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接受委托方, 不适合当着委托人面前直言评判事情的对错。”五条悟察觉到四周气氛变得怪异,立刻探出头调节气氛。
五条悟:“再不好好地探查现状,等到需要配合解决的「麻烦」出现。到时候头疼的人, 就是我们了哦。”
“五条老师, 您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听着五条悟完全站在七濑一方的言论, 钉崎嘴角一抽,没忍住低声吐槽。
“哪一方?身为被委托人, 当然是站在委托人的「那一方」啦!”五条悟回答得毫无心理压力。
伏黑惠面无表情道:“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
“嗯嗯,还是惠了解我。”五条悟笑着颔首。
伏黑惠:“……”
虎杖偷偷地来到源赖光身边, “那个……”
源赖光转头看向虎杖, 顺手伸手虚虚揽过中也肩膀, 将他带到一旁, 以免被虎杖触碰到。
中也疑惑地看了一眼源赖光, 当留意到他的嘴唇动的弧度,马上知晓了源赖光此举何意。
——他在担心虎杖触碰到自己,会唤醒其体内的两面宿傩。
“这个旧宅到底哪里有问题?”虎杖听不懂源赖光话语里的「永动力」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大家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神色都很严肃。
尤其是七濑女士,表情看起来像是要 “杀人灭口”一样。
源赖光:“正常情况下的净化阵术, 是需要依靠术师源源不断为其输送灵力, 以此维持它的健康运行。”
“而京都大阵……则是依靠居住在里面的众多人类满盈溢出的生气, 作为源动力。”
“哦呀。”五条悟认真地看着源赖光,“原来如此,一直困扰我的谜题, 终于有了答案。”
源赖光分神看了一眼五条悟,接着道:“健康的源动力,会让阵术越行越流畅。而不健康的源动力, 就像是一池清水里混入的墨水,会随着时间晕开,侵染那一池的清水。”
七濑沉默地看着源赖光。
——看来此次的场静司请来了麻烦人物。
不过,这样也好。
若是来的都像是那些年轻咒术师一样的愣头青,反倒不利于他们保证明晚除妖师大会的安全。
“看来接下来的行程已经不需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七濑女士开口,她主要视线都落在源赖光身上,“身为咒术师,你对阵法的了解还远胜于当代的大阴阳师。”
“我不是咒术师。”源赖光侧眸看向七濑,“也不是阴阳师,我只是一名普通的武士。”
七濑&虎杖&伏黑&钉崎:“……”
——哪里普通了?
唯一知道内情的中也轻声“咳”了一下,“你们委托任务主要就是让我们看阵术下方……?”
“本来是打算让诸位进入室内,由诸位慢慢发现,既然一眼就被这位……”七濑想要点道出阵术问题的男人,却发现自己至今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源赖光:“在下源赖光。”
七濑闻言一怔,再见他身边其他人表现都极其自然,马上也就恢复以往淡定,继续道:“被这位源先生道出关键,那也没必要继续耽误大家的时间。”
“此次主要请大家前来,是为了保证除妖师大会能够顺利举行下去。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做……”
的场一族擅长除妖,倒也不怕有大妖伺机作乱。只是——
七濑:“近期来发现不属于妖类之物侵扰此地。”
“我们担心是阵术之下的妖物作乱。”七濑微低下头,看着被清理无比干净的地面道。
“也就是说,你们怀疑是被压在地底的妖物,吸引来了其它脱离妖类的污秽……”钉崎皱眉,“担心它们会集结而上,联手毁坏结界,猎杀除妖师,因而想到求助外援,作为突发状况的最后保障?”
虎杖眨眼,对于此时大脑吸收的信息感到消化困难。
“既然是除妖师们举行的「聚会」,应该全国有名的除妖师都到场了。阴阳师数量稀少,且都在忙于京都大阵之事。异能者数量虽多,却都不懂术式之事,想来想去,适合委托的对象……”
中也:“就只剩下了「咒术师」。”
“哦——。”虎杖恍然大悟,“所以我们就被请过来了。”
“……”
伏黑惠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虎杖。
源赖光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个极其冷门的选项——「魔术师」。为了保证魔术的神秘性,魔术师的存在一直不被不相干的人类知晓。而像「迦勒底」那样与人类异能者——青之王扯上关系的魔术工房,是魔术界中的极端异类。
说起来,迦勒底存在的众多英灵,生前工作与除妖师最为接近的,应该是属「退魔师」。
源赖光想到迦勒底那位能够斩断人世间所有存在之物的英灵,短暂的沉默了一瞬。
中也微扬起头端详着似有心事的源赖光,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在获知七濑女士让大家前来旧宅是为查探的什么状况、且明确她不想立刻「解决」这件事后,众人只能按照她的安排,先行下山。乘车前往的场家为他们安排好的住宿地。
房间不多,五条悟和钉崎要求单住一间,剩下两间只能两两共用,源赖光与中也关系要好,自然他们两人共用一间。
一坐下来,中也就开始回复手机的工作短讯,期间还忍不住分心在源赖光身上。
“在想打破结界的瞬间,就要将底下被役用多年的妖怪怨气洗涤这件事……”源赖光优雅落座在中也对面,低头看向自己习惯握刀的右手,“现在的我还能否完成。”
中也闻言,按掉了手机屏幕。
“源赖光,你……”中也自平安时代回来后,再见以「能量体存在」的源赖光,就觉得非常违和。
源赖光抬眸,望向欲言又止的中也。
“为什么没有「成神」?”中也抿唇,犹豫片刻,直言问道。
“我灵魂不整,是无法成神的。”源赖光手指拂过放在一侧的鬼切,回答的音调平静。
“灵魂不整?”中也皱眉,上下打量源赖光,“怎么回事?”
“都是过去上千年的事情,我记不清了。”源赖光回避中也的提问。
“主人?”鬼切察觉到源赖光的心境变化,也顾不得之前源赖光的叮嘱,立刻幻化出人形。
中也看到鬼切,脸色一沉,“鬼切,你知道的吧?告诉我。”
鬼切:“……”
“虽然你现在名为「鬼切」,但你不是那振髭切。请不要对我用「记忆不好」这类说辞,我是不会信的。”
见鬼切脸上的表情变化,结合太宰治以往的耍滑经验,中也瞬间就明白其意,提前断了鬼切的回避后路。
鬼切沉默一瞬,准备重新幻化回刀剑形态,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中也的重力操控!
他怔怔地抬头看向中也。
为什么中也可以操控他?!
源赖光抬眸看了一眼中也,在短暂诧异过后,忽然就想起了年少时对中也说过的那番话,立刻食指抵在下唇。
“那个时候的「言咒」,生效了。”源赖光道出了鬼切的困惑。
“啊——。”中也对着源赖光露出极其邪气的笑容,“那个时候你对我的「许愿」,我回应了。”
源赖光:“……”
他希望自己分出一半灵魂锻造出来的刀,能比父亲大人的髭切和膝丸锋利。
当时的他曾对中也说过这个愿望。
只是刀还未锻出,他大脑里有关于中也的一切,就随着中也的离开,全都被「抑制力」抹去。
“所以,关于缺失的一半灵魂去了哪里……”中也转头看向鬼切,“也不知道在这个状况下,你能否如实告诉我。”
鬼切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源赖光,“主人的另一半灵魂,用来锻造了在下。”
“「他」与在下的意志同在,直至在下成神,那一半灵魂才脱离回归主人,可惜失败了。”
“为什么会失败?”中也没有想到源赖光居然会那么疯,以生魂状态割出一半灵魂用以锻造。
那锻造的痛苦,他躯壳内剩下的一半灵魂,也能同样感受。
更不要提……
源赖光手握鬼切与敌人对抗时,每一刀冷兵器碰撞的力量,都会反噬回原本的灵魂。
中也抿紧唇。
光是想到这点,他看一眼对面那神色与常人无异的源赖光,就觉得呼吸困难。
“……不知道。”鬼切回答不上来。
“因为我的灵魂缺失一半后,被八岐大蛇趁机占用空位。”这一次,回答中也的,是源赖光自己。
“什么?”中也和鬼切同时讶异。
源赖光厌恶妖怪,一点都不想回忆与八岐大蛇共用同具身体的过去。
“我以濒死之躯登上英灵座,将弃掉的肉身炼制为永远禁锢八岐大蛇的封印容器。”
源赖光越是用平淡的语气说出千年前的往事,室内两人就听得越是沉重。
鬼切咬牙:“这些事……在下从未听主人提起过。”
千年前,平安时代。在源赖光于现世留下的最后踪迹时刻,鬼切因百鬼夜行之事,被他支开,另行处理任务。
等到他再次回来寻找源赖光,却再也不见其踪。接下来,时境过迁,他们这些源氏的刀剑,终于成神。本以为能够再见旧主,然而,他们都没有在一直臆测的地方见到源赖光。
直到前不久,鬼切在高天原感知到源赖光再现人世,紧随前来——
“嗯。”源赖光双手拢进宽大的衣袖,缓声道:“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中也攥紧手,“……对于你来说,什么才是「大不了」的事情?”
源赖光闻言,抬眸看着中也,双目专注……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