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鸟叫的声音，还有花香草木气息，还能感受到微风掠过。难道... ...
顾昭放下手，睁开眼睛，只见她与东方青苍正站在一片森林里，圆形建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参天大树，头顶是风吹过树叶的窸窣声，脚下是布满青苔的泥土。
难道已经走出杀镜了？
“我们还在杀镜内。”东方青苍在旁边说道。
顾昭看向他，只见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上边，顾昭狐疑地抬头，见天空中流动着七彩的极光，而极光上又是一面透亮的镜面，很显然，这是一个更大的杀镜，确切来说，是杀镜中的另一片天地。
“既然能走出刚刚那地方来到这，那就有可能还有别的地方，说不定，这杀镜就跟闯关一样，一层一层最后通关。”顾昭自言自语道。
“何为闯关？”东方青苍似乎很好奇。
“就是... ...”顾昭看向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摆摆手说“算了，你听不懂。”
东方青苍恼怒地抽动嘴角。
“只有你讲不明白的事，没有本座不懂的东西。”他沉思了会，接着说道“你的意思是，方才那图腾是我们走出来的关键点，那么后面还会有其他的关键点。”
顾昭赞叹
“月尊真聪明。”
东方青苍剐了眼她。
“本尊何需你来夸。”
顾昭脸抽搐，这还真普信起来了。
“那么接下来，去找线索吧。”东方青苍说完，大步朝丛林里走去。
这片杀镜内，除了有茂密丛林外，还有山川河流。仿佛与外界并无区别，只是走到天快黑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雷声轰动，极光散去，随即而来是乌云密布，眼瞧着要下暴雨。幸好在一座山脚下发现个山洞，山洞不大，只是贴着岩壁凹进去了一处，勉强能站俩人。
就这样，两个打了几千年的夙敌在暴雨即将来临之际，一块挤在这狭小的山洞内。
天彻底暗了下来，生了火，虽然是个小山洞，但俩人还是十分保持距离，楞是给中间挤出一块地。
顾昭现在很肯定东方青苍不会突然袭击杀了她，图腾需要俩人的血才能启动，那说明她跟东方青苍之间必然有什么关联，说不定，后面发生什么还需要他。
而且她也很肯定，对方不是傻子，必定也想到了这一层。
东方青苍望着篝火，摇曳的火光映得他本身就绝世的五官夺目中又带了些恍然，有种梦幻般的美感。
“你盯着本座看什么？”
气氛忽然尴尬。
“你眼睛长在太阳穴上？”
然后，他的太阳穴上的青筋果真动了下。
“本座感觉得到！”
顾昭将视线转向树林，忽然一声惊雷，瞬间下起了倾盆大雨。
突如其来的雨，让俩人同步往洞里撤去，然而这山洞实在狭窄，没两步，俩人的衣衫就避免不了触碰。
东方青苍皱眉。
“别挤着本座！”
顾昭撇撇嘴，指了指地面。
“月尊，你看清楚，你的位置在那，这是我的地盘了。”
东方青苍面露尴尬，起先找到这山洞的时候，俩人就心照不宣地将这小山洞划分两块，然而此刻他的那一块已经被雨水打湿。
虽尴尬，但东方青苍还是佯装镇定不肯挪动，仿佛没听到顾昭的话，顾昭见状，便也不再多说。虽说俩人在战场上打的你死我活，但如今在杀镜，云中君说过，杀镜中有许多上古妖兽，她还需要东方青苍的帮忙。而且，她年长他几千岁，也不至于跟他计较。
暴雨下个不停，顾昭由于身上还带伤，没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
顾昭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袖子被人扯了扯，她睁开眼便瞧见东方青苍正警觉地盯着她。顾昭不明所以，正要坐起来，见东方青苍比了个手势，示意安静。
东方青苍神色凝重，顾昭隐隐察觉不对劲，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漆黑的树林。暴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沉闷混杂着泥泞的潮湿气息。
四周死寂，只剩下篝火堆里小鞭炮一样的‘噼啪’声。
忽然，东方青苍眼神一凛，顾昭也屏住呼吸，原本的泥泞草木气味逐渐变成了腥臭味，并且越来越浓重。
他俩警惕地站了起来，同时变出剑。
随着灌木丛中发出响动，枝叶上未干的水珠抖落了一地，一对赤红的眼睛出现在林深处的黑暗里。
顾昭不禁皱眉，刚想瞅仔细是个什么玩意的时候，那双赤红忽然飞速奔来，庞大的身躯奔跑起来，仿佛地面都开始震动。
还来不及看清楚，那庞然大物便快要撞到跟前，电光火石间，顾昭与东方青苍飞速跃起，闪到一旁，紧接着一声巨响，庞然大物竟将浅浅的山洞又撞陷进去几尺。
怪物见扑了个空，脑袋懵了几秒，转了过来。
竟是只赤眼猪妖！只见它体型如象，脑袋又像猪，长鼻肥耳，通身黑色毛发，带硬刺，满口尖牙，腥臭味正是从它流着涎水的嘴里散发的。
赤眼猪妖扭动着大脑袋，四处张望了阵，扇子般大的耳朵动了动，再将头扭向顾昭，它前蹄在泥泞里快速刨动，接着张开满是涎水的大口冲天一声长吼，便发起了进攻。
顾昭挥剑，在赤眼猪妖攻击的一瞬间，将朔风剑刺向它的脑袋，然而，它的皮毛仿佛是张坚硬的盔甲，根本无法刺入，猪妖力气大的惊人，顾昭顶着朔风剑一路被推开，脚在泥泞里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东方青苍从猪妖身后跃起，用剑刺入猪妖后颈却也是无济于事。
俩人只能暂时将赤眼猪妖掣肘在原地。
“这怪物刀枪不入！”顾昭咬牙□□着。
忽然，赤眼猪妖浑身狂甩起来，四蹄疯狂刨地。溅起的泥泞‘哗啦啦’甩了俩人一身，仿佛掀起了一面瀑布泥。
顾昭感觉手上一轻，等瀑布泥落下时，发现赤眼猪妖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巨洞。
东方青苍脸色一变，大喊了一声。
“跑！”
顾昭立即反应过来，俩人赶紧朝树林里头开跑。
整块大地仿佛地震了般，顾昭便跑便往后看，由于天太黑，她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后面正在排山倒海，树木正一棵棵倒下，地面不断开裂。
快速穿过树丛，不知道跑了多久，整个人被树叶杂枝疯狂拍打。很快完全没了视线，只能凭借感觉跌跌撞撞乱跑。
这时，顾昭感觉手臂被人拽了一下，紧接着，旁边人不知往上头抛了个什么，天空炸开了一下，视线顿时明亮了，东方青苍明艳的脸顿时出现在了眼前，他虽也被溅了一身的泥，却依旧难掩风华。
顾昭身上带伤，又这么狂跑，她一手扶腰喘气，看了看周围，问道。
“那猪妖追上来没？”
东方青苍环顾了下四周，冷声道。
“你们仙族的人可真有意思，弄了这么个杀镜，还不能使用法力。”
顾昭喘气道
“这还不是为了对付这些上古凶兽。你还得谢谢这杀镜，要不是都没了法力，恐怕这些凶兽就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东方青苍鄙夷道。
“笑话，要是本座还有业火，区区凶兽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跑什么？”
“这猪妖皮如盔甲，刀枪不入，愚蠢的人才会在那耗着浪费时间。”
“那现在去哪儿？”
“继续找出去的线索。”
“那你先松开我啊。”
东方青苍一愣，这才发现刚才扯住了顾昭的袖子，反应过来，没好气地甩开手，自顾朝前走去。
顾昭望着他摇摇头，然而刚要迈开脚步，脚底一个不稳，定睛一看，地面被拱起了一大片，随着一声如雷鸣般的吼叫声，地面仿佛被炸开一样，顾昭瞬间被甩到了空中。
原来赤眼猪妖一直在地底下紧跟着他们，此刻正拱出了地面，又猛烈朝空中即将坠落的顾昭发动进攻。
顾昭急忙在坠落中调整姿势，举起朔风剑欲抵挡，然而赤眼猪妖的速度太快，顾昭刚落地，还没来得及用剑，猪妖就已扑了上来，眼见就要被撞碎时，面前闪出一个身影。
是东方青苍。
他正横过剑，死死挡住了赤眼猪妖。
“刺它眼睛！”
东方青苍喊到。
顾昭听后，闪到一旁，举起剑就对着猪妖眼睛深深刺了进去。
顿时眼浆爆开，猪妖吃痛疯狂扭动着脑袋，发出声声嘶吼。
东方青苍见状，又挥剑刺进了猪妖的另一颗眼球。
赤眼猪妖凄惨狂叫，忽然庞大身躯上的黑毛全都竖了起来，如同一根根锋利的刺。
“小心！”顾昭喊到。
东方青苍会神，俩人拔出剑的刹那，赤眼猪妖疯狂甩动身躯，身上的毛刺便朝四面八方飞出。
俩人各自飞快躲进树后。
‘咻’地一声，顾昭瞪大了眼看着毛刺深深穿透树杆，她又赶紧看向东方青苍。
只见他朝顾昭作了个嘘的动作。
猪妖正在树后面不停寻找，鼻子四处嗅着。
毛刺刺穿了树杆，正与顾昭的肩膀擦过。顾昭伸手摸了摸，又小心扭过头看了看树后的猪妖，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朔风剑，在东方青苍诧异的眼神下，拔腿就跑，猪妖听到动静，立刻跟了上去。
顾昭使出浑身力气疯狂朝来时的路跑着，身后的猪妖紧追不舍，发出了巨大的响动声。
眼看着，快到了。
顾昭已经看到那个塌陷的小山洞了，洞口的篝火堆还没燃尽。
她一个疾步跃了上去，从火堆里抽出了一根火把，回身就扔了上去。
“小心！”
随着东方青苍的一声喊叫，在猪妖扑上来的刹那，顾昭急忙滚到一边，然而，肩膀还是被猪妖咬了一口。
火把甩在了它茂盛的毛发上，燃了起来，顿时火光冲天，猪妖顿时形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焰，惨烈的嘶叫声震耳欲聋。
顾昭侧过头看了下肩膀，幸好没被咬断，只是猪妖的尖牙刺穿了她的盔甲，上面沾满了恶心的涎水混合着她的血。
东方青苍抱臂上前，俯视坐在地上的顾昭，又撇到她受伤的肩膀，表情有些复杂。
“原本以为水云天的人都是些杂碎，不过战神倒令本座刮目相看了。”
“那我倒要谢谢月尊的夸赞了。”
顾昭站起身，肩膀处却一股剧痛，差点痛的她没站稳。
而东方青苍原本抱臂交叉的手放下欲扶她，却又缩了回去，假装无事发生，又似是心虚，抱怨了一句。
“你太臭了。”
顾昭低头闻了闻自己，果然巨臭，但这气味好像... ...她凑到东方青苍身边。
“你也彼此彼此。”
东方青苍皱眉不悦道。
“找个地方洗澡！”
幸好，杀镜里几乎跟外头一样，该有的都有，丛林的一侧就有一条弯弯的河流，自从赤眼猪妖死后，不仅没了乌云，天空还挂起了一轮圆月，月色下，河水清凉透彻。
顾昭与东方青苍俩人又心照不宣瓜分了河流的上下段。
顾昭卸下盔甲，被猪妖咬到的肩膀上，衣服与血肉已经黏在了一起，一扯伤口便是撕裂般的剧痛，她只能咬着牙艰难地脱下衣服。
进入到河水里，捧起水小心地处理伤口。
处理完伤口，又好好地洗了下身上，大概是折腾了一天一夜，也兴许是河水透亮舒服，顾昭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疲惫感袭来，眼皮开始撑不住了，整个人也无力起来，软软地瘫了下去，河水灌进了鼻腔，没过了头顶，可她仿佛大脑麻木了般，连挣扎都忘了，只愣愣地透过河面看着月亮的倒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强烈的窒息感即将令她失去意识时，河面的水纹荡漾开了几圈，一只手钻入水面，随后月色下出现一个身形修长的身影，抓住了顾昭的手臂，接着她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猛地出水面，连吹来的风都有些冷冽，毛孔迅速收缩。
她的意识仿佛处于半梦半醒中，但她知道这里除了东方青苍没有其他人了，所以，本能想抗拒，毕竟她没穿衣服，可根本抬不动手，仿佛像一根烂透的面条。
不过很快，对方将一件衣服裹住了她，随后她被打横抱起。
行走在茫茫月光下，感受着轻微的颠伏，顾昭想努力抬起眼皮，却也只能露出一条缝隙，缝隙间，看到身上靠着的人，也卸下了战场上冰冷的盔甲，贴着的胸膛随着呼吸平缓的起伏。