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瞳孔骤然一缩。

  几乎在瞬间,他拉开门,抱住走廊中的少年向前一个翻滚,身后木门脆裂,两人原本所在皆被砸出一道巨坑,有人在其中抬起头来,向这边猛冲。

  凡被对方踏过的地面纷纷龟裂,太宰治方才起身,刻着刺青的拳头已至面前!

  “锵!”

  斧头嵌进对方的手臂,却发出兵器相接的声音,太宰治紧握着斧柄,在架住对方手臂的同时,直直盯着对面的鬼。

  深蓝色的罪纹刺青遍布全身,短发与浓密的睫毛皆是粉嫩的桃红色,与其目前的暴力行为并不相配,房屋缝隙中漏进来的一缕月光,将他的金色眼瞳映照得更为明亮,那上面清清楚楚地浮现出——“上弦叁”。

  “没有斗气却能抵挡我的一击,你很不错啊!”

  “过奖了。”太宰治短促地笑了一下,下一句便对着身后道,“实弥,走。”

  不死川实弥反应很快,在他出声的刹那便往外面跑去,上弦叁瞥了他一眼,很快又将视线放到太宰治身上。

  “可惜,若非你惹了那位大人生气,我还想让你变成鬼与我比试一番呢!”

  “破坏杀·灭式”

  话音落下,上弦叁抽回右手,再携着更为巨大的攻击力向他击去。

  拳头与斧刃接触的瞬间,剧烈的爆炸在此处绽开,气浪掀起宿屋房顶,木屑尘沙纷飞,整座宿场的大半在这一刻几乎被夷为平地。

  爆炸余波渐渐止息,上弦叁的目光扫视着周遭残局,却惊讶地发现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尸体。

  尘烟散去,石阶的尽头闪过棕色风衣一角,上弦叁提步欲追,身侧出现的人却瞬间让他停住动作。

  “大人。”他低头。

  “猗窝座,”黑色西装将男人的身形衬得笔挺修长,“我对你很失望。”

  猗窝座站在原地没有回话,男人却已经越过他向前方走去了。

  --

  “你来找我做什么?”

  太宰治看着不远处那个扶着树大口喘息的少年,“我不是说不要来打扰我吗?”

  不死川实弥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回过头,见是他才微微放松下来,皱眉道:“我妈这么晚都没回家,我找了一路也没找到,就想问问你见没见到她。”

  “没有。”

  太宰治答得很快,联想到方才那两只鬼话里的内容,他面色微微一变。

  “你回家去。”他将手上的斧头递给不死川实弥,“保护好你的弟弟妹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出来了。”

  不死川实弥:“什么意思?”

  “暂时没时间与你解释这些,”太宰治道,“实弥君,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他们目前很危险,赶紧回去。”

  不死川实弥从来没在他的脸上见到过这种严肃又郑重的神色,对方话里那股肯定的语气令他感到心慌,当即不再追问,接过对方的斧头便转过身,快速往山下跑去。

  少年的跑步声逐渐远去,偌大的山林在那人的背影消失时有一瞬间的寂静,但很快,当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时,这种寂静便再次被打破了。

  “将帮手亲自赶走,你的胆子是真的很大啊。”

  皮鞋踩在枯枝落叶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混合着低沉的话语声,让此刻的环境氛围显得格外阴郁。

  “只是个孩子而已,”太宰治笑着转过身,“能算做什么帮手呢?”

  “哦?”男人在距太宰治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闻言,不以为然,“你在指使一个孩子杀了堕姬和姬夫太郎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吧?”

  太宰治笑笑:“你是因此才追杀我至今?可你也明白的吧,那只是自卫而已啊——”

  “鬼舞辻先生。”

  男人的眼瞳在他话音落下时急剧变化,惨白的肤色将瞳眸中的血色衬托得更为浓郁,瞳孔变为一条竖直的细线,如野兽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真的很招人讨厌。”

  黑色荆棘撕裂西装衣袖,瞬间向太宰治袭来,他只来得及向后退了一步,如蛇般的荆棘便从四面八方缠住了他的身躯。

  最后一条荆棘柔软地搭在了太宰治的脖颈,鬼舞辻无惨看着他,语气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充满假意的施舍与怜悯:“猫抓老鼠的游戏已经玩够了,你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太宰治沉默片刻,突然轻声问道:“你不是想要青色彼岸花吗?”

  荆棘将他拖到鬼舞辻无惨面前,提到半空中。

  鬼舞辻无惨微眯了下眼:“你想说,你有线索?”

  “我若说是呢?”太宰治反问,“你会放了我?”

  黑色荆棘突然开始扭动缩紧,脖颈处的绷带被荆棘上的尖刺划破,开始缓缓渗出鲜血。

  鬼舞辻无惨看着面色逐渐涨红的太宰治,声音冷沉:“说。”

  太宰治艰难地吸着气,面上却笑了:“我要是……说了,才……是……死路一条……”

  鬼舞辻无惨压着火,深吸一口气,突然将荆棘收了回去。

  太宰治从半空中掉落,捂着脖子一阵猛咳。

  “说吧,若你说的是真的,作为相应的回报,我会给你一些奖励。”鬼舞辻无惨低眸看着他。

  “咳咳……”太宰治看了看手上的血迹,“比如呢?”

  鬼舞辻无惨扯了扯嘴角:“比如,赐你永生。”

  太宰治动作一顿,“……那真是糟糕的奖励。”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鬼舞辻无惨俯下身,血色双眸紧紧盯着他,“要么说,要么死。”

  脖子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疼痛,太宰治不由得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像是终于认同了对方的话,他在犹疑片刻后,缓缓道:

  “所谓彼岸花……”

  看着对方面上隐约露出来的迫切神色,太宰治突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花开开彼岸,怎么可能在此岸找得到?”

  鬼舞辻无惨的眸色骤然冷凝:“你耍我?”

  “我是认真的。”太宰治的笑容邪气又阴森,“没有人和你说过这些话吗?你这一生都不会找到青色彼岸花,不过也许等你死了,便能看见——”

  他的话未说完,黑色荆棘再次出现,如同长鞭从半空甩下,尖刺将太宰治的脖颈割开,头颅随着荆棘一同被甩落到地面。

  鞭风慢慢消散,鬼舞辻无惨看着地上仍旧维持着笑意的脸,胸口起伏不止。

  等他死了?

  不,他不会死的!

  就算鬼杀队完全灭绝了,他也会一直一直存活在这世上!

  “大人。”

  身后传来猗窝座的声音,鬼舞辻无惨没有回头,努力平复内心暴怒的情绪。

  半晌,他收回视线,转身率先离去。

  猗窝座瞥了一眼那具尸体,眸中神色含了些可惜的意味。

  要是童磨也能死得这么痛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