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限城内的鬼罕见地齐全, 在鸣女被提拔为上弦伍后,这是第一次四只上弦鬼全部出现在无限城中。

  只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城内各自的地方,没有人出声。

  不得不说,自上弦贰童磨死后, 这座城里就安静了不少, 甚至能用冷清来形容。

  因为剩下的几只鬼,都不是什么爱说的性子。

  鬼舞辻无惨在童磨死后从猗窝座那里得知了太宰治并未死亡的消息, 虽然也怀疑过对方过去是否有伪装成一希潜入无限城, 但一希对于每次来到无限城后发生的事情均一清二楚, 这怀疑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以防今后再出现上弦突然死亡这件事, 鬼舞辻无惨还是开启了与众人的联系。

  时隔近半月,他用这种联系召唤了众上弦鬼,却并没有告知是什么事。

  在等待的间隙, 一希觑着不远处明显在走神的猗窝座, 想了想,试探着开口:“猗窝座阁下……脸色不大好啊?”

  猗窝座闻声看过来, 扯着嘴角笑:“都当鬼了, 还能看出来脸色好不好?”

  一希:“……”

  这您可就把天聊死了。

  在他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继续扯什么话题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猗窝座竟然又开口了。

  “你……是一直都有自己成为人时候的记忆吗?”

  一希诧异地看过去, 正好来得及捕捉到对方收回视线时的躲闪与无法言喻的焦躁。

  他一直以为这位上弦叁只对“对手”“斗气”“比试”这种无聊的词汇感兴趣, 没想到如今竟然开始关注自己丢失的过去了吗?

  这可真是……令人意外。

  “啧。”上弦叁似乎也很快意识到这有些不像自己, 烦躁地摆摆手,“算了,当我没问。”

  一希当然不会算了,他对这可是很感兴趣。

  “据我了解,十二鬼月中, 只有猗窝座阁下,原本的堕姬、妓夫太郎与下弦的累在成为鬼的时刻忘掉了过去,”一希语气轻飘飘的,但语速倒是不慢,唯恐对方插话,“我曾在累的梦中看到了他那悲惨的过去,也曾在童磨阁下那里听说过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帮助堕姬与妓夫太郎转变为鬼的,因此,我有过猜想,也许是为人时的经历太过绝望,所以他们才会丢失过去吧。”

  说到这里,他转眸瞥了一眼沉默的猗窝座,突然问了一句:“猗窝座阁下,您是因何不吃女性呢?”

  半晌,垂着眸的猗窝座才终于施舍了他一眼,却是勾了下唇角,讽刺道:“你又是因为什么非要活下去呢?”

  一希要活下去的理由可是太简单了,毕竟这是从小到大的愿望,可猗窝座就不同了,他敢保证对方绝对无法解释自己的异状。

  不过一希也明白,对方说出这种话便是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了,于是笑笑便收回了视线。

  半天狗依旧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偶尔向一希和猗窝座的方向瞥来两眼,浑身颤抖地念着“好可怕”“可怕”之类模糊不清的词句。

  而上弦壹黑死牟……

  一希向上方扫了一眼。

  他们所在的平台之上有一座单独的敞室,是上弦壹黑死牟的专用位置,这位上弦壹向来高冷,不会轻易加入其余鬼的闲聊,一希本以为今日也是如此,但却没想到对方在他和猗窝座的话音落下后不久,竟是主动开了口。

  “一希……在你看来……之前在各处都寻不到的……人影……是否与……太宰治有关?”

  一希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这事当然和太宰治有关,但对方并没有交代过,若是被问及此事,要怎么欺骗过去。

  不,不对,事实上,在交代将猗窝座引到童磨那里后,太宰治那边就没有再传来任何消息了。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暴露身份后,对方根本不想再管他了!

  一希斟酌了一下,先打了个太极:“事实上,我虽然在鬼杀队处扮演‘太宰治’许久,但却并不了解他都做了什么事,否则不可能连他是否活着都没察觉到。”

  “无惨大人……并未追究此事……我也听说……鬼杀队出现了新鲜血液……连猗窝座……也无可奈何……你不必自责……”这位上弦壹像是体恤下属一样安慰了一希一番,而后话锋一转,“若让你……用太宰治身份思考……你认为……他会不会制造此事?”

  ……看来是必须要个回答了。

  一希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思,便开始在脑海中迅速构思,不过想好了几个措辞后,他仍是觉得实话实说更有保证。

  况且以那个男人的才智,应该也有办法应对这样的局面……

  思及此,一希便道:“如果让我来说的话,我觉得是有可能的。”

  “是吗……”

  黑死牟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没有下文了,一希本以为对方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实程度,却见对方突然侧过了身,将自身的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平台上。

  下一秒,鸣女拨了一下琴弦,平台上瞬间有了变化——鬼舞辻无惨出现了。

  “无惨大人。”

  “您来了。”

  “大人。”

  并不整齐的问候回荡在无限城中,鬼舞辻无惨摆摆手止住了他们的声音,惨白的脸上罕见地带了笑意,又夹杂着期待和紧张,情绪丰富得都不像个鬼了。

  鬼舞辻无惨没有收回手,反而就势指了指他们身后,“看那里。”

  众鬼同时向身后看去,鸣女恰在此刻又拨了一次弦音,那高空之上的房间门扉便被无形的力量拉开了。

  里面呈现的,正是一希曾经去过的位于城内尽头的手术研究室,甚至连下弦肆所在的位置都没有任何变化。

  “今日叫你们来,是让你们见证一件事。”

  鬼舞辻无惨的话音落下时,那处房间的地板骤然消失,躺在手术台上的下弦肆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便与手术台一同直直地掉出了无限城。

  一希没动,倒是半天狗忍不住趴在了平台的边缘,垂首向下看去。

  从他们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下弦肆落在毫无遮挡的平面上,而晨曦正从不远处,一点一点地滑过来。

  下弦肆意外地安静,明明睁着眼睛,却像个假人一样一动不动,然而鬼舞辻无惨生怕实验出了什么问题,将其全身上下都牢牢地束缚在手术台上,保证对方连挣扎都极其细微,更别说逃脱了。

  下弦肆看着阳光一点一点袭来,先是手术台下部的支撑柱,而后阳光一路向上,终于轮到了她□□的脚。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

  然而没等到她有什么反应,半天狗却率先惊叫起来!

  “这!她竟然没死!”

  一希的双眼豁然大睁,几乎是在一瞬间跑到了平台边上,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到下弦肆身上。

  但不止他,就连猗窝座、黑死牟面上都有了相应的变化。

  下弦肆——竟然不惧阳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高台上的鬼王爆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像是陷入了癫狂。

  “一千年啊!我等了一千年!”他几乎要激动地落泪了,“终于让我等到了!”

  “不惧阳光的鬼!被我研究出来了!”

  顾不上身后鬼舞辻无惨疯狂的笑声,一希的手紧紧抓着平台边缘,满眼都是隐藏不了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

  太宰治明明说是假的……

  如果鬼舞辻无惨连太阳的照射都能突破的话,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他——

  不,不对。

  一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鬼舞辻无惨是用“他”送来的药剂研制成功的,不就证明他根本没有欺骗鬼舞辻无惨吗!

  也就是说,一希他自己,即使再次回到鬼的阵营,鬼舞辻无惨也并不会将他如何,相反,他还是帮助鬼王的大功臣啊!

  一希的眼眸转了转,心思开始活跃起来。

  ——

  清晨方至,太宰治的宅邸便爆发出“嘭”地一声巨响,从天上砸落的一个人影将庭院压出了一个巨坑,而那人立在坑中,周身围绕着的暗红色光芒配合着他凶狠的表情,更显怒气腾腾。

  “太——宰——!!!”

  他吼出的声音令整个宅邸都为之一颤,然而几秒过去,竟是没有出现那个欠扁的人影。

  中原中也三两步从坑中跳出来,走路带风,冲着对方居住的屋子便冲了过去。

  “给我滚出来你这个混蛋青花鱼,我还真信了你会请客那一套,结果还不是自己先溜了,你这个骗——”

  “你找太宰吗?”

  未说完的质问在厨房走出来一个人时终止,中原中也看着那个端着盘子正不紧不慢往嘴里塞饭的人,对特定人产生的怒意下意识地一顿,再开口时充分表现了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礼节,颔首,声音平和地问:“是的,你知道他在哪?”

  对方摇了摇头:“太宰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总之并不在这里。”

  “哦。”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点头示意知道了,然而记忆雷达在此刻后知后觉地有了反应,他看着对面那个人,突然问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对方端着盘子,颇为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而后说道:“其实是没有正式见过面的,但我原来经常从太宰口中听到你的名字——”

  虽然后面接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他的话音顿了顿,而后自我介绍道:“我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

  这个名字在嘴边滚了一遍,而后脑海中见过的照片倏然与面前的脸对上,中原中也瞪大眼:“等等,你不是——你不是那什么了吗?!”

  虽然下意识地想说出“死”字,然而面对着一个看起来活生生的人,中原中也无论如何也没法当着对方的面说出那个不吉利的词。

  虽然在与MIMIC对战的死亡名单上的照片,他记得一清二楚,但难保不是什么长相相似的人。

  况且退一万步说,对方要是真的死了,他这么直白地说出去,不是往人家心口捅刀子吗!

  然而织田作之助却没那么多顾忌,他甚至点了点头。

  “按照常理来说,我确实是死了。”

  中原中也:“那现实来说……?”

  织田作之助:“现实来说,我也是死了的。”

  中原中也脑中一团乱麻:“……”

  等等,你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差别吗?

  万幸,对方可能感受到了他的困惑,将自己是死灵这件事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中原中也听完后脑海中的麻绳终于捋顺了,回神后便有些惊讶,忍不住询问对方是否所有的人死后都会变成这种状态,有没有见过其他港黑的死灵之类的问题。

  能答的织田作之助也没有隐瞒,几乎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去。

  在谈话中他发现,对方在了解了他的状态后,面上的神色似乎轻松了很多,像是将原本压在身上的重担稍稍放下了些许,转而为了某件事或是某些人感到开心与释然。

  总的来说,两人的对话很是愉快,织田作之助甚至在最后邀请道:“要来份咖喱吗?”

  中原中也看他那盘子上红红的一片,心说对方还挺喜欢吃番茄酱,不过正常的料理他也并不讨厌就是了。

  况且他早上从酒馆飞过来,也确实有些饿了,当即点点头:

  “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进正剧里的:

  中也是半夜的时候自己醒的。

  刚捂着快要爆炸的脑袋直起身子,侍应生就过来让他结账了,并且体贴的表示没有钱可以当服务员抵债。

  中原中也,一个认真负责的港黑优秀干部,即使当时握紧的拳头可以揍死十个太宰治,仍是咬牙同意了这种付款方式——于是做了半个晚上的服务员。

  早上走的时候,老板表示:那位太宰先生用十倍的钱结了账,只为了让您体验侍应生日常。

  中也:(咬牙切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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