显然看得出是一家人。

  “妈妈!”祢豆子回身,开心地打了声招呼:“哥哥还没回来吗?”

  “应该快了。”她笑着说:“我在烧汤,弟弟妹妹出去摘了点野果子,你洗一半给他们送过去。”

  妓夫太郎刚要拒绝,小梅就甜甜地笑着接过了话:“谢谢伯母,伯母对我们真好~”

  该死,该死。

  妓夫太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到了一阵令他心慌的泪意。

  怎么会这样……可是……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妹妹的发顶,一股久违的温暖自妹妹头上传来,就好像是重新找回了阔别已久的旧物一样。

  “小梅?”

  “诶?”

  小梅回过头,几乎能够力压成人的美貌便这样跃入他的眼帘。

  夕阳洒落在她脸侧发梢,美的惊心动魄。

  ——

  祢豆子在用血鬼术烧掉了宇髄天元的毒素后,便又走回了上弦陆兄妹的身边,徒留猪猪和善逸不甘的叫嚷。

  “怎么回事,怎么这就结束了?”

  “这也太快了吧!”

  祢豆子走到她在花街的好朋友小梅身边,我默默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上弦陆的事情,我已经趁他们打斗的时候,向她全盘托出了。

  之前堕姬是如何毫不留情屠杀人类的场面,她也见到了。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想……

  祢豆子伸出手,抱住了对方的断头,帮她一点点擦掉了脸上的黑灰,轻轻地叫了一声她的真名:“小梅。”

  然后为她唱了小时候,妈妈经常为她唱的摇篮曲。

  “做个好梦。”

  堕姬和妓夫太郎的身体与头颅化作一阵灰尘,逐渐散落在空气中……

  茶茶丸自虚空中轻轻落下,这是珠世小姐养的猫。我解下针筒,迅速地在他们尚未彻底消失的身上抽了一管血。

  完成了任务的茶茶丸载着针筒,又一次消失了。

  ——

  就在上陆兄妹身体彻底消失的那一瞬间,祢豆子的余光忽然在堕姬遗留的衣物中,瞥见了一个银亮亮的东西。

  那是一支雕刻着冬日雪梅的银制发簪。

  就像是被贴身存放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