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进了宅院之后, 才发现这里另有乾坤。

  屋内的摆设很少,没有窗户的屋子显得格外昏暗,除了半开的门透进去一点微光外,就只有通向地下的楼梯甬道上能看到点起来的灯光。

  太宰治进了屋子后, 反手将门关好, 这才沿着楼梯往下走。

  越向下感受到周身的温度越低,冬季的室外已经很冷了, 而这里却更甚, 像是逐步走进了一处冰窖内。

  终于, 在转角看到愈史郎的背影时, 太宰治停了下来。

  “有打扰到你们吗?”

  里面的两个人——确切地说,是鬼——闻声回过头来,愈史郎抱着本子撇了撇嘴, “嘁”了一声:“如果我说是你能离开吗……”

  珠世却很惊喜, 她笑着道:“太宰先生,您已经醒了啊, 真是太好了。前两日见你还是昏睡不醒的状态, 我还很是担心,打算和蝴蝶小姐商量一下,亲自为您看一看。”

  太宰治走下楼梯, 眉开眼笑的模样:“让珠世小姐挂心了, 所以我一醒就迫不及待来见你啦~”

  “不, 其实这里没人欢迎你的。”愈史郎看着他走近,凉凉地道。

  似乎在长时间的接触中,愈史郎深深地懂得了和太宰治对着干只会让自己气上加气,所以很多时候见了对方并不轻易动怒,只是以毒舌作为打招呼的方式。

  太宰治也不以为意, 走到他身边,格外热情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得更欢了:“愈史郎君还是这么可爱啊!”

  “啊你——”愈史郎正要拍开他的手,没料到对方突然贴近他耳边,低笑着又补了一句:

  “还是这么喜欢珠世小姐啊……”

  太宰治顺势瞥了一眼对方拿在手中的本子,只见那上面密密麻麻写得都是诸如“珠世大人拿起试管的样子好美丽”“珠世大人换衣服了!穿上了白大褂!”之类的句子,青年的心事已不言而喻。

  愈史郎在他的话音落下后便整个人直接僵在了原地,脸色爆红,一句毒舌也反击不出来了。

  太宰治笑嘻嘻地从他身边离开了。

  “听说太宰先生这次执行任务时又遇到了下弦?”珠世问道。

  “是下弦伍。说来惭愧,我好像什么都没做,就晕过去了,”太宰治叹了口气,“所以这任务表面上是我在执行,说到底,和我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珠世弯唇:“但太宰先生原本的目的也并不是去做任务吧?”

  太宰治抬眸,和她相视一笑。

  和深知计划的人对话,有些事就不用解释得那么清楚了。

  他趴在桌子上,歪头看向试管架上放着的一管紫色的液体,好奇道:“这是什么?”

  “是太宰先生想要的东西。”珠世道。

  “好快呀。”太宰治感叹了一声,挑了下眉,“这是用什么做的?”

  “是上弦贰的血。”珠世坐下来,也看着那管药剂,沉吟片刻,解释道,“太宰先生,您知道,我们都不确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青色彼岸花,所以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用来制作出让鬼可以不惧阳光的药物,即便是目前太宰先生所看到的这个药剂。”

  太宰治的指尖在桌面毫无规律的弹跳,他似乎对此并不担忧,只是问道:“能坚持多久呢?”

  “几秒。”珠世顿了顿,又无奈地补充道,“甚至更少。”

  她叹了口气:“鬼舞辻无惨的力量是很强大的,这种力量也可以用在抵御日光的侵袭上,尽管他并非不惧阳光,但他的这种力量足以让他在日光下坚持更长时间,甚至坚持到寻找到可以躲避阳光的地带。而上弦得到的鬼王的血液更多,这方面的力量自然更强,因此上弦贰的血液是这幅药剂的主要材料,但也仅仅只是将抵御日光的时间延长了一点点而已,想要骗过鬼舞辻无惨,还是——”

  她话未说完,就见太宰治摇了摇头,珠世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却听太宰治道:

  “足够了。”

  珠世一愣。

  他直起身子,用指尖敲了下试管外壁,听到“叮”地一声脆响,笑了一声。

  “鬼舞辻无惨不会率先用自己试验,也不会选择上弦,他会选已经失去价值并且看着还碍眼的下弦来试验。”太宰治的语气充满自信,“下弦本就实力不强,而若想让鬼舞辻无惨看到效果,我们只需要将对比——”

  他张开双臂,勾唇,眼神中充满了鬼谲的意味:“——拉到最大就好了。”

  愈史郎看着他的模样,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虽说是站在同一立场,但这一刻,他却下意识地为与太宰治合作的珠世大人担忧起来。

  原因无他,只是觉得对面这个男人实在太过聪明,任何人无意中惹到了他,或许那之后都不会太好过吧。

  这种感觉,有些像与虎谋皮。

  但珠世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她只是有些感慨地说道:“要是鬼舞辻无惨能死在这个时代就好了。”

  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能看到太宰治这么自信的模样,她其实从心底里感到开心。

  但又有着对这种期望的隐忧。

  “如果当年能够对他多了解几分,”她落寞道,“那时的缘一先生,也许就能成功了吧。”

  缘一……继国缘一?

  “啊。”太宰治一愣。

  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在看到灶门炭治郎的时候感觉有些熟悉了——他面上的疤,倒是与继国缘一开启斑纹的位置相似啊。

  是巧合吗?

  见对方似乎因她的话神色有了些许变化,珠世关切道:“怎么了,太宰先生?”

  太宰治摇了摇头:“没什么,唔……只是觉得有件事可能要去证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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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拜托产屋敷耀哉帮他寻找下弦鬼的任务之后,太宰治就在总部过起了吃吃喝喝顺带养伤的日子,每天都懒得像条咸鱼,生活过得好不快活。

  养了两日,不死川实弥也从昏迷中醒了,不过睁眼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太宰治,带着满身的伤执着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以蝴蝶忍那样的暴脾气都没能拉住。

  直到头上被砸了一瓣柚子。

  “实弥君,早就过了哭闹着找妈妈的时候了,要听医生的话啊~”

  太宰治的双臂支在窗框上,慢条斯理地剥着手上的柚子皮,嘴上还不忘对不死川实弥轻飘飘地劝道。

  “你也该听医生的话吧!”蝴蝶忍叉着腰怒斥他,“太宰先生,我说了您的身体不适合吹冷风,还不快点进来!还有!把窗户关上!”

  太宰治看了看身后的阳光,有些委屈,“但是今天日光很好啊。”

  “风也很大。”蝴蝶忍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如果太宰先生不想让我强制给你灌药的话,就快点进来。”

  “好,好~”太宰治将最后一口柚子塞到嘴里,随手将窗户关上,小声嘀咕,“医生都好可怕哦……”

  这话声音虽然小,但蝴蝶忍不至于听不到,闻言“哼”了一声,反驳道,“还不是因为患者都太不听话。”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来刚才非要下床的不死川实弥,转头正要再说两句,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手臂搭在了眼睛上,嘴唇抿得很紧,神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蝴蝶忍见状想说什么,但犹豫一瞬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只嘱咐了一句“桌上的药记得喝”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关上门后,仍能够听到她小声的埋怨: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病房内安静下去。

  这种状况不知过了多久,不死川实弥终于将手臂拿了下去,面上除了缠了半张脸的绷带,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直起身子,将桌子上的药端起来,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等他再次放下药杯时,太宰治也开门走了进来。

  他吊着条手臂,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我砸你那一瓣柚子呢?”

  “……”不死川实弥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柚子扔过去,而后目光从对方胸口一触即收,似乎在躲着什么。

  太宰治接过柚子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开始剥皮,其灵活性让人一点也感受不到这是一个骨折患者该有的样子。

  不死川实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这是在养伤吗?”

  “嗯?”太宰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不以为意地道,“我这是劳逸结合。”

  “瞎扯。”不死川实弥嗤了一声,目光又向对方胸口瞥了一眼,而后似乎因为没发现什么,微微皱起了眉头。

  太宰治咬了口柚子,带着身下的椅子向后退了两步,冷漠道:“你不要再看了,我怀疑你对我图谋不轨。”

  “??!”不死川实弥坐直,整张脸都涨红起来,“我只是看看你死没死!”

  太宰治嚼啊嚼:“原来你还伤到了脑子,连我现在是否活着都认不出来了吗?”

  不死川实弥被他气得咬牙切齿,半晌吐出一句话:

  “我是想,如果你没死的话,我好给你补上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太宰治:惹怒别人这种事,我没在怕的!你看被我惹怒的那些人,哪个能忍住不揍我?

  (一堆人和一堆鬼加入了群聊并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