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平行地球的约书亚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感冒了, 在来到平行宇宙一周之后。
这也是意料之中，在寒风里吹了老半天风，得了感冒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现在他通红着脸躺在斯塔克位于马里布的豪宅里, 大脑昏昏沉沉, 鼻子也好像被人用两块石头堵住了，呼吸都只能用嘴巴来进行。
就是容易嗓子疼。
哑着嗓子咳嗽两声，约书亚被人扶起来喝了一口药。
药片顺着水流进了胃里, 因为药片太苦，约书亚皱起了一张泛红的脸，晕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睛。
是佩珀。
她正轻轻拍着他的背, 目光动作都带着全然的母性的温柔的目光，这让约书亚记忆里的女强人形象和现在的她稍稍有些对不上。
“佩珀……？”约书亚眯起眼睛，他现在看什么都带着一层朦胧的光晕，金色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佩珀身上，现在的佩珀在他眼里和教堂里贴在墙上的圣母画像差不多。
烧的有些神志不清的约书亚蓝眼睛里都泛着水光，依赖的蹭了蹭佩珀摸摸他额头的手，约书亚哑着声音询问：“托尼呢？”
生病的人比平时总是要脆弱而且习惯依赖信任的人，需要信任的人陪在身边, 托尼当然不用说, 但是约书亚心里想见的人其实还有克拉克。
但是即便大脑昏沉, 约书亚还是记得这个世界的卡尔并不是克拉克, 所以念头在脑海里盘旋了一圈, 最后还是被他藏在了里面。
就是有一点点委屈。
约书亚回到马里布的当天下午就开始发起了低烧，托尼和佩珀在发现约书亚有些不对劲之后马上叫了私人医生过来给约书亚看了看，医生看过之后开了一点药，嘱咐佩珀让约书亚按时吃药。
而测量体温的时候医生本来想让托尼扶着点约书亚的身体，但是托尼全程站在距离约书亚三米远的地方不肯靠近, 只是让佩珀替他撑起约书亚的身体。
原本托尼那种气势汹汹从超人手里虎口夺食的凶狠劲现在消失无踪，托尼就站在一边远远地打量着自己带回来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反而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了。
医生离开后佩珀扶着约书亚给他喂了药，却听见约书亚迷迷糊糊叫托尼的声音。
她立刻转头看向身后的斯塔克，眼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托尼！”
看上去专注实际上在走神的托尼立刻回过神。
他干咳两声慢慢走近，站在窗边看着约书亚泛红的脸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弯腰伸手轻轻碰了碰约书亚的脸。
他的手指太凉，约书亚皱起眉头有些嫌弃地推了推脸上那只作乱的手，把脸埋进被子里睡着了。
托尼慢慢地坐在了床边看，他的手撑着下巴，一边看一边游神，心里想，怎么会这么像呢。
就像是已经死去的人复活，再一次站到了他的面前。
多神奇。
*
最开始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的托尼·斯塔克是不信人会死而复生的这种鬼把戏的，但是在约书亚去世没几天的时候，在知道隔壁哥谭的老蝙蝠其中一个儿子被小丑打死然后又再次复生之后，不得不说，他可耻的心动了。
那时候约书亚的尸骨刚被收敛起来，他用马克盔甲直接冲到了隔壁哥谭蝙蝠侠的家里拎着他的衣领质问他儿子死而复生的原因，但是蝙蝠侠嘴多硬啊。
只要他不想说，没人能从他嘴里问出东西。
即便托尼手心里的掌心炮一次又一次地轰飞他，蝙蝠侠始终没说出关于拉撒路池的一个字，最后是托尼自己找到了杰森从他嘴里问出了关于拉撒路池的所有东西。
知道之后托尼就冲向了拉撒路池。
还是蝙蝠侠开着战机千里迢迢赶到了刺客联盟，拦下了正要把约书亚留下来的尸骨放进拉撒路池的托尼。
“如果他还活着，绝不会开心你这样做的。”
战斗间隙中，蝙蝠侠声音冷然。
“你以为你比我了解他？”
托尼没有让小贾控制盔甲的战斗程序，而是自已亲手挥出了一拳，他狠狠地砸上了蝙蝠侠没有被面具遮掩的下半张脸。
积攒的怒火在这时候倾泻而出。
真正的罪魁祸首小丑早已经在全国的群情激愤下被强制切除了脑额叶成了一个每天只知道流着口水傻笑的真正的疯子，而这样的小丑根本不值得托尼去动他。
最后怒火倾泻在了阻拦他的蝙蝠侠身上。
但是那些被小丑杀死的人呢？那些死在斯莫维尔中的平民呢？那些家庭支离破碎怨恨无处发泄的人民呢？
他们的怒火又能倾泻在谁的身上？
只能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隐藏，最后成为一个永远都无法恢复的伤疤。
在拉撒路池旁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的钢铁侠和蝙蝠侠最后力竭，两个人双双倒在地上喘气。
面具遮盖了托尼的脸，那张帅气的脸上伤痕累累满是疲惫。
可钢铁侠不允许疲惫。
但面具只是瞒住了别人，却瞒不过小贾。
盔甲里的小贾轻声说：“先生，需要我为你放个音乐吗？”
托尼很累，实际上他觉得即使音乐在这个时候对他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他没阻止小贾，或许是期待那些音乐能够发挥一些不值一提的作用。
小贾为他的先生放了一段音频。
那声音熟悉极了，是约书亚的声音，他一个人自己哼着调子在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快乐呀~祝托尼生日快乐~”
因为通过数据传输约书亚的声音已经有些失真了，但是不难想象出他在唱这首生日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该有多么雀跃。
托尼愣了神，他不知道马克盔甲里什么时候有的这首约书亚独唱的生日歌。
小贾贴心地说：“是约书亚先生让我提前录好的。”
音频里的约书亚还在唱，大概是觉得自己也好笑，唱到最后他自己噗嗤噗嗤地笑出了声。
“需要重新录吗？约书亚先生？”小贾问。
“不用啦！这样就很好了，等到托尼生日的时候小贾你就给他放出来。他以前觉得生日歌最幼稚了！但我偏偏就要让他听一整天！”
说完，他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说：“托尼，今天是你生日，虽然是你的生日，但是我有几个愿望希望你可以帮我实现。”
托尼躺在地上，沉重的盔甲硌的他的身体有些疼。
他心里想，没良心的小东西，我的生日为什么让我帮你实现愿望，还是好几个。
但是托尼嗫嚅了一下干燥的唇，还是没说出来。
“我希望我哥哥可以每天都快快乐乐，和佩珀在一起长长久久——当然给我生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就更好啦！我反正都会喜欢的。”
“然后是最后一句话——”
“哥哥，我爱你，别让我担心你，好吗？”
音频最后是约书亚和超人说话的声音，大概是超人吃醋了，约书亚亲亲他的脸哄他。
“克拉克，托尼是我的哥哥啊！”
这段长长的音频就这样突兀的结束了。
躺在地上的钢铁侠先生用厚厚的面具遮盖了他的脸，谁也看不到他的眼泪。
但是有一个人看到了。
他摸摸自己胸口中间的那个闪着光的小型的方舟反应堆，心里在流着泪。
最后是超人，他从半空中缓缓降落，本来想一手一个拉着两个人回到该去的地方，但是托尼甩开了他的手自己驾着马克盔甲飞走了，而蝙蝠侠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的战机里，也离开了。
而超人看着消失在天际的两个人，自己离开了拉撒路池朝孤独堡垒的方向飞去。
约书亚留下来的骨灰还是没有被丢进拉撒路池，这方面超人倒是比托尼清醒。
但是谁也不知道超人能清醒多久。
*
人是有触景生情，近乡情怯的毛病的。
托尼眯着眼睛观察了约书亚半天，当时的一时脑热这时候又变成了怀疑，他怀疑这个约书亚是不是超人用氪星科技制造出来的什么仿真机器人又或者是克隆体，但是他的脸是软绵绵的，放在鼻端的手指感觉到的呼吸是真实的，而且刚才还问了一句“托尼呢？”
如果氪星的科技真的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那真是恐怖的一件事。
托尼忍不住捏了捏约书亚的脸。
嗯，是真实的触感，不是假的。
他手好讨厌，佩珀气的狠狠地拍了一下托尼的爪子，那只手的手背都被拍红了，留下一道印子。
托尼捂着手惊愕地瞧着自己的老婆，还有些委屈。
“你干什么，佩珀！”这时候声音倒是放的很轻。
佩珀一边瞪托尼一边揪着他往屋外走，走到外面关上门她才放心地骂起来这让人不省心的托尼。
“他生病了，你捏他脸干什么？！”
托尼：“……”
托尼有些悻悻：“我只是想他会不会是假人。”
佩珀：“？”
“假人会发烧吗？！”
佩珀气的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你把约书亚带回来，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走过去看看了？”
还能是为什么，害怕呗。
担心都是一场梦。
托尼闭嘴不言，抬起手后退两步找了个借口：“我还有工作没做完，约书亚先交给你了，佩珀。”
然后托尼转头就溜了。
佩珀看着托尼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
今天超人没来正义联盟的总部，蝙蝠侠却是久违的来了。
一进正义大厅，闪电侠已经蹦到了穿着一身黑沉沉衣服的蝙蝠侠身边像只讨食的小狗一样转来转去，脸上的表情兴奋的无以言表。
“布…蝙蝠侠！你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巴里脑袋两边的小闪电都精神起来，“我在连接孤独堡垒的通讯仪里听到了约书亚的声音！”
一旁的神奇女侠给予肯定的点头。
蝙蝠侠被面具遮掩的脸上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正要往自己座位上座的时候动作顿了顿。
他说：“怎么会。”
听上去早有预料。
巴里神经一向粗，他只是继续说对蝙蝠侠说，语速快但是条理却很清晰，吧啦吧啦就给蝙蝠侠解释了前因后果，最后露出渴求又期待的眼神询问蝙蝠侠：“我们问问超人怎么样？”
他想的天真，蝙蝠侠看看巴里的眼睛，却也没有阻止而是点头默认。
然后巴里就一溜烟地绕着正义联盟的总部跑圈，还能听到他远远传来的欢呼声。
神奇女侠却是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她靠近蝙蝠侠坐在他旁边低声问：“你知道了？”
没人能瞒过蝙蝠侠的眼睛，他点点头，低声道：“嗯。”
言简意赅一向是他的风格，神奇女侠也不介意。
她只是好奇蝙蝠侠什么时候知道的，不过蝙蝠侠做事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风格，什么也不说这种事也是他会做的，所以神奇女侠也不奇怪。
但是同样知道复活这种事情有多么可笑的神奇女侠同样有一个疑问。
“这个约书亚……是怎么回事？”
蝙蝠侠凝视着神奇女侠那双睿智而聪颖的眼。
“平行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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