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党现在的首领是一个强大的异能者,白手起家建立起了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势力强盛,虽然没到一家独大的地步,却是全横滨独一份的嚣张,总部那五栋大楼生生建成了横滨地标般的最高。

  他这一生纵横捭阖,钱权在手,现在年纪大了,一身病痛折磨,自然不甘放下手中权力就这么死去。再者,他无儿无女,港口黑手党日后必然会交给外人继承,想想便觉得不甘心,再看手底下的人便觉得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港口黑手党内部不太平,隔三差五就处决一批“叛徒”,对外则越发强硬起来。往集合住宅的水箱里投毒,可以当成是港口黑手党的疯狂,也可以当成港口黑手党对其他组织势力的威胁恐吓。

  ——港口黑手党什么都干得出来。

  ——谁敢与港口黑手党为敌,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至于敌对组织的干部到底有没有藏在那栋集合住宅里,其实并不重要。

  鹿惊目光微暗。

  跟疯狗同住在一座城市里,并不是一个好选择。

  要么换一座城市,要么解决掉疯狗。

  中原中也是鹿惊的任务目标,他对横滨感情特殊,任务优先,前一项选择算不上最优。至于后一项,以着鹿惊的手段,他倒是能够将港口黑手党现在的首领干掉,甚至覆灭整个组织都可以做到,但问题是,之后呢?

  横滨自治港特点之一:永远不会缺少的极道组织。铲除一个,再冒出来两个,为了地盘和利益,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除非有势力能够一统横滨极道组织,以着绝对的权威重塑里世界的规则,否则横滨的混乱永无停歇。不过,若真有组织统一了横滨的黑暗,它恐怕立刻会成为政府的心腹大患吧。

  这里的政府,无能是本职,迁怒最擅长。

  暗暗摇了摇头,鹿惊果断将这两个选项都丢出选择范围。

  他就一个领了任务来养孩子的普通任务者罢了,从来不是英雄救世主,这座城市里的官方政府机构都不出头,他何必做多余的事情。

  说话间,甩掉小披风的江户川乱步已经扑了过来,抱住了鹿惊的腰,蹭来蹭去。

  “鹿惊老师……”江户川乱步撒娇,“工作好累哦,案子都还那么无聊。”

  “无聊?”鹿惊摸了摸乱步的头发,“说起来,今天福泽先生没跟你一起去现场吗?”

  江户川乱步扁了扁嘴,哼哼道:“有人请社长去做保镖,那人是社长很尊敬的一位前辈,福泽大叔答应了。”

  福泽谕吉曾经是政府麾下的剑,负责暗杀那些勾结国外军阀的官员,为政府排除异己。在意识到这份工作正在吞噬自己的良知后,他选择脱离政府,成为一名保镖。

  当然,遇到江户川乱步后,保镖这活儿是没时间干了,盯着江户川乱步一个人就已经耗尽他全部精力了。

  若非不得已,福泽谕吉怎么可能放下不让人放心的江户川乱步去保护别人。

  没有了保父贴心照顾的猫猫本就心情不好,还倒霉地遇上这么一个倒胃口的案子。难怪乱步会负气跑回家,向鹿惊告状。

  他倒不是让鹿惊出手掀翻不干人事的港口黑手党,而是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乱步大人需要怜惜。

  “新来的调查员?”

  “辞职了。”撇嘴。

  “今天的现场……?”鹿惊迟疑。

  “当场辞的职。”江户川乱步嘟囔道:“乱步大人是一个成熟的大人,才不需要调查员陪同。”抬了抬下颌,“我一会儿还准备去红砖仓库调查一件杀人案呢。”

  “就你自己?”

  “对啊。”

  江户川乱步骄傲挺胸,鹿惊一脸一言难尽。

  静默三秒,鹿惊道:“说起来,我在家里待着也很无聊。一会儿的调查,算上我。”

  “好啊。”江户川乱步立刻答应下来,信誓旦旦地道:“不过,乱步大人要表扬,很多很多的表扬。”

  鹿惊心中无奈叹气,说好是成熟大人呢。这么孩子气的说法,亏他说得出口。

  心里这般想着,鹿惊嘴上道:“只要你表现优秀。”

  半个小时后,鹿惊和江户川乱步一起出门。

  刚出门,他们就遇到隔壁新邻居。

  “鹿惊先生,中午好。”宇智波带土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来,虽然目光落在抱住鹿惊一边胳膊的江户川乱步的时候暗了一瞬,但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起码鹿惊没有看出异样。

  “你好,旗木先生。”鹿惊颔首回礼,然后道:“这是我家孩子,江户川乱步。来,乱步君,打招呼。”

  江户川乱步拖长了嗓音,那一刻,他简直太宰治附体了,以着一种莫名嘲讽的语气,凉凉地道:“你好啊,旗木先生,您来得可真不凑巧,鹿惊老师要和我要出门了呢。”

  宇智波带土:“……”

  好欠揍的小崽子!

  “诶?”鹿惊了然,看向宇智波带土,道:“旗木先生有事?”

  江户川乱步小孩子脾气,鹿惊再怎么忽悠,他的真实心理年龄也不会产生质的飞跃。见惯了他跟太宰的激情互怼,从阴阳怪气到互相揭短,在鹿惊这里,江户川乱步什么语气都是正常的。

  聪明人要学会提炼关键字,语气不重要。

  “就是想要邀请你、们一家下午来我家里做,共进晚餐。”宇智波带土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强,“房子终于收拾好了呢。”

  “啊,恭喜。”鹿惊歪头想了一下,勘察现场再顺便抓个凶手,万一扯出哪根线头进而引发出大案,天知道几点才能到家。

  于是,鹿惊十分恳切地道:“非常不凑巧,我这边正好没时间,只能改日上门叨扰了。抱歉,旗木先生。”

  “哪里,鹿惊先生太气了。”宇智波带土暗暗吐出一口气,一口一个“旗木先生”,卡卡西明显对从前的姓氏毫无印象。停顿一下,宇智波带土笑了一下,道:“我看着鹿惊先生应该与我同龄,直接叫我鸢就好了。”

  鸢,トビ,阿飞,他用过的假名,如果卡卡西还记得,他一定……

  “嘎吱。”

  这是磨牙的声音。

  至于这磨牙声从何而来,唉,他家乱步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鹿惊默默地想道,在没有决意撕破脸之前,应有的礼节是不可避免的。

  鹿惊只当自己没听到江户川乱步这充满不满的磨牙声,微笑颔首:“好的,鸢。你也是,叫我鹿惊就好。”

  宇智波带土的心凉了半截,却还要努力微笑:“鹿惊。”

  称呼都是小事,鹿惊套了两句就告别了宇智波带土。

  宇智波带土往旗木宅的方向走了两步,他转过头,看着鹿惊和那个江户川乱步走到街口,叫了辆出租车。

  宇智波带土的眼眸,霎时变成了猩红色。

  “真是碍眼。”

  卡卡西不记得旗木这个姓氏,不记得他的存在,这些必然跟如今忍界发生的变化有关。宇智波带土不知道其中具体的关联,但他绝不允许那些家伙就这么偷走卡卡西!

  宇智波带土深沉脸转过身,向着他如今家里的方向又走了两步。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蹲下身,抬手捂住了脸。

  “可恶!”

  宇智波带土的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呻-吟,充满了懊悔与不甘。

  他是蠢货,他是笨蛋,他是天字第一号胆小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敢对卡卡西说自己叫宇智波带土,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说他来接他回家?!

  为什么即使他有不顾一切跨越世界来找卡卡西的勇气,却依旧无法……无法……

  宇智波带土身上的气息一阵不稳,掌心下,他用力地咬住嘴唇。

  太难看了!

  没有见到人的时候还能够义无反顾,可见到了人后,他连提都不敢提。

  他怎么敢提起上辈子的事情。

  上辈子的卡卡西,一生的痛苦,至少一半是他或直接或间接赋予的,剩下全是木叶的锅。卡卡西从来没有怪过他,也一直践行守护木叶的责任,他从来只会憎恨他自己,始终不肯放下那些痛苦记忆。

  而这辈子,那些绝望的痛苦的事情固然都没发生,木叶看着也还不错。可是,那个世界有卡卡西的位置吗?

  朔茂前辈第一个孩子,本该叫做卡卡西的那个孩子,在旗木夫人的肚子里还不到一个月就流产了。朔茂前辈他们虽然很难过,但一年后,他们就有了新的孩子。

  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连名字都没有,能让他们留恋几分。

  他找到人,难道就是让他承受这种痛苦的吗?

  忘记,其实也好。

  宇智波带土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嘴里泛苦。

  可是,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卡卡西还会认可他,相信他,认定他是他的英雄吗?

  除了一点微薄到完全能够忽略不计的瞳力,卡卡西的身上没有留下半点曾经的痕迹。无论是曾经为了救他而被划过眼睛的那道伤疤,还是他曾寄予期望帮着他看世界的那只写轮眼。

  没有经历神无毗桥之战,没有毁容没有换眼……没有经历过那些生死,以着卡卡西的性格,他凭什么认可现在的他!

  没有关联就没有羁绊,没有羁绊就是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宇智波带土忍了又忍,终于没能忍住心中的悲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宇智波带土冲回了自己现在的房子。

  悄摸摸通过监控器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那个……”中原中也嘴角微抽,忍不住吐槽道:“你和乱步没看错,这个哭包真的对鹿惊老师不怀好意?”

  “中也,那家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哭包哦。”太宰治托着下颌,鸢色的眸子里一片晦暗,嘴上却似开玩笑道,“说不定是有双重人格呢。”

  中原中也恍然:“原来是双重人格。”

  “啊啦。”太宰治夸张地手舞足蹈,“中也还真相信……唔,好痛!”

  太宰治捂住自己挨了一下弹指的额头。

  中原中也横了太宰治一眼:“好好说话。不然,道场来一把。”

  “不要!”太宰治果断拒绝,哼哼道:“我才不要出汗呢。”他要做一个安静优雅的美男子。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少废话。”

  “好吧。”太宰治往中原中也身上一趴,在对方嚷嚷着“起开,你是想故意压得我不长个子”的不满抗议声中,立刻说道:“说是双重人格其实也不太准确,他的表现不同于病理上的人格分裂,更像是……嗯,强行将自己分成两个性格迥异的个体,自说自话自欺欺人的本事一流。”

  将下颌抵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太宰治继续道:“他认识鹿惊老师,但是鹿惊老师不记得他。”

  “鹿惊老师的记性很好,不应该存在这样的情况。所以,鹿惊老师之前应该失去过一段记忆。”

  “旗木鸢,这明显就是个假名字。”

  “不过,旗木,这个姓氏应该跟老师的过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